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贵人忍不住就迎上前,盈盈拜倒,垂头轻声道:“臣妾拜见皇上。皇上怎么过来这里了?”
“你是……”
林卓疑惑地看着眼前美人,只听喜乐小声道:“皇上,这是馨贵人,工部侍郎齐大人的女儿。”
“哦。”林卓恍然:“起来吧。朕不过是过来看看这边梅树。”
馨贵人站起身,扭头向一旁望去,不远处果然是一片梅林,她纳闷道:“皇上,如今还没入冬,离梅花盛放远得很,您怎么就过来看它们呢?”
“皇后喜欢看花,冬日里也只有梅花可看。朕记得御花园中这里的梅花最好,但多是红梅,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要移植一些腊梅和白梅过来。如此红黄白三色梅花辉映,方开得热闹别致。”
“原来如此。皇上对皇后娘娘,当真是关怀体贴无微不至。”
馨贵人一笑,这时林卓的视线就落在那半幅油画上,“咦”了一声,他走过去道:“这是西洋的画法,你竟喜欢画这个?”
“是。”馨贵人有些不好意思:“臣妾喜欢画画,跟着父亲学了工笔写意,这西洋油画却是父亲的好友教的,我也不过学了点皮毛。”
林卓点点头:“齐大人的好友,是马可利吧?他的建筑设计很不错,所以和工部官员走得近。偶尔也来客串一把宫廷画师,上个月还给皇后画了一幅像。”
“是。马可利大人的设计图,连家父都赞不绝口。”
馨贵人附和着,又听林卓笑道:“你可不止学了点皮毛,这明显是得了他的真传,画得十分不错。不过这个时节,御花园多是老木寒云,倒不太适合油画,你可以和内务府要一些油画专用的颜料,画些明媚鲜艳的东西,那个很适合油画。”
“是。”
馨贵人心中激动,低下头喜不自禁道:“臣妾谢皇上指点。”
“我能指点你什么?我又不画油画,不过是看了几幅,说说心得罢了。”林卓说完,就对喜乐道:“走,咱们去那边看看梅林。”
“哎。”
喜乐答应一声,跟着去了。这里走了几步,林卓忽然又回头道:“对了,天儿冷,你一个女孩子,别在外面站太长时间,小心着凉。”
“是。臣妾谢皇上关心。”馨贵人的语气简直像要飞起来,痴迷看着林卓背影,一直到对方消失在梅林间,她才命身边宫女收拾了画架颜料,欢欢喜喜转身而去。
且说林卓,在梅林里走了一趟,便对喜乐道:“果然我记得没错,这里白梅和腊梅都不多,应该移植几棵过来。若冬天栽不活,就告诉内务府,让他们明年春天,将白梅和腊梅每样移植几十棵过来。”
喜乐觑着林卓面色,小心试探道:“是,奴才记下了。那个……皇上今晚可是要翻馨贵人的牌子?”
“嗯?”林卓不明所以:“朕和你说移植梅树的事,你怎么歪到翻牌子上头?为何?只因为刚刚我和馨贵人说了几句话?”
“不止。”喜乐嘻嘻笑道:“皇上不是还关心馨贵人,让她早点回去,不要吹风吗?”
“那是。她要着凉伤风请太医,皇后不就知道了?以绵绵那个性情,必定要上门送温暖,到时再过了病气。这眼看就要去秋猎了,一年只得一回能出去自在自在,朕当然要皇后身体安康。”
喜乐:……合着这么多美人,皇上您眼里就只有皇后。这真是活见鬼,皇后娘娘该不是给您下了蛊吧?
馨贵人哪里知道林卓的心思,还真以为自己凭借油画入了皇帝青眼,脚步轻快如小鸟般回了得月楼,一进门,就听管事太监报说安嫔来了。
及至进屋,安嫔看着她双颊绯红眼波如水,心中便起了几分狐疑,表面却笑道:“怎么了你?遇见谁了?我看你都快长出翅膀飞起来了。”
馨贵人摸了摸脸,果然还有些发烫,她这会儿得意之下,也顾不上好姐妹,拉着安嫔的手笑着央告道:“好姐姐,我今儿先不和你说话,刚刚在御花园遇见皇上,他和我讨论油画呢,可我这幅画只画好一半,我必得赶工画完,不然……一旦皇上来了,要看画,我可拿什么交差?”
安嫔脸上的笑容险些就维持不住,尤其是看到馨贵人含羞带喜的模样,她心中酸水都快冒出来了,却仍假意笑道:“皇上在御花园看见你,还和你讨论油画?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是真的。不信你问秋红。”
安嫔一指身旁陪嫁宫女,秋红也便眉飞色舞道:“安嫔娘娘,是真的,皇上很欣赏贵人的画,临走还不忘让贵人回来休息,免得在外面着凉伤风,不然我们怎么会画了一半就回来。”
安嫔终于相信了,于是点点头:“也罢。妹妹既然攀上高枝儿,我可不能在这里妨碍你,那我先回去了。”
“好。姐姐慢走,我急着作画,就不送您了。”
馨贵人连连点头,只气得安嫔在心里咬牙,一离了得月楼,便恶狠狠道:“什么东西,不过是皇上和她说几句话,看把她狂得,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从前哈巴狗儿一样的缠着我,今儿就敢撵我出门,呸!小人得志。”
身旁陪嫁彩绣点头道:“娘娘说得没错,这馨贵人也太轻浮了,皇上还没召她侍寝呢,便一副得志猖狂,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模样。皇后娘娘独宠后宫,还没她这般骄狂。”
安嫔气哼哼道:“皇后又是什么好的?真是好的,会霸占着皇上不松手?不过她会做人,表面上总与你和和气气的,不像馨贵人,和皇上说了几句话,逞得她连人都不会做了。”
彩绣小心觑着安嫔面色,轻声道:“奴婢知道娘娘生气,奴婢也生气。但……话又说回来,这个时候,还是要笼络馨贵人,万一她真的能够侍寝,还指望她在皇上面前帮您说几句好话,怎么说从前您和她是最交好的。”
“你看看她那个样子,我指望她帮我说话?呵呵!她要真得侍寝,不踩我几脚就不错了,还指望她说话。”
安嫔十指绞在一起,将帕子都快绞碎了,恨恨咬牙道:“不用她得意,等她先侍寝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