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燕风又出门了,钟离蹲在地上思考花生。
这个临时洞府是她在吸土中毒迷迷糊糊的时候布置好的,那时虽四支僵劲不能动,灵力运转也有点受阻,她就是硬凭着自己的努力筑好了这个巢。
纵然不如飞禽走兽那样将筑巢视为择偶的必备步骤,但种子如果落地到土壤水分都充裕的地方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优越的生活环境也能吸引得道之后游走随心的木灵。
于燕风不知道自己脱胎于长离花,然而对人族来说拥有一个装饰精美的房间总比住在冷嗖嗖空荡荡的山洞里好。
雁回峰主充分展现了自己的魅力,用金钱和美色成功撬开小徒弟的一丢丢心防,可是她没能把握住机会成功生米煮成熟饭。
等到小徒弟发热的脑壳彻底被冷风吹凉,她还会有下一次机会吗?
钟离没有追求别人的经验,从前与陆仙君的情事完全是水到渠成,后来也无意跟别人牵扯,此时碰上一个失忆的小陆仙君,完全就摸不着头脑该怎么办。
别人都是怎么谈情说爱的?
掌门师兄单身几百年,白落闲还没追到师无筝,吕莫真……听说嫂嫂都怀孕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好像……用钱砸!
可是现在身陷浔珑秘境能够去哪里砸?
衣服她也脱了,可怜她也扮了,昨日怎么就没忍住哼出声了呢……还说睡就睡,跟死猪似的,同床共枕都没能得手。
这要几时才能步入虐恋情深的环节?
“你醒了。”于燕风这次回来照旧清理干净了身上的血腥气,但钟离却能清楚看见他眼底未尽的杀意,仿佛一只永不餍足的野兽。
野兽将她抱回床上,又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倾身笼罩,“师父的伤如何了?”
枯荣神力的名头不是盖的,肩膀的伤口早已结痂,只是先前与龙族相争时留下的几道重创还没好完。
钟离任由他剥开衣服检查身上的伤口,小腿在其腰间充满暗示地摩擦。
结果小徒弟看了几眼就把衣裳给她裹回去,还搭上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好。
“徒儿。”她被套在云衾里仿佛一只刚把头探出茧的蝴蝶,“你要是身体不行的话,师父可以帮你诊治诊治的。”
隐疾这种事早治早了,拖也没用。
拼命忍耐的于燕风避开伤口压到她身上,用鼻子抵住她的鼻尖儿说:“等师父伤好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出现了!是邪气中带着点变态的小徒弟!
钟离顺势嗅了嗅,闻到了未净的鬼气。
还真是破罐子破摔越来越大胆了……
瑶台玉蕊抬首去啄他的唇,“我化作原形的话伤会好得更快些,但又担心你害怕。”
萧涂心想他能害怕什么,不就是一株花么,“需要什么别的养料么?”
这两天吃得很饱,鬼身恢复了从前五六成的战力,在这附近已是少有敌手。总归这里不会有第二条龙,只要钟离开口,什么他都愿意去猎。
家花就该娇惯着养,既然已经是他的所有物,多费些心思也是应该的。
谁会再三拒绝主动送上门来的天材地宝。
瑶台玉蕊轻声道:“我吃东西就是图个乐子,连灵气都不用吸收,你不怕的话我可真变了啊。”
“变吧。”萧涂安抚她的时候像是在逗弄一只宠物,一点儿都没将对方的警告放在心上。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身下的女人如水一般流泻瘫软,无数青碧的枝叶藤蔓从布料间爆发,仿佛一股脑涌出万蛇窟的蛇群般朝洞穴各处铺展,整个空间很快就填充满了这些翠色存在。
多,太多了。
屋内的陈设摆件全都被挤到角落,整个山洞完全被绿植占据。
他被一层又一层的软体事物包裹,连呼吸的空间都变得狭小。鼻腔中灌满了花叶的味道,光线被体积庞大的木系怪物完全遮挡,黑暗剥夺了他的视觉,于燕风在这样拥挤的空间内就连感知都变得怪异。
所及之处唯有这只木灵的痕迹,他身陷其中,仿佛被怪物吞进了胃袋。
这种完全受制于人的情形让厉鬼有了拔刀的冲动。
钟离却是吐出一声兴奋的叹喟,“别怕,是师父。”
于燕风被紧紧缠绕着,里面的魂魄仿佛完完全全归属于她,陆生雪缺失的那一部分被她捕获了。
想要……
还想要更多。
在人形时她尚且不知收敛,如今褪下人皮后更是任由本性放肆。
枯荣不是天道,从未要求众生克己止欲。
痛苦,毁灭,死亡。
欢愉,繁衍,新生。
她可以随时撕碎那个被完全控制的魂魄,也可以仁慈地予他极乐。
“不要怕,师父永远不会伤害你。”
厉鬼放松了身体,打算看这株花又准备玩什么花样。
这种模样的……真的会是仙?
亲密无间的交缠中,萧涂能够直接感受到那些藤蔓上带着最原始的恶,这对常年浸泡在负面情绪里的鬼修而言再容易不过。力量带来权力,绝对的控制中便产生了肆无忌惮的恶意。
那个总爱笑闹的姑娘,原身怎么会长成这样……
这种外形巨大到有些疯狂的存在似乎归属于大荒时期,只有那个时代的生灵才爱把原身往这个方向修炼。
天地间灵气早不复初创时浓郁,也只有那个时期的生灵才能把原身修炼出这种模样。
厉鬼突然觉得耳朵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探了进去,并且由此不断潜入,从细小的孔洞一直延伸到大脑所在之处。
鲜明到有些恐怖的刺激在最脆弱的地方直接炸开,剧烈的感官撩拨打碎了所有理智和束缚。
“别怕,别怕。”钟离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将声音刻在他的魂魄里,“是阿离,阿离在你身体里。”
事实上她确实正触摸着藏在那具躯壳里的魂魄。
予他满足,予他极乐,予他巅峰。
“我爱你,我只爱你。”
她把分给众生的爱全都集中到一人身上,将饱涨的热情与真挚的心压缩成一场濒死的享乐。
于燕风在毁灭的浪潮中略显无措地抱紧了藤蔓,他昏昏沉沉地想,钟离的原身果然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