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说你是个文化人,你自甘堕落,变成了个流氓。”苗锦说道,“你也是个坏人。”
“谁还是个坏人?”江延成又问。
苗锦才意识到方才自己说错话了,她说,“没谁,我刚才就是这么一说,吃甜饼吗?我还做了好几道菜,三文鱼之类的。”
已经中午了,苗锦拿起饭盒,两个人吃起饭来。
吃完饭,苗锦要回家了,在公司的走廊里,却被尚艾拦住。
“怎么了?”苗锦问道。
全然不是面对情敌的态度,苗锦对她,没有半分的敌意,权当她就是江行云的秘书,礼貌客气,又不失风度。
“哦,是这样的,江太太,我今天听到您好像给总裁做的是甜饼,总裁不爱吃甜,不爱吃海鲜,您不知道吗?”语重心长的口气也掩饰不住尚艾心里的心机。
苗锦似乎眼睛眨了几下,“不知道。我做的,他都吃了。”
“那可能他是觉得新婚,不好意思的,太太,我是江总的大学学妹,江总的喜好和爱吃什么,我都知道。”尚艾又说。
苗锦“哦”了一声,便离开了。
今日,在她知道了他让她来翻译的目的以后,他的心思便已经挑破了,现在,她更加了解了。
下午江行云回家的时候,苗锦正在抄菜谱。
江行云站在她身后看着,抄的炒青笋,凉拌藕,还有好多青菜的菜谱。
江行云一看,便知道这份菜谱是哪来的。
“跟妈要的?”他问,一边脱了自己的呢子大衣,只穿着黑色的衬衣。
“嗯,你不喜欢吃海鲜,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挺喜欢的,还有,你不吃甜食,你也不跟我说。”苗锦似乎在抱怨,“我早该知道,你这种少爷之类的人物,怎么会不挑食?你看看,妈都说了,你的凉拌藕里,姜也要切到几乎看不出来;香油要固定放一种牌子;笋要有机的,普通的不吃。你的嘴好刁啊。”苗锦似乎对江行云的习惯,有些撇嘴。
江行云坐在了沙发上,笑到,“哪有那么讲究?”
“反正妈是这么说的。”苗锦又说。
“那是当妈的讲究。本来很多的东西我是不爱吃的,不过,你做的,我爱吃了,就这样。”江行云还是那天晚上看电视一样的状态,坐在沙发上一样的动作,在斜睨着苗锦。
“什么意思?”苗锦问。
“什么意思不明白吗?明摆地写着了。”江行云还是一副斜睨的状态。
好像苗锦跑不了了一般,即使跑,他有办法。
他笑对她所有的想法。
正如她知道了他的心思,却没有任何办法一样。
他没有任何的卑躬屈膝。
江行云这个人,不一般。
苗锦的趣÷阁一下一下地点在桌子上,没说话。
“想和我好好过日子了?”江行云还是斜睨苗锦。
“瞧你说的,好像我哪一刻,不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一样。”说完,苗锦便去厨房里准备晚饭了。
今天晚上炒了两个菜,江行云应该爱吃。
睡觉的时候,江行云自然本性毕露,正如他今天所说的一样,流氓一个。
苗锦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可能因为前几日她刚刚去过摩洛哥,于是便做了一个摩洛哥的梦。
由于那件事情对她的冲击太大,一直在心里排解不去,又不能说,只能做梦。
她梦见了自己不想看到的画面,其实是真实的事情:
今年春天,她收到了从摩洛哥寄来的聂以恒的军装,军装上面全是血,还有他的勋章,事情发生时候的照片,他的满头都是血。
服役第五年,他和战友在摩洛哥驻扎,运送兵器的时候,因为运输失误,造成了兵器自燃,爆炸,他本来已经过去这个地点了,却回来,救了另外一个战友的命,牺牲了。
当然,对他有补偿,但补偿,都是他家里,苗锦得到的,只有这一身染了血的军装,还有全部的勋章,是他让战友寄给她的。
当时,苗锦看了以后,整个人支持不住,耳鸣,右边的耳朵红到发烫。
他仿佛还在她耳边说话,是那日两个人去郊外说的,他咬着她的耳朵,“以后咬了你的耳朵,便是我的人了!”
“嗯!”
