东方,神州大地,某处无名小山脉。
山脉顶端坐落着一处门派,门派破旧衰败,大门口上原本书写着“出灵派”的牌坊都只剩下一半。
此时,出灵派内正有五个背着行囊的青年朝着柳树下一位白须老者单膝下跪。
“师父在上,请原谅徒儿不孝。”
“徒儿家中属有急事,此去下山,不知何时才可归来。”
五位青年语气悲怆,仿佛真的是家中遭受了莫大劫难,不得不走。
白须老者坐在石块上,挥挥手道:“走吧走吧,你们的苦衷为师都懂。”
“谢师父!”
五位青年起身离开,嘴上言语不舍,可脚下步伐却不自禁加快了几分,离了稍远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你们都带了点什么?我把祠堂翻了个遍,也没翻到个值钱的物件。”
“呸!这破门派屁都没有,还出灵派!三十年没出过有灵根的弟子了,明天上宗就派人来解散。到时候不走也得走。唉,早知今天,当初我就不该上山浪费时间。”
“行了别说了,赶紧走,一会儿师父反悔就不好办了。”
嘀咕声让白须老者脸色并不好看,他看向另一边衣服洗得泛白,面容俊秀,盘膝坐在巨大磐石上的青年。
“陆笙,你不随他们一同去吗?”
被唤做陆笙的青年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想,可我去哪儿?”
“师父你养我十八年,可十八年来从不让我下山。”
“你要早让我下山,我给你觅个漂亮姑娘当徒媳妇儿,岂不美哉?”
“等明日门派解散,你我师徒好歹有个去处。”
“现在可好,哪儿也去不了。”
白陆笙眼神带着小幽怨。
说话的同时,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往事。
十八年前他还是个襁褓里的孩子时,被遗弃在山脚下,恰巧师父白长寿从山下归来,将其捡了回来,并且抚养长大。
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但他自己却知道。
他来自一颗蔚蓝的星球,俗称穿越。
十八年的生活,白陆笙已经大致认识了这个世界。
玄幻世界,弱肉强食。
这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修炼体系,但因为偏居一隅,师父也不曾提及,所以白陆笙一概不知。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普通人要想脱离凡俗成为修行者,就必须觉醒灵根,这样才能拜入修行宗门内,获取正统的修行方法。
想到这里,白陆笙就忍不住抬头望望天。
“老天爷,你真会跟我开玩笑。”
“你让我穿越到三十年前该多好,那时候出灵派还人才辈出,每年都有师兄弟觉醒灵根被上宗选走,出灵派也会因此得到上宗赏赐,日子过得何其滋润。”
“现在倒好,三十年不曾有弟子觉醒灵根,门派式微,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明天上宗便派人前来验收成果,要是门派还出不了一个有灵根的弟子,便要解散门派。”
“可现在门派就剩我一个弟子,我要有灵根,早就觉醒了,还用等到今天?”
白陆笙收回目光,心道自己大概要像上辈子一样平凡了。
师父白长寿也摇首叹气,门派走到今天,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诶师父?你有没有在山下给我藏个师娘啊?有的话咱们爷俩一起去投奔她。”
白陆笙眼前一亮,问道。
“去去去,你师父我为人正直,不近女色。如今依旧是童子身,去哪儿给你变个师娘出来?”
师父白长寿顿时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
“完蛋,那师父你也赶紧收拾收拾行李吧,明天咱们爷俩下山乞讨去。”
白陆笙无奈摊手,从磐石上灵活跳下。
在门派里虽然不能像宗门里一样修炼,但也学到了些凡俗界的武功,比起普通人更加灵活能打。
“罢了,闲着也是闲着,我敲钟去了。”
白陆笙撂下一句话,步伐稳健地朝着破旧的敲钟场去了。
“敲钟?”
“唉……”
白长寿看着白陆笙的背影,摇头叹气。
……
日薄西山。
出灵派敲钟场,这里每隔一丈便放置着一桩铁钟,铁钟不大,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
这些钟已经锈迹斑斑,看起来年份久远。
此时白陆笙正坐在这片敲钟场里,手里拿着小木槌,在铁钟上轻轻敲击。
“铛!”
“铛!”
“铛!”
悠远浑厚的钟声轻轻震荡,可铁钟颤抖幅度小的可怜。
“你可真够顽强的。我从三岁开始敲你,到现在十六年了,愣是没把你敲碎。”
“水滴都还能石穿呢,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白陆笙吐槽着,目光极为羡慕地落在敲钟场前排几列被敲得粉碎的铁钟上。
这些铁钟不是凡物,是上宗赐下来的宝贝,只有身怀灵根的天骄才能敲碎,这也是凡俗宗门判断弟子是有身怀灵根最有效的办法。
前排铁钟一共碎了七十四个。
意味着出灵派曾诞生过七十四位身怀灵根的前辈。
这些前辈一个个都拜入上宗,成龙成凤去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白陆笙也知道自己敲也是白敲,毕竟能碎早就碎了。
可这个习惯保持十六年,不敲总感觉少点什么。
敲钟场外,白长寿缓缓走来,站在远处看着白陆笙不断敲钟的背影。
白长寿摇头叹气,自言自语道:
“陆笙啊,真是难为你了。”
“说句心里话,为师还真挺希望你能敲碎铁钟的。”
“以你天资聪颖,又肯吃苦,若是身怀灵根,绝对能一飞冲天!”
“可惜……”
白长寿眼神黯淡几分。
希望是希望,现实是现实。
如果希望有用的话,那世界上便没有那么多凡俗之人了。
随后,他颓唐地转过身去,想要离开。
白陆笙还在敲钟。
忽然!
他觉得体内一阵温热,尤其是腹中丹田的位置,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诞生。
十六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难道是……”
白陆笙惊喜不已,连忙用木槌敲在铁钟上。
“铛!”
一声颇大的钟响传开。
“唉。”
白长寿听到钟响再次叹气,没有灵根,敲得再响又有何用?
然而,钟响落下,一道微弱的裂纹声传来。
“咔嚓!”
闻声,白长寿动作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