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生吞了两口白千裳的玄阴寒血,融入身体之后,这股寒血与那巫怪的炎血相中和,一身热气,果真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退。
白千裳见起作用,一脸愁容,才略微舒展。
这处石室,虽处于地心之中,却因是那巫怪的休眠之所,被其经年累月的居处,躯体的热气发散出来,让整座石室也跟着如烤炉般热。
白千裳身体无恙,自然不惧怕这股热气炙烤,稍稍运功抵抗就行。可昏迷着的莫宁生,却受不了。
他本身就被巫怪的炎血所侵袭,身体里酷热难当,此刻还要加上一个外部环境的烘烤,如何能够承受。
白千裳皱起了眉,见这样的环境于莫宁生的恢复委实不利。就施展起阴冥功,强行将这石室的温度降了下去,保持终日不断。固然此举大损心神,可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一连数日,莫宁生一直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中间不曾清醒片刻。好在观其脸色,确实日渐好转。气息也趋于平稳,一身肌肤,不再滚烫如前。
白千裳仍是每天按时给他服用一次自己的寒血,借此中和他体内巫怪的炎血。不过每次只是一两口之量,不敢多喂。她这玄阴体质的精血,阴寒至极,只怕给多了,莫宁生要承受不住,顷刻送了命。
看着自己这条每日都增添一道伤痕的白臂,白千裳冰霜一般的脸庞,微微苦笑。
“自己为什么肯对这家伙这般好?”
这五六日来,她寸步不离,从未合眼,日夜照顾这家伙的病情。还为了给他救命,一次一次以自己的精血相喂。
突然间变得这么大方,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己最是清楚,从小到大,心肠冷漠,对别人的死活,一概漠视。她不杀人,就是对人发最大的慈悲了。哪曾像现在这样对人温柔?
“或许是,自己需要他这具极阳体质续命吧。又岂肯让他这样轻易就死。”白千裳给自己找了一个足以安慰的理由。
“可是,真是这样吗?难道不是因为他之前两次舍身救自己的原因?”
石室外面。
那巫怪每隔两三日,恢复了体力之后,便又不停地轰击石门。每次都达一两个时辰之久,直到疲乏为止。在其雄威之下,整座洞府,都跟着颤栗不止。如此下去,恐怕终有一日教其打破。然后钻进来屠杀石室里的两人。
每当此时,白千裳就握住那把弯月神兵。她也没有别的招数了。要对付这个一身金甲神躯的巫怪,非此神兵不足对其造成伤害。即便如此,她的把握也是十成不足一成。
第七日时。石台上昏睡的莫宁生,突然有了反应。
白千裳以为他要苏醒,不禁一喜。
可细看半天,却总不见他睁眼。
她看着看着,自己倒把瞳孔放大起来了。
因为她发现,莫宁生两条手臂的皮肉里,不知何时竟隐约浮现出一层非常模糊的金色细鳞。
这种金鳞,看其形状,与外面那巫怪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白千裳乍见之下,还当自己看花了眼,又忙去检查他的下肢,胸腹等各个部位。
结果无处不有!
这层金色细鳞,颜色越显越真。不多时,就从原本的皮肉之内,完全显现出体表来。
指甲盖般大小的一片片金鳞,整整齐齐地,码满了莫宁生的整个身躯。金光夺目,直晃得人眼睛生疼。
只是,白千裳此时眼里更多的还是惊骇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难道要变异?
她心里惊疑难决。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处置这个情况。伸手使劲摇了摇莫宁生的肩膀,后者仍然跟死人一般没有动静。便又察看他的生命体征,倒一切如常,并没有更加恶化起来。因此才又稍稍安心。
变就变吧,虽然模样奇怪了点,别因此伤害生命就行。这身鳞甲,公正地说,也很好看,应该没有女子会嫌弃。
好奇之下,白千裳试了试这些金鳞,居然坚硬如铁。即便用阴冥软剑试刺,也完全无所伤损。
现在基本已经可以判断,莫宁生这一身细鳞,就是那巫怪口中的‘金鳞神甲’。
白千裳蓦然想到:难道竟是因为融合了那巫怪的精血的缘故,也承传了上古巫祖的护体神通?
对于上古巫祖,她也翻看过一些相关的典籍。不过由于年代久远,这些典籍所记载的内容,残缺不全,而且都是一些轶闻传说,真假莫辨,不足以定史。
传说在上古时代,巫族十大巫祖,每一个都是呼风唤雨的大能,其力量,惊世骇俗,足以与当时的天神抗衡。
传闻这十大巫祖,就曾与天神之间爆发过一场旷世大战。这场战斗,十分惨烈,导致山河破碎,众生涂炭。相传那水巫共工氏,更是一怒之下,撞向不周山,直使天柱折损,地维断绝。几乎就要毁灭了整个世界……
然而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这世界到底有没有天神,千年下来,无人曾见,更无人飞升那高高在上的天界。至于这巫祖,也只是记载于一些残缺的典籍之中,当作神话对待。不过既然见过了外面那个巫怪,白千裳倒是相信上古巫祖,是确实传在过这世界上的。巫族是这凡世上,最为神秘的一个种族,其中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不为外人所知。
至于莫宁生现在这个奇特的变异,好坏尚无定论,所以白千裳也不知道该为他喜还是该为他忧。
一切只能静观其变。
两日之后,情况忽然转变。只见莫宁生身上这层金鳞甲,又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了。到第三日,则完全隐进皮肉之中。此时的莫宁生,又恢复了原貌,一身柔软的肌肉,与原本一般无二,好像从不曾改变过。
这三天,也好似做了一场梦,似乎这层金鳞甲,从不曾出现在莫宁生身上一样。
白千裳若不是记忆深刻,给予她震憾太多的话,她也不会相信这三天来所见的事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