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加等齐国使者一行离开皇宫后,在鸿胪寺几个书吏引领下,准备返回馆舍,等待大明朝廷的后续召见和问询。
“呔!前方让开道路,好让我家将主通行!”当众人经过兵部衙门附近时,从身后涌来十余名骑着战马的军将,其中一人挥舞着马鞭大声地呵斥着使团一行拦了他们的道路。
鸿胪寺几名小吏慌忙将黄子加等齐国使者引到路边以避让,让后方那队骑马军将通行。
骑在马上的军将们簇拥着一名年轻将官朝兵部驶去,而那名为首的年轻将官只是对路边使者一行微微投过一瞥,便带着一众骑兵打马而去,留下一路的烟尘,
“此乃我大明辽东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一名鸿胪寺小吏看着远去的那队骑马军将,轻声解释与黄子加等人,“去岁十二月,受诏从宁远带兵入援关内,大小十余战,击杀建奴千余,陛下甚喜。半月前,陛下还于武英殿中,设宴款待吴三桂和马科等入援有功将士。今日,吴总戍去兵部,恐怕是为了序职序功,然后拿了兵部的调函,就要返回辽东宁远了。”
黄子加点点头,原来是大明抗击建奴的有功将士,怪不得在御街之上,如此跋扈嚣张。
建奴去年十一月破关攻入河北,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奉命入关驰援京师,统带一万余兵马,于宁远城出发。但其深知,建奴入关只是为了抢掠,并没打算进攻北京。为了保存实力,至今年二月才出山海关,三月至蓟州,行军极度迟缓。
待建奴北返时,吴三桂又受命阻击建奴,也是侧击建奴偏师,打了数场阻击战,虽然规模不大,但相比其他各镇明军,关宁军的战绩却也能堪称“亮瞎了大明朝廷的眼”。
为此,崇祯帝特在武英殿宴请勤王来援的吴三桂、马科等,特赐吴三桂尚方宝剑。至于去年松锦之战,吴三桂等战败逃回,朝廷竟然一时间也未予追究(至九月方才秋后算账,斩了带头逃跑的王朴,余者降级三阶)。
8月2日,齐国使者一行暂住的馆舍迎来了数名大明官员,以兵部右侍郎杜国裕为首,携五军都督府、京师三大营等军将武官。
“陛下和内阁已授命我兵部、五军都督府,会同京师三大营,精选勇悍之士,编练新军。”杜国裕面色郑重地对黄子加说道:“你们齐国以数百劲卒,就敢往攻建奴,野战之中也能尽灭建奴甲兵,且闻齐国军伍铳炮犀利,锐不可当。今日来此,是想请教贵使,可否派出相应指导教习与我大明军伍,以期精熟操演火器对阵。”
十余年前,大明兵部也曾组建一支火器率非常高部队。当时的登莱巡抚孙元化招募西兵(葡萄牙雇佣军)三百,铸炮三百余门,装配火铳(火绳枪)千余支,几乎建成了大明第一只近代火器部队。但随着崇祯四年(1631年)十一月,孔有德、李九成等人在北直隶的吴桥发动兵变,兵戈回指,连陷山东诸县,最终攻克山东重镇登州并包围莱州。明朝调集各路援军,耗费十八个月才击败叛军。叛军首领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狼狈逃窜,最终浮海投降了后金。
而正因为此,孙元化所建火器部队损失殆尽,留存的各种火炮、火铳等武器大部随叛军流入辽东建奴处,算是彻底改变了大明和建奴之间的军事平衡,同时也极大地影响了之后明清交战的作战方法。使得清军此后,具备了攻克坚固堡垒城防的能力。
也正因为孔有德等人发动的吴桥兵变,曹雄等人被叛军裹挟,最终败逃出海后,辗转到了汉洲,由此建立大齐王国。
“这位大人,你是想让我齐国派出精熟火器作战的教官,以此来为大明编练新军?”黄子加惊讶地问道。
“然也!”杜国裕说道:“贵国声言,军伍人数较少,只能实施对建奴侧后袭扰零击。既然如此,我大明可抽调精锐士卒数千,齐国派出精熟火器战阵之教习,助我大明编练若干新军。若是此法得行,将以之效法并推广更多军镇。”
兵部尚书冯元飙在与齐国使者黄子加一番交谈之后,立刻将借师齐国以抗建奴一事,说与内阁几位辅臣。经过数日的激辩,首辅陈演极力赞同,许些小利与番邦,招些勇悍士卒频繁袭扰建奴后方,既不费朝廷钱粮,也可牵制建奴大军不敢轻易西向扣关。
虽然内阁当中蒋德璟、黄景昉两人反对,但包括首辅陈演在内的其余三位阁臣赞成,再加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大臣支持,内阁通过了邀请齐国军伍侧击建奴辽东后方的军事建议。
