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齐国教习裹挟我新军,预做图谋不轨之事吗?”朱世瑞冷笑着问道。
当新军千总蒋永锐在军中鼓动联络官兵,准备跟随齐国舰船出海,合攻辽东建奴。负责新军管理的参将朱世瑞带着一众军官跳了出来,制止了蒋永锐的行动。
“初办新军之时,我等与大明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曾有约定。新军训练之余,可带部伍前出辽东袭杀建奴,以战代练,两相结合。如此,方能成就强军。”白大海皱着眉头说道:“朱大人,口中所言不轨之事,是何用意?”
“辽东建奴势大,镇守明军数万人尚且不敌。我新军三千之众,成军不过数月,训练不足,饷械两缺,如何敢轻易出海侧击辽东建奴?”朱世瑞说道。
尼玛的,你也知道新军自身训练不足,军械未能配齐,而且还拖欠粮饷迁延不发,你一个主事的参将不想办法搞定这一切,却每日里在军中混日子,甚至还私自克扣士卒军饷,在遇到兵部调兵出战,还极力推诿避战。这新军在你手里,恐怕要养废了!
“那么,朱大人是拒绝我等教习调派兵力吗?”白大海有些不耐地说道。
威远舰队和琉球舰队一共来了十二艘舰船,准备携带两个陆战队连队和三个乡兵中队,共计约六百人的战兵,另征召八百余民壮,前往朝鲜沿海城镇劫掠,为长山岛补充足够多的移民物资。
舰队即将出发时,营长徐传兴突然想到天津卫还有三千大明新军,虽说部队整训得稀松拉跨,战斗力非常可疑,但好歹也是大明经制军伍,拉过去也可以壮壮声势,并且还可以代表大明朝廷,惩罚朝鲜背弃藩属之责,枉顾大明再造之恩。
因而,齐国舰队便派了五艘舰船来到天津卫码头,试图将这三千新军官兵装运上船,然后与大队汇合。
可当齐国陆战队教习以攻辽东建奴的名义,提出征召新军登船出海作战时,这帮上不了台面的勋贵军官竟然要横加阻拦,不愿意出海作战。
“诸位教习为我新军劳心费力,我等是非常敬重的。但贸然出兵,虽说是以战代练,但咱们新军毕竟还是稍显稚嫩,需要再操演训练些时日,方能出海作战。否则,士卒伤亡过重,我们都不好交代呀。”
因为新军是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特别组建的火器部队,虽然军中也是经常拖欠粮饷,并且器械不全,但毕竟在崇祯皇帝那里也是挂了名的,朱世瑞也不好将这些藩属国教习尽数得罪了。此时,说话也稍微和缓一二。但言语当中,仍旧拒绝带兵随同齐国陆战队出海作战。
“行吧,你们自个先在军营当中好生操演训练,但俺们是要出海的。”白大海看着一众新军将领,不禁摇头说道:“出去干个仗而已,瞧你们那般怂样!俺们本来是想着带你们建功立业,顺便发点财。嘿,还真是高看你们了!”
朱世瑞等一众勋贵将官被齐国陆战队教习这般挖苦,虽是心中不忿,但却一时间无法反驳。去跟建奴拼命,建功立业,升官发财,爷们可犯不着。小命丢了,家中万贯家财可就便宜其他兄弟姐妹了。咱这身份地位,用的着拼命吗?
“将军,标下想带着手下数百弟兄准备去辽东跟建奴见个真章,顺便也想为自己搏一个前程。”旁边站立一侧的千总蒋永锐突然朝朱世瑞躬身施礼说道:“万望将军恩准!”
“哟!……你想去辽东?”朱世瑞惊诧地看着蒋永锐,这个定西侯蒋秉忠家的婢生子,还是一个搏命的主呀!
