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llbeatyou.”
像是担心千里听不懂般,captain特意放慢了速度,加重了力道,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千里还是听不懂。
千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两秒,回了一句“goodbye”,就饶过了他走进洗手间里了。
可他忍不住去回想captain说的那句话,总觉得那个单词有点熟,又死活想不起来什么意思,就这么纠结了十几分钟后,他才恍然大悟。
“你的反射弧……”无咎摇摇头,叹口气。
“千里你不打游戏的时候真的没有智商可言啊。”修罗说。
“呆萌。”虫虫幽幽道。
“那明明叫蠢。”天狼毫不留情道。
“……”灰熊实在不忍心打击自己昔日的偶像。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幻灭吧?说好的用脑子玩游戏的战术大神呢?
“喂,你们的重点都在什么地方?”千里不满道,“你们的队友被欺负了,难道你们不是应该组队帮我去报仇吗?”
“没空。”天狼脱口而出。
“……”灰熊默默喝茶。
“我们队里打嘴炮最厉害的不就是你吗?”无咎微笑道。
“就是啊~”修罗附和道,“你可是号称当年ldm第一脸t的男人,居然不当面怼回去,你惭愧吗?”
“因为没文化。”虫虫说。
“噗——”灰熊还是忍不住笑了。
“友尽吧。”千里面无表情道。
他们知道今天中午ff战队也在这个餐厅吃饭,不过报仇什么的千里就是随口开个玩笑,几人也不会当真,场外找茬从来不是他们的风格,有什么不满的,在赛场上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就好了,要么打得对面心服口服,要么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就是这么简单。
虽说昨天千里成为了吾名的焦点,但也不是说其他几人都在躺,实则昨天四场吾名打得确实顺手了不少,情况总算一点点地好起来了。大家合力嘲笑了一番千里后,氛围愈加轻快,在说说笑笑中大快朵颐,在他们准备吃完时,ff战队的选手们先一步从门口走出去。
“笑什么笑什么,说严肃的!我们今天的目标是——上分!”千里加重音量的一句话传到了即将离开的ff几人耳中,captain不由自主地侧了侧脸,恰好撞上千里的目光。
他不知道千里在说什么,可他听得到吾名几人的笑声,也看得出千里神色中的怡然。
让他想起了昨晚的那一瞬间。
几年前,在一个世界舞台上,千里在极度的劣势之下不得不仰望他在空中打出的一套华丽连击。
昨夜,在另一个世界舞台上,他们公平对决,而他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了那个曾仰望过他的人。
赛后,教练和队友们没有指责他什么,他确实没犯战术性的失误,被千里截胡是无法预见的意外,教练只是在复盘时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他对枪没对过,这在绝地求生的比赛里是很常见的事,在千千万万次战斗中,没有任何一个顶级职业选手能够保持不败记录,大家都明白这是苛求不来的事情,可那句话宛如一把尖刀一般,狠狠地刺穿了他不容侵犯的自尊心。
尽管队伍要求他们比赛期间不要去接触网络上的舆论,captain还是偷偷去浏览了一下战报和论坛,果不其然,千里和他的对决被媒体拿来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喜欢他的人很多,看他不顺眼的人也不少,这次出现了一个这么好的契机,那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captain越看越憋气,刚才在洗手间遇到千里时,他本想更直白些的,考虑到这里是公共场合,万一被别人听到,后果可大可小,他才硬生生克制住了。
**.
这群连前十都没进的loser,真不晓得他们有什么好高兴的,这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心里这么想着,captain正打算迈步转身,忽然身体一僵,眼睛微微睁大,愕然地盯着吾名的方向。
千里笑了。
千里对着他笑了。
那个笑容,一言难尽,很普通,没有故意挤眉弄眼,却又蕴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鬼才信他不是在挑衅!
