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彩翼递毛
“才打两个魔,又灭四个怪。老的够厉害,小的又出来!”
“才打两个魔,又灭四个怪。老的够厉害,小的又出来!”
……
“好了!我唱够五遍了。开始找了!”山姆说着,从自己眼睛上撤去双手,开始在余灵洞大厅里四下张望,到处寻找汉森、克丽丝、朱莉和其他一大群孩子们。
自打九游部落族人成功脱难,回归天地山后,这首新歌谣,很快就在余灵洞内传唱开了,以致都成了孩子们捉迷藏使用的计时工具。
对了,朱莉就是九游部落族长库特刚满六岁的女儿。她的妈妈在五怪入侵时失踪。他的父亲现在是九游隶兵团首领,有一百二十名九游隶兵需要管理,根本无暇照顾她。这个小女孩,曾在白魔入侵时被冻僵,后来又差点成了巴塔人的食物。她一上山,就被伊娜认下当了干女儿;后来每天跟着汉森、山姆、克丽丝一起玩耍,日子并不孤单。
现在是上午,十三到十五岁的孩子们,早饭后就集中到蒙学洞里,去听巫师团的巫师们轮流授课了;六到十二岁的孩子,也跟着妈妈们,围到演兵洞的四周,在潮水般欢呼中,观看三大兵团演练军事竞技项目去了。
偌大的大厅和九个起居洞,现在又成了八岁以下娃娃们的天下。这些洞,每个都有万把平米,光要跑完一圈,都得花老半天时间。也不知从哪天开始,更不知道是由谁发起的,各洞孩子们,开始几十个一群地分组,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不得不说,在余灵洞里,这游戏尤其有意思。
当你提着一块木棍做的小火把,陆续照亮一个又一个洞里洞、洞内窟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会发现谁,更不知道那里到底藏了几个人,他们在黑暗中都带着啥表情。有时候,一些淘孩子往往会藏到那些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去,凭你怎么找都很难发现。可气人的是,游戏规则规定:负责寻找的人必须把所有人一个一个逮出来,否则就算他输。
山南洞和原东洞里的一大帮孩子们经常一起玩,昨天就轮到了山姆找。大家约定,只能在山南洞里藏,藏到其他洞里不算数。
结果,山姆很快就在一道大石缝里,把朱莉和克丽丝给抓到了。因为克丽丝只想藏在离中央篝火最近的地方;朱莉怕她害怕,就藏到克丽丝旁边。
这种怕黑的心理,让山姆很快就逮住了很多女孩。但是,让山姆不爽的是,有仨男孩怎么找也找不到,其中就有汉森。山姆从山洞中央主篝火堆里换了十来个火把,发动了所有的“俘虏”跟他一起找,大家足足找了一上午,还是没找到。
最后,几个女孩开始怀疑这仨娃被妖怪吃了,吓得直哭。山姆也气急败坏地摔了火把,坐在地上不找了。
朱莉看山姆这样,又气他:“哼!找不出来干脆认输,我来找!”说着,从地上拿起山姆扔掉的火把,自己去找。
珍妮丝从地上拉起山姆,用安慰的眼神看着他。
“谁说我找不到?”山姆在朱莉背后大喊,爬起来,赶上去,夺过朱莉手中的小火把,又去找了。
大家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说来也怪,这个时候,猎犬巴蒂张着大嘴巴,吐着舌头,老是“哈哈哈”地跟着山姆跑,它好像也不知道主人跑哪里去了似的。
无可奈何,孩子们又各自取了一只小火把,从前洞到后洞,拉网式排查,逐一搜索每一个小洞、每一个小窟。最后来到大洞最深处的一个石笋前。
那石笋直径不到半米,却有十多米高,孩子们在它底下转了三圈,照了又照,啥也没发现。巴蒂这时候,蔫吧滋溜地自己盘卧在那石笋下,也不走了。
“肯定在这附近。”朱莉拿着小火把信誓旦旦地说,“这上面太黑,看不清,除了这,别处咱们都找了。”说着,她把火把交给山姆,自己跑回去换了一只大火把。
大火把的亮光比原来大了好几倍,可以照亮更远的地方。当朱莉举起它的时候,人们果然发现汉森和其余两个娃,跟蜘蛛猴一样,溜溜一串儿,攀在那个大石笋上面。
巴蒂这时候“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不算!不算!不算!”被抓现形的仨男孩子气呼呼地说,“不是山姆找到的,不算。”甭管山姆如何耍赖,仨男孩就是不认输。
那怎么办呢?所有孩子一致商量决定,第二天上午让山姆继续负责找人,大家改到原东洞里去藏。
为能超水平发挥,山姆可没少花心思琢磨找人的技巧。他连做梦都在捉迷藏,打着滚儿喊:“抓到啦!抓到啦!”吓得莫莉直拍他。
今天起床后,山姆暗下决心:一定先把汉森逮住,逮住他,其他人都好说!
