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想去装鬼想吓唬人,可还没露面,人就吓跑了?”
我抓住了关键信息,杨兴才点了点头:“当时我也奇怪,等那些人走了之后,我就去看了看棺材,发现里头有一个纸人!而且当天晚上上夜班的时候,我还看见倩倩了,她就站在我后头,推了我一把。”
“你出工伤果然不是个意外!”
我低头看着杨兴才,他也终于承认了:“我当时手指头被机器挤断了,也没敢吱声,把脚底下那块铁板撬开之后藏了进去。”
“你藏自己手指头干嘛?”
我对此疑惑不解,杨兴才很认真的道:“我不能让别人知道倩倩的事儿,武村长家那两个小年轻是道士,他们肯定会对倩倩不利的。所以我就把这事儿说成是工伤了。不过我也没想到,那晚倩倩跟我去了车间之后,就再也没走,车间里就一直有人听到她在哭。”
“你还这么痴情。”
我感慨了一句,沈沐冰终于开口道:“还是不对,你在引导我们的思路。是不是工伤,和你藏断指没有什么联系,你隐藏断指和隐瞒倩倩的事根本不该是一码事。”
杨兴才目光开始变得呆滞,自言自语道:“对啊,这是两回事?我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把手指头藏起来,就没人知道倩倩了呢?”
我刚想逼问他是不是故意欺骗我们,沈沐冰拉住了我:“他没撒谎,因为他的思维被倩倩影响了,是倩倩想要那根手指!”
“她要一根手指头干嘛?”
我刚说出这句话,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沈沐冰点燃的那柱香,当时是香烟指引我们找到了断指。
但反过来一想,其实不是香烟找到了断指,而是断指吸引了香烟。
沈沐冰也开口道:“她想要一个栖身的地方,所以她迷惑了这个人的心智,帮她把断指藏了起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聪明的鬼祟?还真是少见。”
“更棘手的是,她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狠。但她到现在为止,只是要了一根断指,并没有闹出人命,这是不是有点像故意隐藏自己?”
沈沐冰完全把倩倩的阴魂视做了心机叵测精于谋略的形象,我心中惊惧,别说是个引魂了,连活人都很少有可以计算到这种程度的吧?
“昨天晚上,倩倩来找过你吗?”
沈沐冰开始亲自审问,杨兴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昨天我一晚上都没醒,她来了我也不知道啊。”
我对沈沐冰的提问有些疑惑,她随口解释了一下。
“断指在昨天已经给他了,如果倩倩跟来,反倒是好事。如果她没来,就说明她再次做了最有利的决定,放弃了这根手指,可能会选取其他的目标。”
我们两个开始行动起来。沈沐冰再次点燃了昨天用过的那种香,我也拿出了罗盘四处找寻。
半小时后,我们确定了一件事,倩倩并没有跟着那根断指回到杨兴才身边。
“不在这儿,那么工厂里可能又要出事了。”
沈沐冰让我给姚俊打去的电话,提醒他多加注意,但电话迟迟无人接听。
“你跟我们一起走,路上再仔细想想还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沈沐冰带上了杨兴才,并且提醒道:“如果真的闹出人命,我们也无法保住她,你最好能让我们赶紧找到她!”
杨兴才连连点头,我们刚开车离开村子,姚俊的电话打了回来。
“不好意思,厂里刚出了件事,我刚才没顾得上接电话。”
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声问:“出什么事儿了?”
“是这样的,配料间有个女工突然发疯了,吞下去大量的化工粉末,在医院洗胃抢救到现在,才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转头看向开车的沈沐冰:“这次才是真的差一点出人命,倩倩已经开始杀人了!”
沈沐冰也听到了电话里姚俊的讲述,但坐在后座的杨兴才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失神的呢喃着:“不可能,倩倩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害人呢?”
“看看你自己的手再说吧。”
我也不想打破他对于自己爱人的美好记忆,但现在必须要让他明白现在的立场,以防他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摆我们一道。
开车回到工厂之后,姚俊还在医院没能回来,不过他提前打好了招呼,允许我们自由出入。
工厂之内,白班的工人还在紧张忙碌着,我和沈沐冰轻车熟路地去到四号车间,但一直到了晚上,也没再找到任何倩倩留下的踪迹。
天黑之后,姚俊也回到了工厂,我们四个等到夜深人静,沈沐冰再次焚香找寻,但这次的青烟蔓延开来,散而不聚。
“她可能已经不在工厂里了。”沈沐冰沉声道。
我也跟着发愁:“她有着跟活人一样,甚至远超一般人的智商,也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沐冰皱眉思索了一阵,提出了几个不同的地方。
“医院那个被抢救回来的女工!北洋坝的家中!以及工厂后面的荒地!”
沈沐冰又看向我们:“分开去找吧。”
说话间,沈沐冰从包里拿出来几张符纸递给姚俊:“你再去医院,把这些符纸贴在那个女工身上,如果她身上还有阴气,这些符纸就会点燃。还有,如果发现有白天来上过班的人,也出现了发疯或者反常的行为,也试一下。”
姚俊的工作量很大,但沈沐冰也只能让他自己去想办法找人帮忙了。
在姚俊出发之后,我们又在各个上夜班的车间都转了一圈,然后去往工厂的后墙,三个人翻墙过去了。
“你之前说过的将君庙是怎么回事?再详细说一下。”
沈沐冰边走变道,杨兴才只能再次讲述:“从小记事儿起,这地方就有一座将君庙了,但村儿里也没人说得清到底供的是哪位将君。也就五六年前吧,这座庙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听说是被人偷偷拆走把砖头拉走盖房子去了。”
“庙宇砖石不能建阳宅,否则必出祸端,这个说法不大现实。”
我插嘴说了一句,又询问杨兴才:“在庙被拆走的那段时间,附近的村子有发生过什么怪事的吗?”
杨兴才还在认真回忆,沈沐冰突然开口:“是不是那座庙?”
我循着沈沐冰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打眼就瞅见了一座古朴的庙宇,杨兴才也急声道:“没错,就这个庙。”
话音刚落,我们三个齐齐陷入沉默,过了半晌,杨兴才带着惊恐道:“这座庙,不是早就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