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瑞年七月。
司渭国战王府的柴房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正被吊于木梁之上,白色的衣衫上尽是被鞭子抽出的一条条鲜红的血迹。
她被绑着手脚,挣扎不得。
但目光里的恨意昭然若揭,让人望而生畏,忍不住心底一寒。
“盛夏,你作恶多端,德不配位!王爷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了你这种悍妇!!!”
地上,一个锦衣秀缎浓妆艳抹的女子手里握着一把长鞭,坐在贵妃椅上。
她姿态肆意的瞧了瞧手上的指甲,神色黯然。
淡淡道:“入画,去把酒拿来,好随了江小姐的愿。”
入画听见小姐要上毒酒,有些心悸。
低声劝道:“小姐,真闹出人命来,只怕王爷会怪罪......”
盛夏是候府的嫡女,祖母贵为公主!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镇北候盛庭茂,外祖父又曾是三朝元老。
她自己四岁就跟着父亲去了边关,镇守八年。
身为女子,虽不能为率为将,却也杀敌无数,她的血也曾留在过敌国的土地上。
说她德不配位?那今天就让她江兮月滚去阴曹地府里上上课好了。
她,嘴角一斜:“那么怕怪罪的话,不如你自己喝?”
入画倒吸一口凉气,“小姐,入画这就去拿。”
说完急忙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柴房的门口,听声音,该是四五余人。
这深更半夜的,谁会来此地?
来不及回头望去,柴房的木门轰然倒塌,清冷的月光撒了进来。
一个清隽高贵的男子带着几个侍卫站在门外。
“王爷?”盛夏眼中闪过一摸惊讶。
不容她辩解,男子一掌打晕了她,将梁上之人缓缓放了下来。
留下了一句:“把她给我看好了,别让毒妇出王府半步!”
便抱起浑身是伤的女子急匆匆的出了战王府。
改到这儿,作者顾盛夏满意的点点头,后面的剧情不用改了,按部就班的死就可以了。
最近急诊部大换血,她还得早点去值班。
她合上电脑,打着哈欠爬上了床......
翌日一早,顾盛夏睁开眼,看着四周的古色古香,咽了咽口水。
她看了看身子底下这张被这华丽的丝绸包裹着的紫檀木矮塌,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张红木雕花如意圆桌,目光最终落在了案几上的云纹香炉里那几缕袅袅青烟上。
“啊!”顾盛夏绝望的拍了拍头。
没错,她穿书了,穿进了自己的小说《战王爷》里。
顾盛夏一向觉得自己名字非常好听,想到这短命的炮灰王妃好歹也是自己笔下的小可怜。
就大方的把自己的名字送给这个傻炮灰。
万万没想到自己穿书了,还穿成了炮灰本灰。
盛夏无奈的摸了把脸。
入画见小姐醒了,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直转悠,“小姐,您可算醒了......”
此时此刻,盛夏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她还是有点懵。
这......怎么穿的?
怎么没有个过程呢?
入画见她醒了,急忙扶她起来,见身后几个侍女还愣头愣脑的杵在那儿。
斥道:“还愣着干嘛,赶快去找太医啊!”
盛夏一挥手:“不必了!”
她很确定自己除了有些心口发闷,没啥毛病。
比起自己的身体,她更关心的是故事情节推到了哪儿!
盛夏冲着入画发出了灵魂的拷问:“江兮月人呢?”
入画有些慌神,只道是小姐接受不了现实。
见入画一脸为难。
盛夏有些着急:“说话,人呢?”
入画见主子发怒,忙道:“小姐,这江小姐不是被王爷抱走了吗,您是不是伤心过度了......”
这个剧情,连的真是......妙啊......
盛夏苦笑一声,刚刚穿过来就是自己的死期。
说起魏衍,此人心机深沉,杀伐果断,因在战场上从无败绩,战无不胜,百姓们都喊他战王。
日子久了就连皇帝也默认了,直接御赐牌匾到府,写着三个字,战王府!
按剧情,魏衍是昨天夜里把人送回去的。
倒了江府,又派人连着请了几个御医,好一番扎针灌药,等江兮月性命无碍了,才离开江府。
此时,应正咬牙切齿的在回来的路上呢。
想到这,盛夏脑子里出现了自己亲笔写下的那句:如此恶毒,不如杀之而后快,魏衍顾及她候门嫡女的身份,索性送入福庄,名为养病,实则害命。
想想自己最后几笔:她蓬头垢面惨死于草席之上,陪伴她的只有头顶几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盛夏不经打了个哆嗦,啊!苍天啊!!!!
她猛的抓住入画的手:“快,快,快,快回候府!”
身为作者她啊在清楚不过,为今之计,只有回娘家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啊?”入画不解的看着她。
“走走走!”盛夏来不及解释,抓着入画的胳膊就往外跑。
二人从沐芙院儿一口气跑到前院的长廊,只要穿过这长廊,前面就是王府大门。
眼见胜利在望,长廊的尽头措不及防的出现了一个人,正杀气腾腾的朝这边走来。
正午刺眼的阳光斜插了下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半暴露在阳光下,一半藏在阴影里,仿佛从地狱而来。
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看就是从人堆里厮杀历练出来的,带着一股藏也藏不住的杀气。
盛夏绝望的一拍脑袋,完了完了,魏衍来了!
这祖宗什么时候来不行偏这时候来。
眼下想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盛夏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唉,终究还是自己承担了所有......
她两手攥了攥,鼓起莫大的勇气朝魏衍走了过去。
可越是离的近心里就越是恐惧,这魏衍毕竟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啊。
她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扬起了灿烂的微笑,尽管面露讨好,可嘴巴却不受控制的结巴起来:“王,王爷回来啦。”
魏衍背着手,一双凤眼微微眯起,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即可在周围弥漫开来。
身为作者的盛夏自然最清楚不过魏衍一眯眼意味着什么。
顿时脚底一软,差点给跪了。
魏衍见他如此慌张,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早干什么去了。
他神色一冷,“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何止是害怕啊,只听声音盛夏就已经头皮发麻。
她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楚楚可怜的看着魏衍:“王爷,我知道错了,不该把兮月关在柴房里三天三夜。”
魏衍睨了她一眼:“只是三天三夜吗?!”
盛夏怯生生的低着头:“还,还上刑了......”
魏衍怒道:“身为王妃,居然你简直心如蛇蝎,置王府不顾!!!!”
盛夏听了这话不乐意了,说谁心如蛇蝎呢,你侮辱我可以,你不能侮辱我的角色,即使炮灰也不行!
她那芝麻大点的脑容量,不是被江兮月气狠了,她能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可这江兮月那是琴棋书画白月光,岂是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地上霜能玷污的。
就算说了实话,魏衍也不会信的,反而觉得她颠倒黑白,恶人告状,简直心肝脾肺肾全都黑透了!
盛夏想了想,索性低了头不语了。
谁让自己写这么个窟窿呢,跪也得跪完,真是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啊!
魏衍懒得和她废话,抬了抬手:“魏左,传令下去,王妃盛夏旧疾未愈,送去福庄疗养,魏右,即刻送她上路!”
入画一听可慌了,忙跪在地上死命磕头。
盛夏听着这“咚咚”的磕头声,只觉得自己脑门儿疼。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嘴角划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