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关键时刻?都要人命关天了。”
阮绵绵见那些家丁要上前抓人,白杏姑娘退后几步,目光决然,已经做出撞墙而死的起手式,立刻跳出去大叫道:“住手,都住手。”
“嘿!你是哪家的娘们?少管闲事。”
阮绵绵的穿衣打扮向来走平民路线,怎么舒服怎么来,尤其今天是来贫民居住区,更不宜拉仇恨,连林卓都被她说动,只穿了件棉布长衫。
所以那带头的也没将她放在眼中,只以为是哪个富户家的少奶奶。
富户这个词,在别的地方或许还要高看一眼,但这里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一般的达官贵人他都不放在眼里,富户?那也算个人家?
带头的吼了一句便扭过头,以表达自己嗤之以鼻的态度,但很快那颗头又扭了过来,上下打量阮绵绵几眼,这家伙露出一脸嘿嘿嘿的笑容:“怎么?小娘子想管这桩闲事?好啊,你就和这位白杏姑娘做个伴,一起去给我们爷唱上两曲,晚上来个双……啊!”
阮绵绵只觉着身旁林卓手一扬,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就捂着嘴蹲了下去,她惊诧看着自家夫君:“爷还有这一手?怎么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妾身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林卓斜晲她一眼,皱眉道:“如此嚣张跋扈,倒不知这些狗东西是仗着谁的势力。”
“爷请稍等,待我为你问来。”
阮绵绵摩拳擦掌,一副愿效鞍马之劳的狗腿模样,差点没把林卓逗笑,忙一把拉住她:“行了,你少给我惹点乱子。”
“谁惹乱子了。我这叫打抱不平英雄救美,难得遇上这样机会,你可别抢我的风头。”
阮绵绵是听人安排的主儿吗?甩开林卓的手,跑到白杏面前:“姑娘先别忙着去死,我问问你,这猪头是哪家的?你告诉我,我看看我能不能惹得起。”
白杏:……
“娘子,可不敢这么说廖大爷,你们赶紧走吧,这事儿……”
班主走过来,搓手跺脚一副急怒攻心的模样,忽听白杏昂然道:“他们是齐王府的人。”
“你说谁?”
连林卓都吃了一惊,上前沉声道:“姑娘,可不许胡乱攀诬,齐王府的人,应该还做不出这样下三滥的事。”
一边说着,林卓心里就暗道:我那哥哥虽是个伪君子,却最在意表面文章,绝不会做下这样事落人把柄。
“他娘的!敢惹我们齐王府,我看你俩是不想活了。”
带头的大汉猛然起身,捂着一张鲜血淋漓的嘴,将手心里一把牙齿往地上狠狠一扔,嘶声大吼道:“兄弟们上,狠狠揍这个不知死活的,打死算我的。”
林卓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盯紧了白杏,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当真是齐王府的人?”
“我骗你作甚?”
白杏毫不示弱。阮绵绵舔舔嘴唇,扯着林卓袖子:“爷,这回玩大发了,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你不是一肚子主意吗?用得着问我?”
林卓在“乒乒乓乓”的背景音中斜眼看着爱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别闹。”阮绵绵摇着他的手卖惨:“你知道我就是个寻常村姑,完全不懂朝廷大事。”
村姑?
白杏本来抱有一丝希望的心猛地坠入冰窖,她还以为,这两人以王霸之气侧漏的姿势跳出来,必然有所依仗,说不定能救自己出苦海,谁知竟然只是寻常乡绅?喂!你们的家丁还在揍人啊,为什么不喝止?想死也不是这么干的吧?
“住手。”
白杏心中一片冰凉,为了救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恩人,不得不悲痛叫道:“我跟你们走。”
没人理他,林卓的侍卫仍在狠揍那几个家丁,声音已由乒乒乓乓转为稀里哗啦。
“行吧,别再把人给拆了,揍个妈不认就够了。”
“他们对王妃出言不逊,就是拆了,也是活该。”
林卓露出当朝亲王的獠牙,一脸冷酷的样子只看得阮绵绵两眼直冒小星星:“王爷威武!王爷霸气!”
什么情况这是?
戏班子的人全都懵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他们从泥潭升上云端,又跌下万丈深渊,结果现在又直接上天:王爷王妃?是他们想得那个意思吗?别不是夫妻俩随便叫着玩的吧。
“够了。”
林卓还是挺听老婆话的,没让护卫把人给拆掉,一个个揍成猪头后,便下令停手。
他看着几个家丁,果然是亲妈都不认的水平,这才沉声道:“抢男霸女,竟然欺到本王的王妃头上,论理,尔等死有余辜,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张玉,你将他们送到齐王府,请三哥处置。”
“是。”
出手最狠的护卫答应一声,一脚踹在领头的屁股上:“快走,别让爷费事。”
“你……你到底是谁?”
那领头的还不服,心想:王爷?哪个王爷会来这种地方?这两个冒牌货为了逞一时威风,竟然敢冒充王爷,定要叫他们不得好死。
“大胆。相王的身份,也是你能动问的?”
喜乐得到自家王爷授意,立刻站了出来,拈着兰花指对那领头的叱道:“还不滚回去领罚?我们王爷是好性儿的,但齐王殿下顾念兄弟之情,能不能容你们活命,那就不好说了。”
领头的一看到喜乐,一腔雄心壮志登时灰飞烟灭:他这种地位的下人,根本没资格见王爷,然而喜乐却是在后厨的时候见过一面,知道这的确是相王府的首领太监,当下腿肚子就转筋了。
几个来势汹汹的家丁垂头丧气被押走,这里班主和白杏等人才回过神,班主不敢置信地看着阮绵绵,说话跟叫魂儿似的:“您……您是相王妃……哎哟!相……相王爷!小的拜见相王爷。”
呼啦啦跪了一地,林卓淡淡道:“起来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还去齐王府唱过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