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一开始的时候牛二丫也并不能撼动商落衣的地位。
毕竟许从文也不傻啊,一个是娇滴滴的新娶大小姐,一个是膀大腰圆的农村悍妇,该选谁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更何况他想升迁、想要仕途,不还得靠着商落衣吗?
商落衣她娘是良妾,虽然死了,但是当初嫁进商家的那些嫁妆也都留了下来,商落衣嫁人的时候,这些嫁妆又跟着她进入许家。
上京城是个销金窟窿,许从文想要混人脉资源,那就得请客送礼砸银子。
但是他一个大山里来的穷书生,哪里来的钱和这些世家子弟鬼混?那钱可不得都从商落衣的嫁妆里面出?
所以前期牛二丫也只是恶心恶心商落衣,她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
但是牛二丫更聪明,要说求生存,富家千金们审时度势、勾心斗角,但是穷苦出身的也有她的一身本事。
她们像荒野地上的荆棘草,更顽强、更坚韧,一旦寻到机会便会疯长。
牛二丫最先看准商落衣和她婆婆许氏的矛盾。
许氏也是农村出生,她自然是瞧不惯商落衣一身的小姐毛病,不下厨房不做饭,不收拾屋子不干活。
对于许氏而言,与自己一个地方出来的牛二丫自然更亲近。
那牛二丫就说了:“妈,你看看,相公见天的往那个娇小姐的房中跑,如今魂儿都被勾走了,哪还记得你这个娘?
原本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看不上我们呢,这么下去,她还不得上天了,以后在您的头上拉屎拉尿的?”
许氏也觉得对,她原本就忌惮商落衣门户太高,一直怕被欺压着,于是和牛二丫商量着:“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如给相公再讨一房吧,我在这上京城看了,那些官宦人家、侯门子弟全都是三妻四妾。
咱们村儿那个员外还好几个小老婆呢,相公好歹如今也是做官的,屋子里就这么两个人,实在太少了些。”
许氏一听,是这个理儿啊。
“去年底我回村儿,人家还问我们从文娶了几房太太呢,我都不好意思说,只怕别人说从文这是娶了官小姐,被媳妇儿拿捏了呢。”
于是两个人一商量,就又给许从文找了个小老婆。
许氏原本的意思是说找个贤惠的、能干的、屁股大好生养的,但是牛二丫哪能啊?
专挑的是身材好的、年轻的、模样媚的。
最后挑了一个原本从侯府中发卖出来的小老婆,那模样、那身段儿,哪个男人能禁得住?
这么一个人带回去,许从文能不高兴吗?一时间对牛二丫千恩万谢,夸她懂事。
这个时候商重山被贬官,商落衣本来又软弱,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又不能说什么。
只是原本就需要她贴银子的家里,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到来,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许从文已经过惯了向商落衣伸手要银子的日子,渐渐地商落衣开始拿不出来,他就感到厌烦了。
再加上新娶的秦氏勾魂夺魄,渐渐地也就对商落衣淡了。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那一日的王府夜宴,那一天许从文才知道,原来商落衣的好姐妹是顾垣身边的宠妾。
于是回去之后,对商落衣又好了起来。
刚开始商落衣还挺开心的,她以为男人就是这样,新鲜的东西玩玩就丢了,正房的妻子总归是不同的。
但是这样的想法还没维持几天,许从文就开始暴露了他的目的。
原来有一个太常寺丞的空缺,许从文一直很想去,那些日子走关系也都是为了这个位置。
但是因为钱不到位,又没什么背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
后来,他知道了这层关系,他心中就想,这还要什么银子啊?
要让别人知道他和顾垣是连襟,人家不求着他做这个差事?
于是他就让商落衣给商末末说一说。
商落衣也很想帮自己相公,知道相公心中的报复和一直以来的郁郁不得志,她只能说自己试一试。
然而那一次,商末末邀请她来王府,她尝试过要开口的,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商末末也是小妾而已,王爷之所以宠她,是因为知道她心思单纯、善良,没有那么多贪婪的坏心眼儿。
商芜夕那么漂亮,但不就是因为太过贪婪最后落到了那样的下场吗?
她实在不愿意商末末因为她而向顾垣手心向上,背上利益的牵扯,最后忍了忍,还是没有开口。
可是回去之后,面对便是丈夫期待的眼神。
“你跟她说了吗?”
商落衣唯唯诺诺:“没。。。没有,末末也有她的难处,今天我去的时候,她正好跟王爷因为我那位嫡姐有些分歧,我。。。我实在说不出口。”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许从文勃然大怒。
“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吗?”
“可她也有她的难处啊。”商落衣道。
“她能有什么难处?就我想要的那个职位,对顾垣来说就是个屁。
你还不知道顾垣是什么?天下都是他的,你知道什么叫立皇帝?他要是乐意了,他让谁当皇帝,谁都能皇帝。
我看你就是存了心不让我好过,你光想着你的好姐妹,你想过我相公我没有?
十年寒窗苦读,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知道我背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可就是没背景、没钱,别人年年考核年年升迁,可我呢?这么多年了,还是个破六品。”
商落衣听到这话,终于有点儿反映了。
“可是这些能怪我吗?”
许从文“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怎么不怪你?”
“人家都说我福气好,娶了一个千金小姐,什么千金小姐?五品闲职的女儿,还是个庶的,我呸!
嫁过来我把你当菩萨奶奶一样供起来,你呢?你干了什么?
连我要出去喝酒,要你拿点儿银子你都支支吾吾,你娘给你留下那么多店面、庄子,你那些钱不给自己相公用,你打算拿来干什么?养小白脸吗?
这些也就罢了,明明现成的关系摆在你跟前儿,你都不用,非得叫我这么辛苦。
难道说我升迁了,好的只是我一个人?你就没个受用的?
我看呐,你的心根本就没在这个家里,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压根儿就没瞧得上我,你就是嫌我穷,泥腿子生出来的儿子。
你若是对这个家有半分心,也干不出这些事来,成天的端个架子,是给谁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