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轿子众人抬,高头大马娶亲来。若问谁家有大喜,城北败类申屠子。
大街上几个孩童手摇拨浪鼓,打闹嬉戏唱童谣。
忽而童谣声止,散于街道旁。直到黑云过境,逐又欢天喜地跑上街来。
太岁帮控制数条娶亲路,外围还有数千金吾卫护着百姓安生。
柳叶剑宗黑衣秦剑,标志性的装扮,认不出那就是招子不够亮,留着也无用。
金吾卫守大兴安宁之责,见到城南这朵黑云,不知往哪里下雨,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一名校尉忙上前躬身行礼道:“见过秦宗主,彭老将军令,今日几条街临世管制。不知宗主欲往何处,在下也好前面引路。”
秦九宝微微皱眉,却不好发作,毕竟彭庚切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只见其冷声道。
“申屠家吃喜酒,前面带路。”
校尉忙躬身行礼,笑着说道:“能为宗主引路,乃是末将的福气……”
嘴上这么说,校尉却不这么想。一看柳叶剑宗这架势,哪里是去吃喜酒,分明是要吃人才对。
一队全副武装的金吾卫,加上几十人的黑衣黑剑。太岁帮那些个一向横行霸道的恶汉们,这阵子就成了哑巴、聋子、瞎子。
秦九宝他们惹不起,惹了是要倒霉的。堂主、帮主可是会拿他们的小命,给柳叶剑宗消气的……
天近黄昏,申屠家门前忽然炮竹作响,礼花齐鸣。
迎亲队伍拐过街角,百丈距离愣是敲锣打鼓的墨迹了一刻钟时间。
花轿未到,炮竹不停,申屠家烟雾弥漫,火药味呛得人眼泪直流。
烟雾散尽,花轿停在门前,申屠仁王美滋滋的挑起帘子,迎新娘入家。
什么弯弓射箭,跨火盆,该有的一样不少,只是申屠仁王没了爹娘,这高堂拜起来有些难度。
旁支倒是有长辈,只是那几位同时抱病在床来不了。至于朝中的叔父大员们,干脆连敷衍都懒得,直接一口回绝了。
申屠仁王没得办法,只好请了正妻家的两位老人,临时应个景,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也许是好事多磨,两位新人这边刚要行礼,宾客中便有人站出来搅局。
李太平靠在过道栏杆处站着,见证婚人崔天霸喊道良辰吉日,这才捅了一把数次要冲上去的上官鸿英。
“这回到你了,甭客气,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今天上官鸿英豁出去百十斤肉,也要把喜事搅黄。
只见满脸横肉的崔天霸,刚要走接下来的流程,便听宾客中有人嚷道。
“强娶民女,为祸一方,申屠仁王你真敢目无王法……”
这一嗓子着实来的突然,场中顿时安静下来。崔天霸冷眼望去,眉角不由抽了抽。
这是个什么东西,天还没黑就敢出来作怪。
也不怪崔天霸会如此想,实在是上官鸿英现在的扮相,过于惊世骇俗了。
脸上的血擦净了,一张猪头大脸上有着两道缝隙,缝隙中还有红光透出。
宾客们很意外,何人如此胆大,竟敢在大喜的日子找申屠仁王晦气。要知道太岁帮一众高手今日可都来了,这不是作死么。
申屠仁王在大兴城那也是惹不起的主,这阵子不由气乐了。眼前的猪头在他眼里,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
没错,上官鸿英就是来找死的,因为他不怕死。
崔天霸当着宾客还是很有江湖大佬风度的,只见其冷声笑道。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申屠家主明媒正娶,你却在此妖言惑众。可知扭送你去万年县衙,不但要打板子,还会剥夺你考取功名的机会。”
一身国子学长衫,就算长了个猪脑袋,也知道这人是何身份。
崔天霸正要命人擒下这小子,却见上官鸿英,挺胸说道。
“申屠仁王所作所为,天下皆知,早已声名狼藉。其恶行更是罄竹难书,罪大恶极。”
“今日我上官鸿英,哪怕丧命于此,也决不允许恶人在祸害良家。”
崔天霸笑道:“原来是上官老儿的后人,无怪胆大包天。你先祖为恶世间,人人得而诛之,今天我变替天行道,断了上官家的香火,为民除害。”
崔天霸话音刚落,便听一声冷笑打回廊传来。
“你便是这大兴城最大的恶人,竟然还敢说替天行道四字。简直就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秦九宝人未到,声先到。崔天霸眉头微皱,满脸的横肉不怒而威。
一身黑衣当先而入,两侧宾客急忙让出道来。太岁帮的门徒,从四面八方冲进庭院,刀剑纷纷出鞘。
秦九宝环视一周,冷哼道:“好好的尚书府,怎么就变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申屠仁王之前还能稳住架,不言语。毕竟一个个小小上官鸿英,说打发便能打发了。可眼前这个老妪不一样,弄不好真得会搅黄了他的喜事。
