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太和楼的早膳,苏念安一心只想着尽快见到书局的编撰,于是便没有去集市,于是直接便去了那位编撰的府中——严府。
严府瞧着是比苏府要大,只是风格较为内敛含蓄,苏念安坐在厅堂里,瞧着隔着那里屋的竹木屏风,就晓得这一家子走的是低调清傲的路线,也不知道这位编撰大人会不会很古板木讷。
从里屋匆匆而来的是一个花甲之年的男人,身穿靛蓝色锦袍,浑身慈祥庄重的气质,苏念安立即随着苏武全起身行了个礼,听着苏武全恭敬的道了句:“给严侯请安,近日可还安好?”
严侯爷扶起苏武全,沉声道:“哎,你我二人好些时日未见,不必行这些虚礼,快请坐。”余光一瞟,自然见着了苏武全身后的苏念安,于是道,“这位就是你那独女念安,许久未见,真是出落得越发端庄大方了。”他宽袖一挥,指示下人立即上茶。
苏念安乖乖的又行了个礼:“念安见过严侯爷。”
落座之后,苏念安听着严侯爷和苏武全在那聊些官场上的事,什么近日谁升迁了谁贬谪了……她觉得奇怪,怎么还没进入正题,看看她的小说呢?
她对爵位官衔并不是很清楚,因此她自然不知道,严侯爷这等侯爵,怎么可能是鹤鸣书局的一名编撰呢?
两位中老年人聊得热火朝天,可堪比农村妇女村头嗑瓜子聊八卦,苏念安端庄的坐在一旁喝了一盏茶,严侯爷才将话题移到苏念安身上,他说道:“念安,听你父亲说,你最近在写小说话本?”
苏念安忙回道:“是,今日小女特地带来,望严侯爷能指定一二,若是能推荐出版,那便是感激不尽了。”
严侯爷一听,笑了起来,白胡跟着一颤一颤的,他道:“推荐出版这事,你还得去找你景止兄长——”他唤了一个小厮,命他带着苏念安去见严景止。
一旁的苏武全也附和道:“去吧,你和景止许久未曾见面,也该熟络熟络。”
苏念安大脑一片空白的跟着小厮出了厅堂。
苏念安跟在小厮身后,低声问着樱桃:“景止……是谁?”
樱桃道:“严侯爷的嫡长子,如今在鹤鸣书局担任审阅部的编撰,也才弱冠之年,便位从四品,以后也会仕途鸿运呢。”
苏念安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那可不一定……”年少有为的人大多没遇到过什么坎,古代朝代更迭那么快,总有站队错误,失足坠马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语气慵懒随意:“姑娘为何说不一定?”
苏念安身子抖了抖,回过头见着是一个身形颀长,相貌俊俏的男子,一身墨蓝色对襟长衫,苏念安注意到他衣衫上的竹纹,便知晓此人就是严侯爷的嫡长子严景止了。
一旁的小厮行了个礼,严景止道了句:“你下去吧。”便又将视线放在了苏念安身上,眼中浮起浅薄的笑意,“你与上次见面,有些不同。”
苏念安只瞧着他那好看的杏眼,男人拥有一双杏眼会将阳刚之气锐化些,再加上此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真是一个俊俏的读书人。
樱桃低着头,眉头紧皱,暗悄悄的拉了拉苏念安的袖子,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但是苏念安没在意,只是仰头脆生说道:“公子是想说我比上次见面好看了许多,是吧?”
苏念安别的本事没有,自恋自夸倒是一把手。
严景止意外的挑了挑眉,眼中笑意加深,薄唇轻启,说道:“姑娘比上次见面,丰腴了不少。”
苏念安怔住,这个男人太不会说话了吧?
但随即想到今日好歹是来做客,请人家审稿子的,不好开口怼回去,她见着前面有一凉亭,于是便道:“我们去那乘凉吧,见着你了,我们就速战速决,劳烦编撰大人帮我看看这小说,能否出版发行。”
严景止伸手示意了个“请”,苏念安径直走向凉亭,将卷纸摊开在石桌上,道:“编撰大人请看。”
严景止掀袍起坐,拿起一张卷纸就开始读了起来,苏念安坐在一边观察着他的面部变化,却发现此人面不改色,没表示出什么惊艳之色,委实有些失望,一只手撑着脑袋,对樱桃说道:“你去找个小厮丫鬟,让他们给这上点甜点,一定要有玫瑰酥饼,再来点绿豆汤解解暑也是极好的。”
樱桃看了眼小姐,又望了眼严景止,面上一片忧愁,却还是乖乖地应了声:“是,奴婢这就去。”
苏念安则是专心打量起了严景止,杏眼明眸,笔挺的鼻子,薄唇皓齿,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再看他的身型,肩宽腿长,放在现代,怎么说也能打造成一线流量,就是看着其实不像二十岁的人,身上有股子成熟男人的沉稳在那。
等到有丫鬟端来了甜点和绿豆汤时,苏念安拿起一块玫瑰酥饼,而后对着严景止说道:“我方才瞅你,长得是顶好看的,你要是以后不想干编撰了,可以来找我,我保你以后也会是众人拥簇的巨星……”
“放肆。”严景止放下纸卷,眼神犀利,音调不高但是及其冰冷厚重,吓得苏念安咬着玫瑰酥都不敢嚼。
而身旁的一干婢女包括樱桃,已经慌忙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苏念安懵了,男人的眼神让她想到了纪录片里面遨游上苍的猎鹰,是补抓猎物前的冰冷杀意,她弱弱的问了句:“我刚才……说错什么话了吗?”
严景止盯着苏念安,脸色恢复如常,似漫不经心,却又试探的问了句:“苏念安,你可知你方才说的这句话,若是传了出去,你我二人便是谋逆的罪名?你是真的无意呢,还是有心想陷害我?”
苏念安回想着刚才说的那句话,总算琢磨过来哪里有问题了,“众人拥簇”,古人怕是只会理解成众人拥戴称王,说出去的确是谋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