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裴炎和李敬业同时开口,
杜求仁闭上嘴巴老实坐下。
而卢照邻则连忙笑着说道:“今日是私宴,不聊国事!”
“诸位来,喝酒!”
众人见状也纷纷轻笑着端起酒杯相互示意。
骆宾王则看着身旁的杜求仁点头示意。
杜求仁轻笑着向骆宾王靠近了几分。
“观光兄,我观宋千流此人有反贼之相,”
“你认为宋千流此人如何?”
骆宾王笑着端起酒杯,对着面前的杜求仁再度敬酒。
显然是不想回答杜求仁的话,转而用敬酒遮掩过去。
但是杜求仁并没有就此罢休。
“观光兄,你认为此人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此人舌如刀剑,就连牝鸡也顾忌几分。”
“而且能够发明曲辕犁,想必才智不必多说也是一等一的。”
言毕,杜求仁轻笑着看向骆宾王。
“观光兄在大理寺牢狱之中和他相熟,不如?”
骆宾王眉头一皱。
“杜求仁,我虽然和宋千流在大理寺牢狱之中有些交集。”
“但是我们两人交情也就这些而已。”
“在我看来宋千流很难给你走。”
杜求仁笑着摇摇头。再度靠近骆宾王。
“观光兄,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呢?”
“牝鸡篡夺帝位,李唐旧臣人人得而诛之。”
“他定是会为...”
此时,其他人忽然大笑起来。
就连卢照邻也哈哈大笑。
杜求仁和骆宾王两人此刻也看向笑声的中心。
只见李敬业轻笑着拿出一个相当粗陋的木雕。
木雕的模样是昂首哀嚎的鲛人,
鲛人伸出双臂环抱着。
双臂环抱之间缺失一大块空间。
李敬业看着手中的木雕轻笑着说道:“大家不要笑着木雕丑陋。”
“等到你们看到真家伙时,就不会如此了!”
裴炎闻言眉头一挑,笑着看向李敬业。
“英国公,这东海之滨真有鲛人?”
“此番你上贡给陛下的祥瑞不是江中的石碑吗?”
李敬业闻言摇摇头。
“那石碑也是祥瑞之物。”
“但是前些日子,扬州有数位百姓目睹海滨之处有鲛人怀抱一金柱。”
“而这便是我准备再献给陛下的祥瑞之物。”
听到此言众人皆是一愣。
随后裴炎眼中满是怀疑地说道:“英国公,你说的祥瑞是鲛人还是鲛人怀抱的金柱?”
李敬业笑了笑看向裴炎。
“那自己是鲛人怀中的金柱。”
“据说有人大胆上前,想要靠近鲛人。”
“虽然最后被鲛人警觉逃跑,但是此人早年受伤的眼睛恢复了正常。”
李敬业此言一出,众人都坐不住了。
能够让受伤的眼睛恢复正常?
如此一来这岂不是还能恢复其他人受伤的部位。
若是此金柱能够让瘸子复健,瞎子复明,聋子复听。
那天下众人岂不对此宝物趋之若鹜?
裴炎当即拱手说道:“英国公,果真如此?”
李敬业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
“难道我李敬业还能骗诸位不成?”
“此事我已经上报给了陛下。”
“若非陛下催促我尽快将祥瑞取回,我何至于怎么急着上路?”
“咳咳!”
李敬业再度咳嗽了起来。
裴炎深吸一口气看着身旁的李敬业。
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骆宾王此时的神色和裴炎相同。
而一旁的杜求仁则冷笑一声。
低声对骆宾王说道:“观光兄,若是此物能够落入我等手中,我等何愁不能光复...”
骆宾王一把堵住了杜求仁的嘴巴。
“杜求仁,你若是想死,不要拉上我。”
“英国公好不容易将你从大理寺捞出来。”
“你若是继续这样迟早还要进去!”
“只是你若再度进去,只怕英国公也捞不出来了!”
言毕,骆宾王的目光看向裴炎和李敬业。
他并非由李敬业捞出,而是女帝直接赦免并授予散官之职,让他吃一份俸禄。
不过他倒是得知李敬业向女帝求情的时候,也带上了他的名字。
他如今暂且不能接受女帝,于是便将恩义记在了李敬业身上。
并认为就算女帝不赦免自己,不出几日自己也会被李敬业救出来。
不过李敬业方才说的祥瑞,让他一时间有些迷茫。
先前英国公献上祥瑞,自己只当是英国公为了救自己这批人不得不委曲求全。
可是眼下,英国公口中的祥瑞,让他心中颇为不安。
若真有那么神奇的金柱...
英国公作为扬州都督,会献给女帝吗?
换做自己,自己多半会据为己有。
就在骆宾王思索之际。
裴炎和李敬业再度聊了起来。
想到女帝丢给自己的任务。
裴炎不由轻叹一声。
此事自己想瞒也瞒不住啊。
反倒不如早些透气出来,尽量别让世家把气都撒到自己头上。
于是裴炎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今日虽是私宴,但是裴某有句话憋在胸中。”
“只是诸位听后务必保密,切勿声张。”
众人见裴炎神色有些严肃。
于是也都收起了笑脸。
作为宴会主人的卢照邻更是拱手说道:“裴阁老,你放心,我等皆是守口如瓶之人。”
“你一吐为快吧!”
裴炎当即起身。
“诸位,昨日退朝之后,陛下唤我到大业殿。”
“陛下将科举取士之事交由我来负责。但是又提出一个要求!”
说到此处,裴炎深吸一口气。
众人也纷纷竖起耳朵。
“陛下要求此番开科取士最后选出的人才,寒门和世家的占比必须相同。”
什么!?
在座的大部分人绷不住了。
杜求仁更是失声高喊。
“若真如此?”
见裴炎用力点头。
杜求仁不动声色地坐下,脸上神色看不出是喜是哀。
骆宾王则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他在出狱后便得知女帝这些日子的施政举措。
他发现女帝正在一步步扩大她的权力。
而原本和女帝势均力敌的三相势力,在最强的姚崇被女帝和宋千流联手搞得归隐之后,已经不可挽回的衰落下来。
权力正在被女帝一步步夺取。
眼下裴炎所说之事,分明就是女帝要拉拢寒门士子向世家发起挑战啊。
想到此处,骆宾王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杜求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