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韵自认已经做好准备,候场时间再长也没关系。
毕竟在宫里跪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都常有,站一个时辰绝对是小事。
她这种小角色没人在意,但轮到她的时候,帘子左右全盯着。
巩韵走在麟德殿中间,压力巨大!
哪怕前头是桓娘娘,她依旧像走在刀上。
因为这是一个巨大的角力场,下场后就无所谓角色大小,炮灰会死,像董氏也残。
其实这段路很短,虽然麟德殿够大。
巩韵走到头,跪下,已经出了一身汗。
绝对有精神这东西,修炼修炼,或许就成仙。
加封善媛,这个过程很简单。
当今问:“你打算怎么做?”
巩韵努力平静、认真回禀:“桓娘娘是第一次,所以准备一份礼是两石米、两匹布、二十斤肉再加二两银子。妾从明天开始,就从每县每村一家家挨着走。可能要一两个月走完。”
徐阁老说:“这送米就比较麻烦,尤其下雨天。”
巩韵回禀:“桓娘娘说,富人可能看不上这点,也只是心意。但对于穷人而言,光给银子不行,尤其老人,舍不得花。就算给肉可能放着吃半个月,放坏了都舍不得扔。送米虽然麻烦,但最实在。”
徐阁老长叹:“送米舍不得吃,送银子舍不得花,宁愿放着发霉,都是穷!”
巩韵说:“没保障。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放宽心,过好日子。”
徐阁老说:“要多费心,老人有时候很难讲话,你还不能讲重了,要不然多少口水喷你。”
巩韵吓的要哭。
燕国公笑道:“放心吧,有保障。”
郑国公附和:“不能叫干活的哭,搁着手的笑。”
桓樾提议:“谁若是觉得好笑让他去给老人种三个月地,比起种地更难的是伺候那躺在床上的。”
魔鬼!
老祖宗点头:“这主意好。将来他自己躺在床上就知道了。”
窦氏无奈,老祖宗这么支持。
强氏点头。
人老了为何遭嫌弃?那就是各种不得已、腌臜。
屎丶尿在床丶上不收拾就臭。
久病床前无孝子,非常的考验人。
一个老夫人问:“慈善司、除这个还做什么?”
桓樾站起来,和圣人说:“妾其实想做一件事。废除(宫)刑这事儿妾不管。但希望从各方面努力,减轻他们痛苦,降低死亡率,让他们更健康,更好的当差。大赵的繁荣,少不了每个人的努力,他们也是功臣。”
当今点头:“好。”
一片安静。
这事情复杂。不过减少痛苦、减少死亡、不算什么。
当今让太医院协助。
这件事总是被弄的不可言说。
但确实是站在这儿的一个个人。人命关天。
桓樾说:“不少是穷人卖进宫,被继母还是谁卖且不说,若是进宫必须做的,那希望以后没有穷,没有痛苦,也是堂堂正正的一个人。如果宫里都做不好,遑论天下?”
当今问:“你不会是想在宫里种桃花?”
桓樾说:“可以去华林苑种?”
当今挥手:“让二郎跟你去种。要挑粪什么的让他去。”
桓樾领旨!
谢籀不得不领旨,他媳妇儿绝对干得出来!
谢籀觉得最近批奏折挺勤快的,父皇是今儿心情不美丽?
谢籀觉得,父皇若对他媳妇儿有点意见,肯定是罚到他头上。
郑王谢箴坐在下面,就有点苦。
吟诗作画他所爱,挑粪这种事儿一点都不爱。
至于内侍的事,他不掺和,一点都不掺和,这回宫里会好好清理一番。
若说各家插丶人是常规操作,那就像军中那么多人,兵权能落到别人手里吗?
宫里关乎安全,内侍的问题也久,就算不能彻底解决,有青蛾这个狠人,那也没什么用。
郑王觉得,二嫂若是把宫里搞得像桃花源,那可有意思。
虽然不可能,但凭什么说不可能?
就是要胆子大一些,想象丰富一些,即便不像桃花源也没关系。
董氏、齐王、永嘉公主带着程君毅等一块过来。
程君毅看桓樾坐在那儿,撅着腚往上爬。
一尺高的台子,一岁的孩子,爬的他面红耳赤。
有宫娥帮忙,程君毅终于上台,扑到桓樾跟前,伸出爪子挠她脸。
邢美人在帘子后边乐了:“听说过打了小的来老的,原来也可以来小的。”
程君毅打不过桓樾,跌跌撞撞摸到后边打邢美人。
当今问永嘉:“你是不想做公主了?”
桓樾挺淡定:“她想做女王。”
宫娥给桓娘娘身上收拾干净,是不和小孩计较,要不然一巴掌拍死他。
永嘉公主和父皇讲理:“自从皇太子纳妃,父皇是怎么对我们的?”
当今下旨:“既然是以前对你太好,现在废为庶人,赐名董谦。程迈,朕准你和离,另择良配。”
程迈阴沉着脸。虽然不想对圣人摆脸色。
实在是程家和董家纠缠,永嘉公主改董谦以后也会纠缠。
永嘉公主大怒:“父皇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长宁公主过来说:“三姐别把我算进去。”
永穆公主表示:“别把我算进去。”
永嘉公主冷笑:“你们舔丶她就不觉得丢脸?”指桓樾。
朱氏德妃呵斥:“董谦慎言!”
永嘉公主狂笑!谁都敢说她了!董谦是谁?
当今十分平静:“拖下去,杖一百。”
内侍十分积极!
虽然他们已经是内侍,但桓娘娘心善,大家以后有保障不是?
别想那么多,反正打董家的、乐意!
董后、在宫里搞了无数的事,招了无数的恨。
现在配合圣人,将董家的都拔了,以后事儿少了,无辜被连累的也少。主子动一动,奴才就得伤亡一片。
齐王赶紧求情。这一百杖是要打死人。
当今盯着他,十分冷漠。
齐王头皮发麻,不是他!是三姐自己要这样!
桓樾心想,反正没一个好的。
就像狸猫换太子是假的。
陈世美也是假的。
人言可畏,其实也没什么。
谢籀稳住。这是要挑拨他和父皇的关系。
想一想都是有罪,他压根不想。
长宁公主坐在二嫂边上。不知道董氏还想搞什么?
不过,二嫂的坐席往中间挪了,她在这儿看戏不太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