没错,千里是没文化,可笑容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嘛,他真是个天才,木哈哈哈哈——
跟他玩儿嘲讽?不好意思,这必须不能怂。
晚上6点,第三个比赛日按时启动,6点30分,当天第一场、总第九场比赛进入游戏画面,航班起飞,高高行驶在广袤的黄土大漠上空。
桃之夭夭:“经过两天的比赛,不论是沙漠图抑或海岛图,大部分战队的跳点应该都已经有眉目了,势力格局大致形成,一些公认的强队,像ff、凤凰、雪山、zero等都毫不客气地占据了资源大点,就看准没人敢跟他们刚,这样一来,他们初期优势越发明显,发育阶段有了保障,和积分落后的队伍的差距会拉得更开。”
灵欢:“还是那句老生常谈,有利也有弊,ff战队和凤凰战队在第一第二名互不相让,要是有别的战队觊觎他们的位置,分分钟是可以落地就去找他们干一架的,就看有没有那个胆识了。”
桃之夭夭:“是的,不知道本次世界赛能否看到这种场面的出现,说实话我还是挺期待的,我们这些看比赛的,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越刺激就越精彩。”
灵欢:“吾名战队是全员打野,这在沙漠图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只要跳伞的时候注意一下就能很大概率地避开别人,而且吾名四人分得很散,一人占一块区域,这样资源肯定相当充裕,等他们搜完第一波,装备相信不会比大城市里出来的队伍差多少。”
事实印证了灵欢的判断,吾名平安落地,平安发育,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一个初期,待第四个圈刷新时,他们才被刷出了安全区,吾名四人的行动很迅速,独自在另一个地方侦查的灰熊二话不说骑上摩托车就全速往圈内探去,其余三人则分别驾驶三辆载具,远远尾随灰熊,形成前后呼应的队形。
这是吾名用得很得心应手的三一分路。恰在此时,导播切出了全局大地图,20支战队散落在各处,陆陆续续地都有了动作,吾名是转移最早也最果断的队伍之一,而且令人们叹为观止的是,他们行进的路线完美地避开了人口最密集的区域,仿佛开了天眼,事先就知道哪条路径是最安全的。
然而,这个画面对于桃之夭夭和灵欢其实并不陌生,吾名能做到这一点不奇怪,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经历了两天,八场比赛,他们也该觉醒了。
桃之夭夭:“吾名的状态起来了啊,转移和选点的思路都很清晰,终于摸清了国外战队的套路了吗?”
灵欢:“吾名的前路非常安全,完全没有队伍会和他们发生碰撞,这里的房区或者附近那个小山坡的山顶都是很不错的点位,能至少再呆两个圈,足够收集很多信息了——咦?吾名不打算停吗?”
桃之夭夭刚夸完他们思路清晰,吾名就作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灵欢:“那两个位置已经是这一片区域里最佳的点位了啊,还是说吾名有更好的想法?桃爷你怎么看?”
桃之夭夭比灵欢还惊讶:“吾名还在往前——再过去就会闯进yub战队的射击范围了!吾名是判断失误了?不应该啊——”
在桃之夭夭的质疑中,吾名的车队猝不及防地一个急转弯,沿着一座山的山脚扭出了近似u型的弧形轨迹,倒没有如桃之夭夭担心的那样去和yub战队抢地盘,但他们调整后的路线让桃之夭夭和灵欢都愣是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灵欢的说法桃之夭夭是认同的,吾名先前穿过的那片无人区里的两个点位接近完美,在不受到威胁的前提下,没有理由不去抢占,吾名却视而不见,不惜大费周章地绕一段路前往人多的地方,这是想做甚?
不久,一马当先的灰熊率先冲上了一座山,摩托车在半山腰处停在一个小凹坑里,下车后,灰熊马不停蹄地蹭蹭蹭跑上山顶,打开他的八倍镜四周环视一圈,确认环境安全,后面的三辆车子很快追了过来,同样把载具停在山腰后,三人也来到了灰熊所在的位置,四人齐齐一览众山小。
吾名一如既往地喜欢地势高的点位,这很好理解,毕竟吾名有一个神级狙击手在。但是……一样是爬山,为何不爬刚才那座,而要爬这一座呢?