当山姆把那童谣唱够五遍后,孩子们都在原东洞里藏好了。山姆进了洞,从中央篝火堆里拿了一块大木头当火把,径直朝山洞最里面走。走了没多远,忽听有人咳嗽,那声音跟汉森的特别像。山姆没敢相信,继续往前走,结果身后又传来汉森的咳嗽声。这回,山姆确信,这就是汉森。于是,果断出手,顺着那咳嗽声,果然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轻轻松松地把汉森擒获了。
“好啊!终于逮到你啦!”山姆像报了大仇。
“我要去尿尿,没好好藏。有本事明天你再找!”汉森说。
“明天?明天就该你找喽!我抓到汉森喽!我抓到汉森喽!”山姆兴奋地直蹦。
“哎!”汉森垫着脚,歪着脑袋,提醒山姆,“你现在只抓了我一个。还有多少没抓呢?快去找吧!我去尿个尿。待会回来再跟你玩。”
“去吧,我的俘虏。”山姆骄傲地说。
汉森什么都没说,径直跑出原东洞。这会儿,他根本没有尿,而是要去办件事。
原来,早饭后各洞里人员最少,为了取胜,汉森早早就溜进原东洞里调查了地形。正待他从洞底往外走时,原东部落的一位妇女,拉着她们族长安格斯的妈妈格莱塔,正往洞底来,巧不巧地,就把汉森给堵在洞里了。
汉森悄悄熄了火把,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刚进来的那两位,还真就立地那大石头前面,说开了话儿。
只听那个妇女哭哭啼啼半吞半吐地说,“夫人……我……我有了。”
“这是好事啊。你哭什么啊?”格莱塔先是高兴后是奇怪,“我不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么,现在九狮头人、九大巫师和各部落族长最头疼的问题就是族人太少。希望你们多多生,快快生。我还想鼓励大家多跟你学习呢!”
“不是。他……”
“他怎么着?快说呀。你要急死我呀!”
“他要……他要跟我分。”
“什么?这个丧天良的东西。他敢?看我不拧下他的狗头来!”说着,格莱塔就往洞外走。
“夫人!夫人!夫人!”那妇女连追几步,“不是不要。”
“那是啥?快说。”格莱塔站住脚,回头责问。
“他说他要出征,去给依夫报仇。很可能就回不来了!让我另外找人。”
“什么?给依夫报仇?什么叫给依夫报仇?人家依夫刚打了那么大的胜仗回来!整个山洞四千来口子人都为他庆贺。多风光啊!依夫有什么仇用他去报?即便有仇,也轮不到他去报啊?完全是满嘴狗粪。你等着,我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原东部落虽然人少力微,但绝不是好糊弄好欺负的。”格莱塔说着又要往外冲。
“夫人!”那妇女又追了几步,“是依夫……他……”
“是依夫怎么你啦?你赶紧给我痛痛快地交代!”
那妇女听了这话,气得自己直跺脚:“哎呀,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依夫要不行了!”
“什么?依夫怎么啦?”格莱塔着急追问。
“听他说,依夫得罪了地母使者。那地母使者降罪了,就在他身上下了咒。打胜仗回来的第二天,依夫突然倒地不起。现在不吃不喝都十多天了,人事不知,形同死尸。门罗大巫师和咱们的九大巫师连做好几天法事,全都无济于事。他人早就抬进转生洞里去了。”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情?”
“九狮头人不让说。怕引起恐慌。”
……
听到这,汉森吓了一跳。他想,难怪妈妈这些天魂不守舍,常常找不到。原来是舅舅出事了!
汉森跟舅舅依夫很投缘。他记得,舅舅每次从勇士团放假回来,他都缠着舅舅学这又学那。汉森想:舅舅刚刚成功解救九游部落,立了大功。像他这么年轻这么强大的人怎么会……那妇人不会是在扯谎骗格莱塔吧?