同时,也应允齐国使者在京师设立代表处,下文沿海府县,配合齐国收集难民,转运汉洲大陆,开放大明福建、广东市舶,允许齐国往来通商。
谷螹/span兵部尚书冯元飙又提议,鉴于齐国借口军马人数较少,只袭扰建奴侧后,不与建奴正面对决,恐一时难以撼动辽东整个战局。为此,可从京师三大营精选勇悍之士,重编一伍新军,以齐国火器战阵之法操演。待军伍操习精熟后,或调至辽东以对建奴,或派驻河南以镇流贼。若确认于战场有较大实效,可扩展更多营伍和军镇,建数路强军。
首辅陈演对此提议颇为认同,邀番邦兵马击建奴,多少有些失了大明的体面。但若能以齐国善战阵法和火器,编练强军,倒不失为朝廷根本。上奏崇祯后,一概应允,督内阁尽速办理。
随即,内阁着命兵部、户部、工部、五军都督府、三大营协同办理新军编练事宜。为此,窘迫的大明户部硬是将原本支应辽东宁远镇的粮饷中,挤出五万两白银,用于新军编练事宜。
大明朝廷上下,希望编练出的新军,在与建奴对阵时,就算不能打出齐国军兵那种1:10的惊人交换比,但也要能敢于直面建奴野战,并在相同规模人数情况下,战而胜之。
“我齐国陆战队属于全火器部队,与大明军兵日常训练操演,以及战阵搏杀的模式中完全不一样。”黄子加虽然不是齐国军政府军官,也未曾参加过实战,但对陆战队的组成和训练模式,倒是极为熟悉。
而且跟在齐天身边数年学习,也深知初级工业化国家的军队和纯粹农耕模式下的军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武装组装模式。同样的,从使用武器、训练模式、后勤补给,物资消耗,乃至战场意识等相应军事环节,齐国军队也与大明、甚至与辽东建奴的军队,都是完全不同的军事模式。
“正因为齐国与我大明军伍截然不同,且贵国军伍在对阵建奴时,表现出超出一筹的战力。故而,烦请贵国派驻若干教习,往我大明军中操演强军之法。”杜国裕说道。
“你们准备先期编练多少军伍?”黄子加问道:“若是人数太多,不说大明军中无有我齐国装备足够多的火器,而且,随使团来京师的陆战队官兵也仅二十余人,恐不足以提供更多军官以为教习。”
“我大明初期先行编练三千兵士,火器也以你齐国贡献四百支火铳为主,至于不足部分火器,内阁已着命工部加紧制造火铳提供与新军。”杜国裕见齐国使者没有推诿避难,心下不由稍稍松一口气。
大明利用这藩属齐国进攻建奴辽东后方及侧翼,已属不要脸行为,现在又要求对方提供教习,帮大明编练新军,就显得有些过分了,生怕对方一口回绝。却未料到,这齐国使者如此上道,不仅没有拒绝,而且也更无提出额外要求。这般一心尊奉大明的番邦,已是难得一见了。
“天朝既然要编练新军,不知可选好地方?”黄子加问道:“若是暂无指定地方,我建议将新军编练的营地安置在天津。那里地处沿海,新军在编练操演阶段,可随时与我我齐国水师前往辽东以战代练,不断检验编练成效。”
“贵使意见,本官会奏与上官和内阁,具体编练地点,尚需陛下和内阁会商后作出。”杜国裕微微点头说道。
其实,编练新军地点,内阁和兵部的意见是放置于京师三大营驻地,以便崇祯帝随时可以掌握新军编练过程。并且,万一京师有警,也可据有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保卫北京。
不过,齐国使者的建议,也非常有道理。新军编练过程中,确实需要靠实战来不断地检验编练效果。不过,任选何处,想来陛下和内阁,会认真考虑此点。
崇祯十六年八月,大明于京师三大营尽选勇悍之士,以藩属齐国火器阵法,开始编练新军,试图挽救军事上不断恶化的局面。
清崇德八年(崇祯十六年)五月,清军第三次北征黑龙江流域索伦各部,至7月,平定索伦,征发索伦族(生女真)甲兵四千余,尽数补充满洲八旗。同时,亦将整个黑龙江流域纳入我大清版图。
崇祯十六年五月三十(1643年6月28日),张献忠攻陷武昌及旁近属邑后,乃于武昌立国。设五府六部,铸西王之宝。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县,据楚王宫,设尚书都督巡抚等官。开科取士,下令发楚邸金,赈济饥民,扩充军队,预席卷整个湖北。
崇祯十六年五月三十,由于阁臣吴甡不愿督师,崇祯帝命孙传庭督师,加兵部尚书衔,加督江西、湖广、贵州及江南、北军务,赐尚方宝剑,其后又旨令其出潼关以灭李自成。至此,大明“只此一付家当”,将直面李自成数十万流民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