“难道——”桃之夭夭灵光一闪。
“桃爷你想到什么了?”灵欢连忙追问。
“嗯……”桃之夭夭也不敢轻易下定论,“吾名非要占这个点,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你是想说收过路费吗?”灵欢说。
“对。”桃之夭夭点头道。
在比赛中强行拦路收费就和堵桥一样,是一种**型性行为,按正常打法,大家都是不到迫不得已不开战的,连以强悍闻名的ff战队也时不时会在意外遭遇敌人时战略性撤退或绕路,就可想而知避战的重要性,水平越高的比赛越是如此,大家实力相近,你遇到的每一队敌人都有可能对你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要知道,这个游戏的名字叫“求生”,而不是“杀戮”。
是的,不到迫不得已不开战——吾名偏偏已到了迫不得已之际了。
桃之夭夭:“我们误解吾名了,从他们落地初期的动态来看,我们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们要走稳妥路线,但是我们忽略了一点,现在吾名总积分排名十二,稳妥对他们意义不大,他们不仅要保证不被先头部队继续拉开分差,还要竭尽所能地追分,安全系数最高的打法已经不适合他们了,他们需要的是高风险高收益的战术!”
灵欢:“这么一说就解释得通了,吾名卡住的这个点位是上一个安全区圈中心那一块的队伍进圈的必经之途,吾名很清楚在这里能守到很多人,这才特意抢先一步绕过来的,这几个小伙子很有血性啊,管你是不是比赛,他们就是不走寻常路,说拦路就拦路,我就是要在这里堵你!”
桃之夭夭:“不仅有血性,眼光还很准,这里就是个虎牢关,两边都是高地势,周围一片土坡基本开不了车,估计很多车队会被逼得只能走公路,少不了要被洗一波澡的。”
两人说话期间,吾名四人交换了一波物资,各种子弹和倍镜陆续被放到地上,又陆续被捡走,准备工作就绪后,四人的阵型刷一下拉了开来,进入备战姿态。
不等他们的阵型铺开,一辆车就从底下冲过来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天狼人还在走动之中,准确地说他还没到达最为理想的位置,可一看到那辆车,他就二话不说停了下来,由于前面还有一点坡度,他不好下蹲,干脆就站在那里,光明正大地抬着枪口,红点镜的准心追踪着目标平稳地小幅度横移,操纵着一串火舌狂暴地绵延喷出。
“mn-twolf以m416突击bu枪击倒了kendu-polly。”
这顿操作近乎就发生在一眨眼之际,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好些观众压根还没反应过来。
一般的职业选手击倒目标后都会马上补枪,天狼却像是遗忘了这个人一样,明明对方已跪倒在地,他却毫不留恋地一转枪口,瞄准第二辆过来的车子。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mn-twolf以m416突击bu枪击倒了kendu-silent。”
接着是第三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mn-twolf以m416突击bu枪击倒了kendu-tea。”
第四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mn-twolf以m416突击bu枪杀死了kendu-cain。”
“mn-twolf最终杀死了kendu-polly。”
“mn-twolf最终杀死了kendu-silent。”
“mn-twolf最终杀死了kendu-tea。”
“kendu,out.”
接连四辆车子,一辆摩托,一辆蹦蹦,一辆面包车,一辆皮卡,从左到右,从前到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辆载具以各种神奇的角度横在路中间,车还是完好的,就是车上的人不见了——化为了不远处的一个盒子……
连解说都没跟上天狼这一串蛮不讲理的刷屏,当看到硕大一行字体在画面的左方猛然跳出,显示kendu战队已被淘汰时,短暂的死寂过后,全场一片哗然。
一个人,在一分钟之内,用一把枪,灭了一个队!这是何等地残暴?!
等等……一把枪?
m416装了扩容弹夹也就是40发子弹,40发子弹扫射高速移动靶击杀4个人?就算是顶级职业选手,也远超人们所能接受的范围了,换言之,基本不可能。
桃之夭夭:“我的天——天狼装了两把m416啊!而且是两把红点m416!这么社会的吗?!”