“等我服兵役回来,等你大学毕业。”聂以恒又说。
“嗯。”
聂以恒说话,也极有磁性。
他比不了江行云这般落拓洒脱,这般无所畏惧。
聂以恒有自己畏惧的事情,苗锦能感觉出来他心里的沉重。
从那以后,苗锦只要想到聂以恒,便想到那个夜晚,在郊外的夜晚,他把他的衣服盖到她身上,她睡着,他看着。
从那天收到军装以后,苗锦就多了一个毛病,只要一想到聂以恒,便想到军装上的血,右耳会发痒发烫,因为,聂以恒是对着苗锦右边的耳朵说的。
而且,苗锦红的只有右边的一只耳朵。
这种病症非常奇怪。
并没有人知道她的这一点不正常,她也不明白缘由,只是,她轻易不让自己右边的耳朵红。
她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任何端倪,所以,便尽量不去想。
今天晚上,她又梦见了聂以恒出事的地方。
以前只是一个抽象的地名,如今是一个切实的地方。
梦里的苗锦,心也是痛的,右边的耳朵是红的。
苗锦一下从床上醒了,却什么都没说。
看了看江行云,他正在旁边睡得很熟。
苗锦用手搓自己右边的耳朵,她已经摸到发烫发热了,右边的耳朵嗡嗡的,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腰被人揽过去了,接着,她被迫躺在了床上。
江行云是在她的左边睡的,此时,他带着惺忪却又含糊的声音,磁性极了的声音,在苗锦耳边说到,“做噩梦了?”
“嗯。”
“堂堂的苗家三小姐,有什么烦心事?会做噩梦?”他闭着眼睛,揽着苗锦的腰说道,虽然有性、欲的声音,却也是暖暖的声音。
“梦我也左右不了,我怎么知道会做噩梦?”苗锦的心跳得快极了,咚咚的。
“我陪着,以后就不会做噩梦了,好好睡觉。”江行云在苗锦的耳边说到。
苗锦却闭不上眼睛,睁着,想着那身带血的军装。
脑子里却莫名奇妙地浮现出一句话:甜言蜜语,说给左耳听。
刚才,江行云对着她左边的耳朵说话,口气淡淡的,却是暖暖的。
果然是甜言蜜语!
苗锦的心跳还是不停下来,她便转过身子,朝着江行云的方向,双手攀住了他的脖子。
江行云的额头,在蹭着她的额头,说了一句,“乖。”
苗锦狂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不多时,就睡着了。
第二天,苗锦醒的时候,江行云已经不在了。
苗锦给他发微信:去上班了吗?我今天起晚了。
江行云回:是,上了,今天我晚些回家,刚才爸找我,可能要跟我说一下公司的事情,别等我吃饭。
苗锦“嗯”了一声。
其实苗锦不工作的时候,在家挺无聊的,工作起来是惊心动魄,闲下来便觉得时间缓慢。
今天苗锦在家里没事,又收拾了一天卫生,家里特别干净,准备要做饭了,突然想起来,他不回来吃饭了,便又觉得无聊,晚上她自己吃了点儿东西,坐在家里,看起自己的趣÷阁记来,还有相关的书籍。
门响。
江行云回来了。
“你回来了?”苗锦问。
“嗯。”
江行云的手上,提了一个很大的袋子,他放到了沙发上,“今天回家,我把我的照片都打印出来了,你明天按照年份给我整理一下,自己去买影集。”
“这么多?”苗锦看着那厚厚的一沓照片。
“不多怎么长大?行了,上楼睡觉去吧,明天再弄。”
第二日,江行云走了以后,苗锦把头发盘了起来,开始整理照片。
其实整理照片的过程,也是看照片的过程。
照片上,大概是江行云有心,都把年份打印出来了。
苗锦便能够知道,某年某月,他曾经去过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出过海,某年某月爬过山,他小时候便是高高的个子,属于男神级别的,长大了就更帅了,有一张,他在雪里拍的照片,估计能够魅惑众生,按时间推算,那是他的十八岁。
这样从早晨八九点钟,苗锦一直看到了下午,许是照片多,又许是看照片实在太有乐趣了,直到苗锦的肚子咕咕叫,她才想起来看表,一看,竟然下午四点多了,该做饭了。
苗锦便又按照江行云的喜好去做了饭。
今天江行云回来的早,苗锦刚做好饭。
苗锦说,“照片还没给你整理好,可能得明天了,我还没去买影集。”
江行云歪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照片很凌乱地摆着,不符合苗锦一贯强迫症的风格。
“今天干什么了?”江行云问。
“没干什么,就是在整理照片,顺便看看你小时候什么样,就这么磨蹭了一天。”苗锦边盛饭边说。
“是么。”
“对。”
接着苗锦又问了江行云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包括他第一次坐缆车是在哪,什么时候去看的维多利亚大瀑布,哪年上的哈佛。
苗锦还问了一个问题,“你上大学的时候,有没有女生追你?”
当时江行云正在吃饭,他的筷子定了一下,“有。”
苗锦又开始吃饭了。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
吃了饭,苗锦又继续整理照片,整理到了十一点。
上床以后,一闭上眼睛,就是他的照片,从小到大的男神。
甚至睡梦中,她也梦见他了,梦见的是他上哈佛的时候,有女生追他的情况。
这是苗锦第一次梦见江行云。
照片大多数都是他的父母给他拍的,也有的是他的朋友给拍的,在他们的眼里,他是“阿衍”。
梦中,她梦到了阿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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