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出去！出去！我家孩子可不认识那家没出息的儿子，只会拿小动物出气的懦夫！”，单元房里，一户人家给警官模样的男人吃了闭门羹。
几分钟内，这种场景已经是常态了。
警官们也对此司空见惯。
潘杰动用了战备院的权利，向高层汇报，上头于是派了几名警官协助何仲月搜查。
而潘杰本人则跑到另外九名因向尾喵遇害的人家里，根据何仲月的指示进行询问。
此刻，为了调查张明的案件，何仲月与执勤警官一同拜访附近居民，想要询问是否有人发现相关线索。
可惜，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被拒之门外。
“你说的是那个虐猫的小孩？不认识！”，新闻发布会上通报了张明也是虐猫者，附近不少居民对此有所耳闻，所以都不愿意配合调查。
显然，在附近居民眼中，张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虐猫者，根本没人想沾染这份晦气。
并且，由于几名虐猫者拍摄的视频已经流露出来，很多人看过后，只觉得场面过于富有冲击力，让人毛骨悚然。
因此，许多人对于身为十名虐猫者之一的张明，印象异常恶劣。
“住口！我儿子绝不是虐猫者！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不准你们再诋毁他！”，张明父亲也一直跟在何仲月身旁，他见不少居民当着警官的面，对死去的张明肆意侮辱，顿时火冒三丈，从旁边冲出来就要跟那些人拼命。
看到张明父亲这副模样，不少人赶紧关上门。
由于参与调查的居民很多是新搬来这个小区的，并不了解张明父亲与张明的父子关系，所以刚才的谈话毫不委婉，让一旁的张明父亲听得是心如刀绞。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别嘴硬！你儿子做这种事，搞不好就是你教的！”，偏偏这个居民嘴巴也毒，隔着铁门又来了劲，“你那儿子是什么东西，如今汉国谁不知道？”
警官们听得眼皮直跳，两头安抚，连忙把张明父亲拉走，才勉强制止了一场可能发生的冲突。
何仲月看得是一阵无语，都是同个小区的，这位居民现在骂得这么起劲，就不怕张明父亲报复？
几人下楼来到小区草坪，张明父亲默不作声，他身上凌厉的气势降了很多，一脸颓然。
“别放在心上，这些人口嗨惯了，假如事情发生在他们孩子身上，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一旁有女警官温言安慰道。
张明父亲摇了摇头，面色阴沉，怒气不减。
他们走访了不少居民，结果张明父亲不仅没得到丝毫与儿子相关的线索，反而受了一肚子气，要不是为了死去的儿子，张明父亲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张明父亲沉默了一阵子，他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悲哀的笑容，扭首询问何仲月道，“说实话，何仲月，你是不是也在心底认为张明他……”
何仲月知道张明父亲想说什么，果断摆手。
“你家不是养过金毛？还养了十几年让它寿终正寝。”，何仲月眯着眼，站起来，试图用手勾到张明父亲的肩膀，他咬牙垫脚，终于拍到了张明父亲的肩膀，“张明从小跟那只金毛相处，金毛也没有事，足以证明张明是富有同理心的人，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
这个所谓的证明，其实并不存在必然的逻辑。
但何仲月的这番推论，却让张明父亲的心情明显好转。
张明父亲这下终于认真观察起何仲月。
跟同龄人相比，何仲月明显是发育更快，个子偏高的小孩，他一头的鹅黄色短发光滑柔顺，眉毛颜色略浅，如远山一般。
何仲月脸蛋的下颚线条精致，他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当他微笑着说话时，总是习惯性地眯着眼。
张明父亲看着何仲月略显笨拙的安慰，很有小大人的模样。
沉浸在失去爱子悲痛中的张明父亲，此刻才意识到何仲月也只是个孩子。
想到这，张明父亲点了点头，还要再说什么时，身后却忽然传来大爷的声音。
“咦？这不是阿明的爸爸吗？阿明考试考得怎么样了？”
张明父亲闻言宛如触电般，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
何仲月与张明父亲齐刷刷寻声望去。
只见叫住张明父亲的老人，看年龄估计有七八十岁，他又高又瘦，眼窝深陷，乱糟糟的白发使老人看上去有些邋遢。
老头拄着拐杖，嘴唇泛白，显得有些病态。
阿明是第一位因向尾喵而遇害的未成年人-张明的小名。
“这位是小区超市的老板，他大概一周前住院了，没想到今天就出来了。听说是去寺庙，在回来的路上摔倒了。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尽量不要到处跑的好。”，张明父亲给何仲月稍微解释下老人的身份，然后笑着对老头打招呼，“老秦，你身体好了不少吧？”
老头耸耸肩，停下了脚步。
“说不准呢，我这年纪差不多该入土了。”，老头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他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何仲月身上，“原来阿明也在这里啊！真是长大了，才一周没见，就长这么高了。”
老秦的话仿佛在张明父亲心口钻木取火，张明父亲眼皮直跳，胸口一阵烧得慌。
不过张明父亲知道，老秦记忆不好，时常认错人。事实上，何仲月与张明的外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因此张明父亲虽然心里不舒服，却还是勉强保持笑容。
被张明父亲称为老秦的大爷，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视力的不妥。
仿佛出院后好久没跟熟人说过话，老秦仍觉意犹未尽，他盯着何仲月看了一会儿，扭头张望了下，故作神秘地凑近何仲月耳边。
“我找了道长给灰灰烧香祈福，它下辈子一定会投个好胎的。”，老秦眨了眨眼，浑浊的目光透露着一丝笑意。
老秦最后拍了拍何仲月的肩膀，慢悠悠地离开了。
老头刚一走，张明父亲就问道，“老秦真是糊涂了，何仲月，我们接下来去哪？”
何仲月没有回答，而是皱眉不语。
方才老秦的话落在何仲月耳中，让何仲月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脑海里琢磨着张明与流浪猫的关系。
张明父亲提到他家里从没养过猫，张明在网上买猫粮的时间也是两周前，目的好像是为了引诱那只被张明摔死的橘猫。
而错把何仲月当成张明的老秦，提到似乎与张明有关的“灰灰”死了。
一时间，各种线索、细节与推测，仿佛走马灯般在何仲月脑海里过了几遍。
张明特意买猫粮来诱杀流浪猫，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