不是40发子弹击杀4个人,而是两把m416轮换使用,切枪费时一秒不到,四舍五入勉强也打得出80连发的效果,80连发击杀4人,对于全自动扫车来说,命中率已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灵欢:“强行人造大菠萝,除了丧尽天狼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丧尽天狼!”
“社会你天狼,惹不起惹不起——”
“这一天,人类回想起了被大菠萝支配的恐惧……”
“这个队伍非要挑战天狼的枪法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我宣布——这条路被天狼承包了!”
天狼的枪声彻底打破了周遭的宁静,远远近近地响彻了方圆百里,kendu是来得比较早的队伍,他们身后还有一大片正在迁徙的车队,那些人不是聋子,自然听得到这边有人开打了,可大家依旧勇往直前,很少有人停下步伐或改变方向。比赛之中,路上遭遇扫车是常有的事,有一条通用的原则是,除非车快要被打炸,否则在到达安全的目的地之前坚决不能停车,改变方向也是不现实的,那意味着要绕很大一段路进圈,必定会耽误战机,待自己进得去,别人早已把好的点位都给占了,总之,眼下没有比一条道走到底更合理的策略了。要闯过去的车队那么多,敌人的火力一被分散开来,大家的压力也就小了。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大家都以为前方有人扫车只是偶然事件,全然没料到这竟是一场有意的埋伏。
一句话,不信邪。
千里的信条之一,是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敌人的水平。
无咎和灰熊也齐齐切出了bu枪,加入到天狼的战斗之中,唯独千里仍端着98k,装着灰熊让给他的八倍镜,转悠在三人的左右两翼和屁股后面,很明显是在侦察。
灵欢:“吾名的团队配合很成熟啊,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才磨合了几个月的新队伍,在如此有利于狙击手发挥的高地上,千里竟让出了打靶的位置,去干最深藏功与名的盯梢的活,作为一个明星选手这真的很难得。”
桃之夭夭:“这才是一个优秀的指挥,枪法再好、个人能力再突出,都能沉得住气,耐得下心,把最重要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优先考虑队伍而不是自己,没有一定程度的牺牲精神是做不到的。其实不仅是指挥,这可以说也是一个优秀的电竞选手理想的素质,毕竟绝大部分电竞项目都是团队游戏啊。”
作为第20名被淘汰的kendu尸骨未寒,后来者便前赴后继地冲过来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三道音色各异的枪声在山顶上同时爆发,混杂着山下轰隆的马达声,上演了一出乱糟糟的暴力多重奏,在这三条波涛汹涌的火舌的洗礼下,一辆又一辆车子在路上冷不防地一个急停后便再也无法前进,吾名的id在右上角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桃之夭夭和灵欢技术性的讲解未必所有观众都听得懂,但如此直观的画面他们都看懂了。
“这个场景……好像在哪见过?”
“这不是无队和皮皮千直播过的四人土匪局吗?”
“卧槽,还真的是,我当时在现场!”
“在现场1。”
“世界赛当路人局打?666——”
“吾名的各位!醒醒!醒醒!这是在打比赛!不是直播!”
“把比赛当路人局打的战队就问还有谁……”
“线上菜如狗,线下猛如虎,实锤了!”
“这集我看过,最后20杀吃鸡。”
大家调侃是这样调侃,但有心人都看得出,这绝非简单地复制那一次直播时的战术,职业选手跟路人终归是不同的,想用一样的套路对付他们,怎么可能?
别的不说,光是枪法,吾名几人比起直播时期就有了飞跃性的进步,那时他们扫车靠的是数人集火一辆车,直接将车子打炸,以此间接杀人,是很粗糙也很耗费人力物力的打法,只不过那样打出来的效果气势如虹,给人的感觉特别牛掰而已。现在,他们的目的不再是车子,而是人,瞄准的不是车身,而是精准到了驾驶座,如此方能将每一个战斗力乃至每一颗子弹都最大化地利用到极致,在职业比赛里,子弹可是奢侈品,不少选手都经历过决赛圈弹药不足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