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初冬的第一场大雪总显得格外漫长,剧组拍完了几组宣传片,这雪势仍旧没有转停的迹象。
看着雪地里冻的满脸通红的一众演员,五佰张罗道。
“大家收拾收拾先休息吧,我看这雪是没个头了。”
他能坚持住,可是这几个老同志身子骨不那么硬朗。
尤其是饰演酒馆老板的杨大为老师,已经冻的浑身直打摆子。
王玮的眉头皱在一起,这大雪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十月的天气冷一天暖一天,指不定明天天气一热,这半尺深的积雪全都得变成冰水混合物,到那时候假雪都铺不上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带着灯光摄像和小陈在这等雪停。”
雪中的这一幕是剧中比较重要的桥段,标志着兄弟二人冰释前嫌互相理解。
不仅要美,更十分考验陈之行的表演。
距离杀青的日子越近,他们的资金也就越加吃紧。
东北这趟支线他们本来是想要多拍一点的,不过剧组已经马上面临财政赤字,他得赶在雪化之前把这块骨头啃下来。
五佰思忖半晌,这才点了点头,“也行,你们就先在咱们据点那休息,我带着他们回宾馆。”
一行人离去,留下一地狼藉和五六个孤零零的人影。
“大家收拾一下垃圾,咱们也赶紧回去。”
王玮盯着天色,急忙催促道。
刚刚摄影师都冻的双手发热,他知道那种感受,就跟摸了石棉瓦一样糟心。
“大家伙看着点脚下,别摔着了。”
白雪的反光不错,夜里的能见度也有个五六米。
不过这积雪之下指不定是什么坑洼,剩下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临时据点赶去。
东北剧情的文戏冲突主要在一个小酒馆中进行。
这种小酒馆没啥牌照,就是自家酿的酒曲供应着。
上世纪时候挺多的,不过现在这样的门店已经少之又少。
多亏五佰是个坐地炮,真就在这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十分符合时代背景的建筑。
几番布置,一间简陋的小酒馆就这么搭了起来。
说是休憩的据点,其实也不是招待所之类的配置,就是工人临时休憩的板房。
虽然在天气严寒时行人变少,树木枯萎颇有些荒凉的意味,可长春毕竟是省会城市,哪有那么多上世纪的即视感。
他们找到这就已经十分不容易,居住条件自然不能太好。
大雪时节这地界人烟更少,也就空出了几个土坯房作为临时休憩处。
一个个都是危房,甚至其中一堵墙都倾斜成了三十度。
“小雪你和小孙去那间房,我和小陈在一起,雪停了之后互相提醒一下。”
“好嘞。”
众人四散开来,俩摄影一间,灯光和化妆一间,王玮则引着陈之行往最外侧的屋子里走。
推开厚重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廊,在门口右手处是一张单人床。
这是给守夜的人设置的。
陈之行打开灯往里走,打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也不过八九平,勉强能放下一张床。
“小陈,这还有厨房呢。”
陈之行听到王玮的呼喊,凑到了他的身边。
门口单人床的侧后方还有一扇房门,里面是个简陋的厨房。
几只落灰的空碗夹杂着厨具,外加一个煤气罐子。
“嘿,这煤气还能用哈。”王玮试着拧了拧阀门,“我下面咱俩吃”
“行。”
陈之行肚子也十分应景的咕噜作响。
“等会吃完饭早点休息,我刚才看天气预报,这雪快停了,咱们能休息一会是一会。”
王玮扒拉着锅里的方便面,用筷子点着走廊的方向,“晚上我睡那,你在主卧里休息吧。”
陈之行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睡在外面吧。”
“没事。”王玮拍了拍胸脯,“爷们身体好着呢。”
“这不好啊,要不咱俩都在屋里挤一挤,毕竟多一道墙能多挡点风。”
王玮连忙摆手,“有电褥子,没事。”
他睡觉睡得太死,怕等会拍摄的时候不清醒,门口有冷风吹脸,睡得不踏实自然醒的也快。
“我特么怕你晚上兽性大发要日我。”
......
一碗方便面下肚,俩人终于是带上了点热乎气。
“碗先放下吧,趁着这股热气赶紧上床。”
王玮脱掉鞋子,一股白烟顺着他的脚面飘然之上,让陈之行顿时断了邀请他同榻而眠的念想。
转身走进卧室。
老式的木质窗户防风效果并不好,全靠钉在窗框上的塑料布抵挡风雪。
陈之行拿出手机,又无奈的收了起来。
天气太冷已经把手机冻没电了,只能无奈的望向窗外。
呼啸的风声如同一把把呼啸而过的刀子,看着那不断鼓荡的塑料布,他生怕这脆弱的防风设施下一秒就会被飞刀割破。
虽然有电热毯加持,可陈之行却更加难受。
和衣而眠完全没有保持该有的温度,却给他带来冰火两重天一般的感觉。
背面被蒸笼炙烤,露在被子之外的身体却仿佛被敷上冰块。
冻脸,冻鼻子,甚至冻眼皮。
完全没有一丝睡意。
今天的冯老师小课堂看来是赶不上了,还是读读书吧。
如此想着,他翻开枕头下的背包,翻出其中的《演技素质训练》再次研读起来。
而另一边,王玮也在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和陈之行感受到的寒冷不同,他感受到的是燥热。
“怎么回事?我失温了?”
他当然知道失温的后果,新闻里那些冻死在雪中的人都是浑身脱得精光。
连忙摸了摸身下单人床的铁皮,入手处一片冰凉。
还好。
难道是我最近吃的比较好,火气变旺了?
想不明白原因的他只能如此解释。
心中得到答案也于事无补,他直感觉胸口中有一团火在燃烧着。
王玮在被窝中脱下羽绒服,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不过这种清凉感持续不了多久,他就又感觉到一股热气在包裹着自身。
再次脱下毛衣,果然又凉快了许多。
脱下毛衣...衬衣...线衣...
还是热,不过伴着这股热气,劳累了一天的他也渐渐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