汉森既担心又狐疑。他决定,待会儿捉迷藏时第一个被逮住,然后就去探查究竟。游戏刚开始,汉森成功脱身。他丢下玩兴正酣的小伙伴们,一个人表情凝重地朝人们谈资中的三生洞方向摸去。
那敦生洞、新生洞、转生洞本就共用一条通道;转生洞在紧里头。最近,进出敦生洞的人比较多,通道里经常会有人在地上插几支火把。
过了敦生洞,光线越来越暗。
汉森不得不扶着洞壁一点点地往前蹚。走了一会儿,汉森左侧忽现一个拐弯,拐弯里头好像有些光亮散发出来。
“那就是转生洞吧?”汉森心里嘀咕着朝拐弯里又走了几十米,终于来到那个发光的洞口。他在洞外扶着洞壁,斜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朝洞内张望。
那洞里一团漆黑,只在离洞口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架着一堆篝火。篝火发出巨大的光球,却也将那山洞的黑暗空间放大了数倍。
依夫就头朝外躺在那篝火外侧的软草席上。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好像呼吸都已经停止了一样。
在他旁边,爸爸霍夫曼、妈妈伊娜、姥爷奥斯顿,还有门罗大巫师、神本部约西亚大巫师、库特族长还有一些其他自己不认识的人,全都表情哀肃地围坐两旁。门罗大巫师和约西亚大巫师闭目盘坐在最里边,嘴唇不停地翕动着。
汉森的眼泪直往下淌,从前他跟舅舅一起玩耍的欢乐时光在他脑海里一幕幕闪现。他不敢相信,那么阳光而强大的舅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他情不自禁地念叨着:“舅舅!舅舅!舅舅!”。
汉森哽咽着迈步朝洞里走。霍夫曼、伊娜、奥斯顿以及洞内所有的人,全都表情凝重地回头看着他。
伊娜正要起身过来,一圈圈五彩光环突然闪现在依夫的胸膛上。汉森每往前走一步,那五彩光环便放大一圈。霍夫曼、伊娜、奥斯顿和洞内其他人都愣了。
待汉森离舅舅的头顶不到一米远时,那光环忽地变成一根金光闪闪的羽毛,金羽毛左飘右荡,悬浮定住,像长了眼睛似的,上下端详端详汉森,然后朝上飞升,化成一道金光,划着抛物线,落下来,盘着汉森幼小的身躯,从头到脚旋了一圈,重去飞升,作金羽毛,定在依夫胸膛上方,再次做出左右打量、上下端详汉森的样子,朝依夫看了看,忽的散了,化成二十二颗奇怪金符,渐渐转成一团涡旋,在半空里飞一会儿,倏地向汉森面门冲去,不见了。
所有人全都呆住了。伊娜坐起身,飞快地跑上前,抱住汉森,用双手来回使劲地摩挲他的头和脸。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在干什么?”人们都在望着汉森吃惊时,依夫忽然从软草席上坐了起来。
有人“啊”的一下坐着弹开身,向后闪出了一米多远。
门罗大巫师和约西亚大巫师依旧盘坐,但是双手已不再结印,而是左手握拳,右手变成点指竖在胸前。
霍夫曼也跑过来,和伊娜一起,查看汉森的头,摸摸他的肩,拽拽他的手,然后再仔细翻翻他的头发,摩挲摩挲他的手……一个劲儿地寻找什么。
奥斯顿族长这边看看儿子依夫,那边看看外甥、女儿和女婿,朝这边迈两步,又往那边踱踱两步,头转得像个拨浪鼓。他嘟噜着那老骆驼一样的厚嘴唇,一个劲儿地念叨:“这是……这是……”
库特族长站起身,径直朝依夫走去:“依夫兄弟!感谢您救了小女和本族一百多口人。您的恩德九游部落世世代代不忘!放心去吧!令堂有九狮头人和我照料……”
“嗨!嗨!嗨!我说库特,你说什么呐?怎么感觉跟生离死别似的?”依夫显然有点不高兴了。
“难道?”库特哑口无言地愣住了。
“哎呦呦——爹,你掐我干嘛呀?”依夫一边叫一边喊。
“哈哈哈——我儿子醒了。他没事儿啦!”
转生洞里静默了好一阵子。
奥斯顿又去拧依夫的耳朵。
这下,依夫放出了他小时候常有的表情:垫着脚尖儿,歪着脑袋瓜儿,举起右耳朵,双手向上托着奥斯曼的手,右边的眼睛向上乜斜着眼角,“哎呦呦——”一个劲儿地叫。
“大家看啊!真没事儿啦!我儿子真好啦!”奥斯顿渴求大家验证的声音再次响起。
霍夫曼抱起了汉森,转过身来,看着依夫高兴地说:“太好了,依夫!”
“上神保佑!”门罗和约西亚大巫师一齐起身,右手抚心,朝洞内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