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群众怎么甘心瓜吃到一半被活生生中断呢?又纷纷跟着徐安卿到了府衙外去听后续。
原本这种事情也就是家事,再说听闻这老太婆的儿子也在京中是个小官,若是平常,徐安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罢了。
可是今日他偏偏挨了夏吟一顿训斥,可不能再和稀泥办案了。
于是徐安卿惊堂木一拍:“按照大昱律法,凡聚众闹事者,罚银钱百两、杖责三十。”
“罚钱?杖责?”
许老婆子一听差点儿没晕过去,他们现在哪来的钱啊?杖责,她这身子骨也受不住啊。
“求大老爷饶命啊,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如何受得起杖责啊?我这儿媳妇也怀着孕呢,您这不是要了我们娘俩儿的命吗?”
徐安卿心烦意乱,她以为他想罚啊?“你要是受不住,你就别闹事啊。”
许老婆子见没法子了,往前膝行几步,冲着徐安卿道:“大老爷可认识我儿子,他叫许从文,进士出生,也当着官儿呢。
咱们县的县老爷,还有村的村长,见了我儿子都是恭恭敬敬的,大老爷与他同样在朝为官,何必伤了和气?
将来有什么事儿,或还能用着他也不一定呢。”
徐安卿原本对许老婆子也许就只是一点儿抱怨,一听这个话气就大了。
这么多百姓在这儿看着呢,这是叫他官官相护吗?他好歹一个从三品官,许从文六品,他能有什么时候用得着许从文帮忙?
再说他今早上才挨了训,这些话若是传到王爷的耳朵里,他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于是惊堂木“当”地一声拍下。
许老婆子吓了一跳,当场一震,扬头望着徐安卿怒气蓬勃的脸。
“好你个刁妇,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要本官包庇于你,罪加一等,来人呐,给我打五十大板。
今日你说的话本官都记录在案,明日便上呈上去,好好儿叫人查一查你儿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多大的本事。”
徐安卿对许从文的那点子事情门儿清,这些话主要是说给外头那些百姓听的。
其潜台词是:“我不认识她儿子啊,跟我没关系啊,你们可别想歪了。”
这边的话音刚落,几个捕快便将许老婆子按下要打。
许老婆子还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被按着的时候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来人呐,救命啊,大老爷,我错了,我错了。。。。。。”
“且慢。”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商落衣一身靛蓝色锦缎长裙缓缓从公堂外走了进来。
只见她气势沉稳,步履不疾不徐,神色肃穆,一步一步踏入了公堂之中。
不用说众人也明了了,这便是许老婆子那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儿媳妇了吧。
商落衣走入公堂之中,对着徐安卿跪拜行礼:“民妇商落衣,见过青天大老爷。”
徐安卿的眼睛一亮。
当然了,让徐安卿眼亮的自然不是商落衣,而是商落衣旁边的那位圆脸少女。
他知道这位便是商家六姑娘,现如今顾王爷身边最得宠的小妾,王府夜宴的时候他见过商末末,便记下了。
听闻这位小妾在王爷跟前儿是越来越得宠了。
宠到什么程度呢?上次徐安卿和兵部尚书于简喝酒的时候,于简曾酒后说王爷就算听他汇报工作也要把这位小妾带在身边。
两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叫外头的于简都老脸一红。
要知道王爷是个什么人,向来是冷面无情、不苟言笑的,竟然对这位小妾纵容到如此地步,那定然是宠到极致了。
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徐安卿方才那副铁面无私青天大老爷的的形象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冲着商末末谄媚一笑。
“您怎么还亲自来这儿?有什么事儿给小官稍个信儿便是了,天冷路滑的,路上多难走啊。”
言罢又招呼手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侧妃娘娘和商五姑娘搬凳子来?”
手下:“是。”
一旁的许老婆子把徐安卿的这些作为都看在眼里,想起自己方才提起自己儿子,徐安卿的那个态度。
而此时商落衣和商末末一来,又是这个脸嘴,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这边商末末坐下了,才款款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这两个闹事之人,恰是我姐姐的婆婆和下人。”
徐安卿马上会意:“哦,原是如此,那小官马上将她们放了。”
商末末却道:“那怎么行?这说出去不是我借着王爷的名义徇私吗?”
这下徐安卿为难了:“那按照侧妃娘娘您的意思是。。。。。。”
“这样吧,该罚的银钱我一并掏了,但是杖责也就免了吧,这种事情算家事,也论不上什么聚众闹事。
大昱也讲人情,一个老人,一个孕妇,若是真打出个好歹来,也不落忍是不?”
徐安卿忙应道:“是是,您说的都是。”
于是又对许老太婆吼道:“还不快谢谢侧妃娘娘,若不是娘娘,你们两个这顿板子非挨不可。”
此时许老太婆在牛二丫的搀扶站了起来,她庆幸自己终于逃了这顿板子了,但是让她对商末末说谢谢?
她可说不出来。
指不定心中怎么幸灾乐祸呢,不就是故意来装装样子,逞威风吗?许老太婆心道。
恰好这个许从文匆匆赶来了。
他一看到自己老娘头发也散了,脸色也不好看,于是连忙上来将她扶住问道:“娘,你没事吧?”
许老太婆一见了儿子,狠狠委屈了一把,但是又不好说,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没事。”
“商落衣,你真是太过分了。”
许老婆子的话音一落,许从文的矛头便指向了商落衣。
这一句责怪连许老婆子都来了个措手不及。
只听许从文道:“我娘她好歹也是你的婆婆,没有想到你竟然闹到公堂上来了,难道非要所有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你心里才高兴是吧?
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么心思歹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