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缴获,则没有达到预期。
当然,在武器、铠甲等方面,凭借着庞大的人数,这些还是可以的。
但,最为重要的金银,则让人大失所望。
如此规模的闯军,所缴获的白银不过三十余万两,很显然,从北京拷掠而来的金银,都被藏在了西安城。
这也证明了,闯军已经在西安定居,开始了种田积累的阶段,流寇思维在渐渐的消散。
而像偷家这种,如果在两三年前,闯军根本就不在意,反而被激怒,从而发挥更大的战力。
时也,命也。
“李自成如何?”
良久,豫王问出来最关键。
打蛇不死,反受其乱。
像李自成这样的大蟒蛇,报复心更强,尤其是要注意。
“骑兵营与榆林营的人去追了。”
冯显宗正色道:“预计已经跑远了百余里。”
“向西?是去汉中,还是凤翔?”
“应该是凤翔。”冯显宗沉声道:“汉中如今成了死路,只有凤翔通着陕北,那里还有闯军的兵马,甚至能去山西。”
“山西吗?”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李自成不会如此去做。
朱谊汐叹了口气:“目前还不到沾沾自喜的时候,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殿下,您这句诗很不错,寓意深远。”冯显宗惊诧道,显然是第一次听到。
“一位姓毛的先生作的诗,我只是借用。”
朱谊汐还是要点脸的,随口道。
不过,话虽然说重视,但朱谊汐改真得没把李自成放在眼里。
西安之战的惨败,对于李自成来说,就是孙传庭的汝州之战,将他的心气,自信,打得一败涂地。
年龄的增大,局势的败坏,陕西的环境,都容不得李自成东山再起。
“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控制那些俘虏。”
豫王神色一正,脸色露出严肃的表情。
“近十万人,一不小心就会起大乱子。”
“依我的意思,先从俘虏中,挑选出精锐,充斥各营,慢慢消化。”
朱谊汐认真道,冯显宗则拿出笔,不断的记述着,生怕有所遗漏。
“数目,则在两千左右,如此一来每营的人数,就扩充到了万人,足以独当一面。”
“剩余的老弱兵马,则全部打为劳工,修补陕省的官道,算是他们为乡梓作出最后的贡献,进行赎罪吧!”
说到这,朱谊汐露出了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
万事俱备,只待南京的消息了……
李自成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中,他一路兵进北京,从而坐稳天下,打败满清,平复南方,彻底地再次统一天下,大顺朝廷延绵不绝,他被后人尊崇……
旋即,忽然能破碎了,在一片石破碎。
他一路溃败到西安,劫掠来的金银也散了一半,只能狼狈地回到了关中。
而满清也不放过他,从陕北跟潼关两路夹击,他被迫放弃西安,从武关南下,来到湖广,在通城九宫山,被一个姜大眼的地方武夫给杀死了……
极其狼狈,且卑贱的死去。
“皇上,皇上——”
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的声音,李自成突兀地惊醒。
睁眼一瞧,只见刘宗敏那硕大的脑袋,眼角含泪,此时激动莫名:“皇上,您终于醒过来了。”
此时的刘宗敏,对于他,有着前所未有的尊敬。
“这是哪?”
李自成独目有着模糊,隐隐约约看到了刘体纯、田见秀、刘芳亮等人的身影,声音沙哑。
“皇上,这是在郿县,咱们已经离开了长安。”
刘宗敏粗犷的嗓门响起,让李自成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郿县?朕的大军呢?朕的长安呢?”
这一番问话,众人立马就低下了头,不敢回应。
良久,李自成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此,咱们这一次,还是败了?”
“败了,皇上。”刘芳亮摇摇头,无奈道:“长安城不知道怎么回事,城头变幻大王旗,诸军崩溃,许多人逃散,阻拦不止……”
“怕什么!”刘宗敏见不得那么晦气,嚷嚷道:“只要闯王还在,咱们还能东山再起,失去的东西都会再回来的。”
这时,李自成对于刘宗敏有了几分刮目相看。
他笑了,笑得很放肆:“这长安城,朱谊汐也未必能坐得稳当,在陕北和甘肃都司,咱们还有数万兵马,不亚于其人。”
这一番话,士气颇有几分上涨,稳定了不少。
“你们决意去哪?”
目光回到了脚下,李自成沉声问道。
“皇上,汉中,莱亨他们还在,有两万人在,咱们与他们集合,一起去打四川。”
“不妥!”李自成摇摇头,认真道:“咱们后有追兵,进了汉中就出不来了,只能被关门打狗,直接送死。”
“那要不去陕北?”
刘芳亮突兀道:“山西的姜襄背叛了咱们,咱们打不过满清,难道还打不过他不成?”
“不行。”
李自成神色向往,忽然摇头道:“山西大同,乃是天下坚城,咱们怎能攻下?一旦满清来援,必死无疑。”
“那,唯一安全的,只能有甘肃都司了。”
“可那里往西,就是西域,到处是鞑子,根本就不是汉土。”
众人纷纷质疑。
虽然甘肃都司很安全,但河西着实不是好地方,遍地的风沙,一片荒凉,甚至比不上陕北。
他们宁愿回到陕北,那里是他们的故乡。
漠南的鞑子,望着都比甘肃的鞑子亲切。
“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李自成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能想到,朱谊汐这狗贼肯定也能想到,偏远的甘肃,反而是更出乎意料的。”
“也只有那里,才能逃出去。”
“皇上所言极是!”
这时,浑身狼狈的宋献策,则终于追了上来,他的裤衩处磨破了皮,沾满了鲜血,痛彻心扉。
他张开嘴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认真道:
“早在千年前,在甘肃都司,就曾建立过凉国,乃是天下少有的乐土,到了那里,仍旧可以积蓄实力,反攻关中。”
见到众人依旧不信,宋献策直接道:“就连明太祖,将儿子封在甘肃,称为肃王,谁会如此苛待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