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右末问：“这些是……他的生前……”
卢望泊放下双手，看着鬼影的眼珠渐渐出现，喻右末也注意到王大壮的变化，黑气越来越少，略显疑惑：“这算净化成功吗？憾事是什么？用你们天师的方法，这样能送去灵界了吗？”
卢望泊：“是因为死的不明不白，自己的女儿还被人指使叫仇人作父亲。”
喻右末：“就……没了？那他的问题也没解决啊……王书是仇人？王书也没事儿啊……死在他手上的人是刘大娘。”
卢望泊：“王大壮是因为刘大娘篡改了王书的报名信息才被送到军营，虽然最后因王书而死，但他在军队时和王书的关系还算不错。”
“本来对回家抱着巨大的期望，却在死在回家的路上，又看见父亲的魂体即将离身……应该很愧疚吧，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妻子的下落。”
喻右末：“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帮他找到他的妻子？”
卢望泊：“这大概，是他最后的愿望了。”
喻右末呼出一口气：“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卢望泊转过头看他：“可是你信了，不是吗？”
喻右末移开视线：“他杀人了。”
卢望泊立刻接话：“灵界自有论断。”
喻右末皱眉：“你们又如何知道灵界的审判规则？难不成有人去过？”
卢望泊却不说话了。
喻右末又道：“既然不知道不确定，为什么还要这样坚持？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不是非要送进灵界才能完成因果轮回的，齿轮一直都在转动。”
卢望泊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任何事都是有界限的。”
符纸上的符纹开始散出红光，然后渐渐开始燃烧，火光化作一条长龙融进牢笼，王大壮伸手接触到那团火，这团火和之前的符纸上的火明显不一样，明显更红一些，碰到王大壮手指之后，顿时裹了他整个魂体。
喻右末急忙上前一步，他看见火光充满王大壮的眼眶，火光消失之后，他的眼珠便渐渐显了形……
卢望泊手掌一握，火光全灭，王大壮的神智似乎恢复了，不过什么都来不及说，他便消失在这黑夜，喻右末看着王大壮背后突然出现的幽幽黑洞，惊讶道：“成了？”
卢望泊有些欣慰：“我早说了，可以做到的。”
喻右末抿唇：“我怎么觉得……有点太过简单了……”
话音刚落，卢望泊两腿一软，倒在地上，喻右末一惊：“卢望泊！”
上前扶他，只见卢望泊的额头早已布满细密的冷汗，消耗确实严重，喻右末心想，净化果然不简单，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要净化，也没有谁这样做过，净化两个字从未得到实现……
卢望泊用天师的符咒做好了这件事，喻右末开始思考天师的能力，难怪说天师后起之秀，确实不比灵师弱，不过，他还是坚持灵师自己的理念，抿唇不语。
卢望泊：“他去灵界了，我们回去接妞妞吧。”
喻右末扶着他的手臂，卢望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整个身体靠卢望泊支撑着才勉强站起来，喻右末：“你还好吧？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卢望泊摆摆手：“没事儿，能撑。”
见卢望泊这么坚持，喻右末便也不再劝了。
两人互相扶持着上了马，白马悠悠地往村里走，身后的火光早已没有痕迹，连符纸燃烧剩下的灰尘都消散了，干净的不出有人来过。
卢望泊的后背几乎贴近喻右末的前胸，他徐徐回头：“喻右末，这种结果，你能改变对天师的看法了吗？”
喻右末握缰绳的手顿了顿：“我对天师没有什么看法，天师和灵师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卢望泊：“你父亲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吧，让我们一起出来，就是抱了天师灵师合作的心思，直接散魂确实是不被认可的。”
喻右末反驳道：“灵师这么多年的规矩，总不能说变就变，灵师承认自然规则，认同因果循环，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问题。”
卢望泊有些叹息的意味：“你怎么还不明白，人死之后，就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人间的人就不该插手。”
喻右末：“不明白的人是你，活人死亡的那一瞬间就算是踏入灵界了，灵师之所以叫灵师，难道不就是因为灵师也是灵界的一部分吗？”
“既然是灵界的一部分，应该更能体会灵鬼之殇才对，为何一定要散他们的魂？”
喻右末皱眉：“他做错了事，更何况，王大壮还杀了人，难道要放过他？”
卢望泊：“灵界自会解决。”
喻右末叹气：“没有人见过灵界，灵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间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两人知道谁都说服不了谁，便不再开口，白马一路安静地赶回村里。
村口的石碑模模糊糊，走近都几乎看不清石碑上的字，喻右末奇怪：“村里怎么起雾了？”
卢望泊抬眼看去，白天就觉得这村子太过安静，没想到夜里竟直接发了大雾，微微皱眉：“王大壮也已经解决了……刘大娘也去灵界了，这种事……难道和刘大娘的尸体有关？”
喻右末：“反正我从来没遇到过……”
卢望泊：“怎么觉得你好像什么都没遇到过，这么多年灵师怎么做的？喻家主应该带你见过很多吧？”
喻右末：“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父亲比较喜欢带我母亲出去……”
卢望泊：……
马蹄踏在地上，没有声响，妞妞住的地方也没有光亮，喻右末皱眉：“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卢望泊细细地看了看：“你想多了吧，村子最近不平静，大家小心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身下的马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张大了嘴，本以为会听到它的嘶鸣，没想到白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闭上嘴继续往前走，只是比刚刚快了些。
马上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白马顿住脚步，停在门前。
喻右末跳下马，伸手将卢望泊扶下来，才抬脚往屋里走，木门没有闭紧，留着一丝缝隙，喻右末微微蹙眉，妞妞的戒备心明明挺强的，尤其是白天还经历了那种事。
他伸手摸了摸门锁，想起第一次来见小女孩儿时，那孩子小心翼翼开门的样子，愈发觉得不对劲，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卢望泊随手将缰绳放在白马脖子上，跟着喻右末的脚步进了门。
院子里一点亮光都没有，这院子并没有外面那般的大雾，喻右末的手掌微微紧了紧，一脸严肃地往屋里走。
卢望泊看着他手掌心微微闪烁的白光，有些惊讶，他自己并没有感受到灵鬼的威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