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还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这个时候应该忙得连腾出手喝水的时候都没有,忙着统计管疆土户籍的事情,还要忙着把划出国库的银子给兵部那边送过去。
可现在仗都打起来了,他一个鸿胪寺卿哪还有什么事情可做?
唯一可做的就是,把那群在大周国境内的外族管的死死的。不让他们出去,也不让外头的人进来。然后,给这些人发告示,谴责他们所在部族对大周边境百姓做出的无耻行为。
实在气极了的时候,他还会亲自上阵。
就在前几天,他还把一个到大周走商,却因为仗打起来而回不去的五大三粗的羯族商人,骂得痛哭流涕,就差没跪下喊爹了。
要问为什么,不把这些人投到牢里去。
不管怎么说,大周还是个仁义之邦,对于这些没做错事的商人,大周还是很仁慈的。
祁文藻的思绪飘了出去,又因为太和殿里响起的一阵哗然声飘了回来。他回过神来,只见安国侯脸上已经快和锅底那么黑了。
他刚才走神了,没听到余晋平到底说了什么。于是拍了拍身边的鸿胪寺少卿,问道:“刚才余大人说了什么?”
鸿胪寺少卿一脸同情地看着祁文藻,他这位顶头上司,应该是因为听到余晋平刚才的话太过惊讶,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吧?
“祁大人,余尚书刚才推荐的人,是您的未来女婿。”鸿胪寺少卿斟酌了一番,不想刺激到他的这位顶头上司。
祁文藻愣了愣,他的女婿?可现在,通京城的人都知道长乐的事情,谁还敢上门来提亲?
这个念头划过之后,他蓦地想起,他祁文藻不止一个女儿。要说亲生的女儿,其实还是远在江州的沈忘心。
难怪刚才安国侯的脸色那么难看,只怕他早知道了,余晋平要把自己的儿子推上战场。
祁文藻心里一惊,紧握着手里的笏板窜到了大殿正中心,急切地说道:“陛下,这未免也太草率了一些!安国侯世子或许身手极好,可他毕竟是一介书生,这领兵的能力还有待考证。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哪里只是身手好,就能当将领的?”
皇帝听到江羡的名字,从余晋平口中出来的时候,恨不得当着朝臣的面,立刻就拍板让江羡挂帅上阵了。
可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若是太过激动,反倒让人觉得他这是让江羡去送死,然后他就能占有臣子的未婚妻了。
毕竟,他的皇帝看似严密。但他喜欢沈忘心的事情,实际上早就留传出去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隔着冠上垂下的珠帘往底下一看,果然就见到不少大臣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紧接着,祁文藻就跳了出来,说出了刚才那番话。
皇帝对于他这个未来老丈人,还是相当有忍耐力的。当然,他的身份并不是主要原因。最要紧的是,祁文藻这人在家事上不行,在朝事上却是一等一的。
要不然,单凭祁长乐对安定公主做出那种事,他就足够让人把祁家抄上三遍了。
祁文藻说完话之后,就瞧见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他虽然有些犯怵,可想想了江羡和自家闺女的关系,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他正等着皇帝发怒,却听见余晋平忽然笑了一声,向自己说道:“祁大人难不成忘了?安国侯府当年之所以封爵,正是因为当年的老侯爷,可是先帝亲封的镇国大将军啊!”
话音落下,周围的大臣纷纷议论起来。
“江老侯爷当年领着我大周大军,一举攻破杨浚老贼的大本营之事,当今还有多少人记得啊?”
“安国侯在武艺上没有天赋,以文入了官,才这么几年就有人忘了,安国侯府可是靠武起的家!”
“既是江老侯爷的孙子,这次我没有异议!”
……
祁文藻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点,他入官场的时候,江老侯爷早已经去世了。他去世之时,江羡都还没出生,哪里谈得上什么传承?
但看着御座上的皇帝,露出满意之色时,祁文藻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了。
他只得默默退下,退到大臣的队伍里时,他看见安国侯回头复杂地看了自己一眼。这一眼看得祁文藻有些糊涂,这安国侯到底希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上战场呢?
下朝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了。
太和殿高高的屋脊之上,一轮明月高挂着。祁文藻默默地跟在大臣队伍的最后面,身后只跟着他的鸿胪寺少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