只见其,面带微笑,上前行礼道:“不知秦宗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之处,还请见谅。”
这就是在说小话了,正常情况下是要给些面子客气几句的。
秦九宝压根不吃这套,只见其瞥了一眼申屠仁王,冷声道:“无怪申屠戬一死,申屠家就变成了土匪窝。原来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李太平趁着众人注意力在黑衣老妪身上,忙将傻愣愣的上官鸿英拽了回来。
“还愣在那里干嘛,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看着剑拔弩张的架势,上官鸿英紧张的说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太平笑道:“看戏呗,还能干啥,总不好跟女人抢风头吧。”
柳叶剑宗强势登门,定然会有大事发生。看来申屠仁王今夜注定是要倒霉的,只不过算账的人有些多,得排着号来而已。
柳叶剑宗和太岁帮这些年没什么往来,也就谈不上恩怨,可太岁帮这些年的做的事,却遭人恨。
无论秦九宝还是剑宗弟子,向来自视甚高,虽然太岁帮有着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却从未将那群恶人放在眼里。
秦九宝的话说得够难听,就算崔天霸和申屠仁王有息事宁人之心,这阵子也不能怂。不然以后就不用再大兴城混了。
两伙人针尖对麦芒,眼看着就要打起来,李太平忙将上官鸿英带到尚书府外,交到曹满金手中。
上官鸿英虽说不怕死,可一旦打起来,刀剑无眼的在让人砍死了,可是对不住上官九悔的。
“看好他,别让他再进去。对了,新人到家了,彭老将军和京兆府捕快那边可有消息。”
曹满金很是不解的道:“刚刚收到大将军密令,外围已经开始动手了,三千弓弩手正在赶来的路上。命我等莫要打草惊蛇。”
“将军,这是要对申屠家动手吗?”
李太平笑道:“申屠家不过适逢其会罢了,太岁帮才是我们这次要一窝端的目标。”
“一会尚书府有人跑出来,你莫要管,等彭老将军到了再说。”
见自家将军话后又要返回尚书府,曹满金忙道:“将军一切小心。”
李太平挥了挥手,大步往申屠家走去。就在这时,无数人打申屠家跑了出来……
一名好心人,拉住逆流而上的李太平说道。
“马上就打起来了,还往里进,不要命了么。”
当李太平从新回到庭院,本来要打起来的两伙人,却相安无事,并未大打出手。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申屠永嘉一身黑衣,背着把秦剑,大步而出。
一开始申屠仁王还没注意,可当申屠永嘉走道秦九宝身后时,他这个当爹的终于认出自己儿子了。
申屠仁王皱眉道:“永嘉你这是?”
申屠永嘉打怀中取出一张写满人名的白麻纸,说道:“爹,让出家主之位吧。三家支房都已经签了字,请您将家主之位传于孩儿。”
申屠仁王难以置信的望着儿子,不由怒道:“我还没死,你就想接管申屠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申屠永嘉叹息道:“爹,是您逼我的。您眼里从来就没有这个家,也不在乎申屠家的未来。长此以往,爷爷积攒下来的名声就让您败光了。”
申屠仁王期盼家主之位已经好多年了,可算这个家轮到他说了算了。这可好到手没几天,还没捂热乎,儿子就急不可耐的要上位,这哪里忍得了。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带着外人抢夺家主之位,你才是申屠家的罪人。”
崔天霸笑道:“仁王莫要生气,永嘉年纪还小,被人蛊惑难免做错事。只要打发了挑拨离间之人,回头好好管教还是能成才的。”
秦九宝冷哼道:“姓崔的别人怕了你太岁帮,柳叶剑宗可不怕。申屠家的事你若是非得插手,就莫怪我秦九宝剑下无情了。”
“老婆子,当我崔天霸是吓大的不曾。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看我接不接得住。”
申屠永嘉叹道:“爹,您抬眼看看,这满院子可还有申屠家的人。就算您今日不交出家主之位,您觉得还能坐多久。”
申屠仁王环顾四周,冷笑道:“一群不开眼的废物懂什么!我申屠仁王有太岁帮的好友帮衬,还有齐王做靠山,申屠家在我的带领下,只会越来越好……”
“不妨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齐王身前得力干将,申屠玉钩。”
一身女装打扮的申屠玉钩,先是朝众人行礼,随后才笑望着申屠仁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