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生安抚了白千裳的情绪,约定接下来她不许说话,一切听自己吩咐。
这时,那王秀也按落身子,朝这边走了过来,一条银枪搭在肩上,迈着闲步,十分潇洒。
莫宁生此时才有机会仔细看他的样貌。见他长得极为俊逸,面如刀削,棱角分明,剑眉入鬓,目似朗星,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让人观之十分舒爽。
莫宁生之前已从那酒楼掌柜的口中,得知此人是个性格豪爽,容易相与之辈,心里便也不愿与他交恶。见他走上前来,一拱手,和气地招呼了一句:“王兄!”
王秀奇怪地把莫宁生打量一眼,道:“这位兄台认识在下?”
莫宁生微微一笑,顺嘴拍出了一记马屁:“王兄乃无量王家的少家主,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小弟久仰之极。”
边上的白千裳,冷冷地给他翻了个白眼,按照刚才的约定,又不好开口。便在心里给他腹诽了一句:“德行!”
那王秀此时根本不理白千裳,只是与莫宁生交谈,闻言问道:“不知兄台又怎么称呼?”
莫宁生便向他报起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王秀听罢,哈哈一笑:“原来兄台来自于青云镇莫家,那是自己人。话说咱两家的交情十分不浅哩。五年前我曾随家中长辈去拜访过一回莫老家主,只是那时无幸与莫兄晤面,实在遗憾。”
莫宁生陪着一张笑脸。心道,五年前,谁知道那傻子在干什么。
见与对方果然能套得上交情,心里顿时宽了,道:“那时年纪尚轻,贪恋玩耍,也许正巧不在家中,因此才与王兄缘悭一面。”
王秀这时才把目光转向白千裳,嘴上却仍是对莫宁生道:“莫兄既是莫家子弟,却为什么跟这个妖女走在一起?”
“妖女?看来白千裳倒是恶名远扬啊,嘿嘿!”
莫宁生又拱了拱手,赔笑道:“实不相瞒,这是贱内。”
“贱!内!”
白千裳眼睛里好似飞出一把把刀子,尽数削在莫宁生的身上:这混蛋,真是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莫宁生却对白千裳的脸色变化浑不在意,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王秀则也一脸的古怪稀奇:“这是……你……!”突然一拍巴掌:“莫兄好魄力!这种女子你都能降服下来!”
白千裳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寒目微缩,向着王秀,森冷地道:“你是不是还想再打一场!”
王秀也不甘示弱,把银枪往地上一戳:“奉陪到底!”
莫宁生一看二人又要剑拔弩张,忙往两人当中一站,把人拨开,道:“误会,全是一场误会。”
王秀让了一步,道:“莫兄有所不知。虽然这位女子是尊夫人,我本不该对她不敬。但是,我王家与他们白家,却有一段不死不休的仇怨!我王家,本来也是阳城的一大氏族,与她白家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可十八年前,他们白家当代宗主白老太婆,为了独霸阳城,竟悍然进攻我王家。一连残杀我家门数位长辈,还把我们逼离阳城。这份耻辱,非刀剑不能洗刷!”
莫宁生道:“王兄暂息雷霆之怒。且听兄弟我一言。王家与白家的恩怨,那是上辈人,不对,是上上辈人的恩怨。十八年前,不问王兄年纪几何,就说我家这婆娘,却也还未出生呢。虽说这件事确实是白家的过错,这我也是偏理不偏亲地大方承认。但要把罪责安在她一个当时还没出世的人的身上,似乎又不太合适,对吗。再且说,她现在已经嫁过我莫家的门,不再算是白家的人了。所以还请王兄看在王、莫两家的情谊上,不再计较这个问题。我看王兄也是一个通情达理,恩怨分明的豪气英雄,那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阳城白家的人马,不日就会经过无量城,王兄若是有心,尽可去伏击他一把!”
王秀闻言,有点激动:“此话当真?”
莫宁生道:“绝对当真。而且这群人中,恰好就有那一辈的人物。王兄到时尽可以寻找出来,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千万不必手下留情。”
王秀神情古怪:“这,他们不是莫兄你岳家的人么,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莫宁生嘿然回道:“我对我这岳家,也没什么好感情。就说娶他个女儿吧,他们就千挠万阻,嫌我们莫家配不上他们白家的大门户,执意要棒打鸳鸯。这不,万般无奈,我们这是私奔出来的。再说了,我与王兄一见如故,再见恨晚。理归理,情归情,就算他们是我岳家,那也不能阻止王兄你报血海深仇是吧。”
王秀拱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莫兄,少陪了!日后再上青云镇找你喝酒去。”说罢便提枪转身就走。经过那酒楼掌柜身旁时,又道:“酒楼的一切损失,与重建的费用,你列个数目,到王家来找我要。”
酒楼掌柜闻言,终于去了心中一把忧愁,把笑意重新绽在脸上来。
莫宁生见摆脱了麻烦,也携白千裳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白千裳这时一脸寒霜,双目如刀,终于把心里憋了半天的气,倾泄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宁生道:“没什么,巧施移祸江东之计,你看,我们现在不就安然脱身了,不费一兵一卒。多轻松。”
白千裳道:“那你刚才又胡说什么,什么我跟你私奔,我什么时候又过了你莫家的门了!”
莫宁生道:“这不是权宜一说嘛。要不这样,我怎么给你摘罪名啊?难道我还要说你是白家的少主,然后让那王秀招人来把你逮走?然后向白家要挟?”
见她仍是目光冷冷地瞪着自己,便道:“好啦,是我过你们白家的门,这总行了吧?”
白千裳哼了一声:“巧舌如簧!我对你无耻的认知,又有了一个新的高度。”
莫宁生冷笑道:“是的,我是无耻,但我心地纯善,从没害过人。不像某些大家族,仗势欺人,动不动就灭这家屠那门的,好不威风霸气。”
白千裳明白打嘴仗打不过此人,长袖一甩,快走了几步,赶到前面,不与他吭气了。
接下来,二人又寻了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来应付这个即将到来的夜晚。
房间里,莫宁生也不忌讳白千裳身在一边。取出毛趣÷阁朱砂,还有新买来的蓝纸,铺在桌上,摆出符书,就要准备画符。
白千裳走了上来,冷目如冰,道:“你那些会爆炸的玩意儿,就是这样画出来的?”
莫宁生点点头,偏起脸来:“要不要再画两枚扔你试试?”
白千裳嗤了一声:“雕虫小技。”
莫宁生瞪了她一眼:“雕虫小技?那我明天扔下你一个人走,你可别来求我的雕虫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