“我想去!”蒋永锐正色地说道。
“啧啧……,准备在辽东建功,为你蒋家再挣一个侯爷的爵位出来?”朱世瑞调笑着说道。
“将军说笑了。”蒋永锐对朱世瑞的讥讽言语,不以为杵,继续说道:“去辽东只是碰碰运气,若能立些许功劳,也好在军中有一个好的前程。”
谷蕒/span“行吧,你就代表咱们新军,随同齐国教习出海作战。”朱世瑞想了想,便答应下来,蒋永锐若能立些功劳,自己多少也能分润一二。即使,他带着人全部失陷在辽东,造成新军重大损失,那不是还有齐国教习可以背锅嘛!以战代练,结果是训练不精,给建奴送了人头,可怪不到我们头上来。最起码,我们新军还是敢战的。
最终,随同蒋永锐一起出海作战的新军官兵,共计有五百余人,配备了一百多支燧发枪,两百多支鸟铳,以及两百多把长刀,跟着三十多名齐国陆战队教习来到海边码头,登上了舰船。
“这大明官军当中,有种的就只有这五百多人?”兴波号船长曾大昌看着依次登船的大明新军官兵,有些不屑地问道。
“对,有种的大概就是这五百多人了。”白大海也觉得他们数月的新军整训工作几乎都是白做了,不说战阵技能未全部掌握,就是敢战的胆量也几乎没有培养出来。即使来的这五百多人,恐怕有半数官兵此刻还是心怀惴惴。真要跟建奴对阵,或许在对方一冲之下,就会立时崩了。
“他们知道去哪儿吗?”
“明面上告诉他们是去辽东。”
“怪不得,一个个如丧考妣,以为我们是要带他们去送死呀!”
“哈哈……”白大海大笑起来,“即使去了辽东,也不是送死呀。俺们又不是没打过建奴。在俺们的火枪排射下,建奴还不是照样被干翻!”
“白教习,我们……不去辽东吗?”跟在白大海身后过来的新军千总蒋永锐从二人谈话中,似乎听到对方并不是要直接前往辽东,不由疑惑地问道。
“俺们去朝鲜。”白大海说道:“将这个背弃大明,奉建奴为正朔的藩属之国打个稀巴烂,削弱它的实力。免得朝鲜肆意给建奴提供充足的后勤补给和打仗的兵员。”
“朝鲜?”蒋永锐闻言,惊讶万分,“朝鲜乃我大明洪武皇帝所列的不征之国呀。”
洪武十四年版的《祖训录》曾言及:凡海外夷国,如安南、占城、高丽、暹罗、琉球、西洋、东洋及南蛮诸小国,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自不揣量,来扰我边,则彼为不祥。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伐,亦不祥也。吾恐后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致伤人命,切记不可。
洪武晚年,老朱皇帝生怕子孙后代狂妄、轻浮、率意用兵,从而招惹祸害,便开列了十五个个亚洲邻国为大明的“不征之国”,规定子孙后代不得无故去侵犯。
“我记得,安南也是洪武皇帝定下的不征之国。可是,数百年前,永乐皇帝还不是照样派大军灭了此国,还设置州县,纳入大明土。”曾大昌插嘴说道。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去打建奴吗?”蒋永锐问道。
“数年前,人家朝鲜就被建奴征服了,成为建奴的藩属国了。”曾大昌说道:“而且,朝鲜给建奴贡献了无数金银和粮秣,甚至还出鸟铳兵数千人,跟着建奴大军入寇关内。就在辽东战场上,也有为数不少的朝鲜火铳兵跟随建奴与大明官军作战。所以呀,我们可以将朝鲜算作建奴的一部。”
“朝鲜相较于建奴,军队武力孱弱,正好可以让你们新军练练手。”白大海说道:“另外,还可以让大家发点财。瞧瞧你们,连士卒的军饷也要积欠克扣。难怪你们大明的军队如此不经打!就这样,底下的士卒谁愿意卖命呀?”
蒋永锐听罢,不再言语。此时,所有人都上了齐国的舰船,打建奴和打朝鲜,那还有的选择吗?不过,朝鲜这个对手,与新军而言,应该还算是一个比较弱的对手。作为数百年的宗主国,底下的士卒,应该多少有些信心去面对朝鲜的军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