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寥寥无几,网吧内颇为空荡。除先前那三名女生之外,还有五个年轻人散于大厅各处。关门一个星期刚开业,出现这种情况当属正常。
马交虎点燃一根香烟,正百无聊赖的目视显示屏发呆。白玉姬缓缓走来趴在柜台上,道:“帅哥,你不是请我们喝饮料吗?”马交虎抬头瞧着她,道:“可以呀,想喝什么?”白玉姬娇声娇气,道:“看你心意喽。”马交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我当然诚心请客,你自己拿吧。”白玉姬嫣然含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遂从货架取下三瓶饮料,转身唤道:“莹莹,有免费饮料喝。”
那名短发女生莹莹闻唤而至,道:“老板这么大方,是不是看上我们小白了?”
马交虎忙道:“不是,就请你们喝瓶饮料。”白玉姬嗔道:“你胡说什么呢,人家有媳妇。”
短发女生莹莹便接过两瓶饮料,发科打趣道:“现在这社会,有媳妇也可以做情人,何况人还没结婚,你还有机会。”
白玉姬偷瞄一眼马交虎,叱道:“死莹莹,快喝你的饮料吧。”
短发女生莹莹高声道:“天啦个噜,咱们宿花坠入爱河喽。”说着话,回到座位分给另外女生一瓶。
马交虎茫然不解,道:“什么是宿花?”
短发女生莹莹从两台电脑之间探出半个脑袋,道:“这都不知道,就是宿舍一枝花呗。”
白玉姬羞人答答,道:“别听她瞎说,开玩笑的。”
马交虎旋言道:“空穴才来风,那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旋端相起对方来。
但见她乌亮长发垂抚柔肩、蛾眉仿弯月、俏目比星辰、琼鼻悬精巧、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特别是那领如蝤蛴的玉颈,让人见了蠢蠢怦然心动。上穿着淡粉色齐腰紧身短衣,更显得凹凸有致。一件天蓝色缀花丝裙,至臀下七寸处忽止。脚蹬黑色过膝长靴,内裹双腿笔直如修竹。
白玉姬见他只顾直勾勾盯住自己,喝道:“嗨,你往哪看呢?”马交虎由衷赞道:“别说,长得还真挺漂亮。”白玉姬粉颊倏地一红,道:“要你管,和你有什么关系。”马交虎乐呵呵道:“当然有关系,美女在侧,这一呢可以养眼,二呢可以舒缓身心。”白玉姬听了也不生气,接言道:“油腔滑调,你媳妇就是你这样骗到手的吧?”马交虎自鸣得意,道:“开玩笑,我长这样还用骗吗?”白玉姬也打量他几眼,道:“勉强凑活,还能看。”马交虎戏谑道:“有审美,是不是发现你已经爱上我了?”白玉姬“切”了一声,道:“你做梦呢,我才不会爱上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头。”马交虎争论道:“这话叫你说的,简直有辱我们男人威仪,你不知道男人三十一枝花,男人四十花中花吗?我这才刚长成花,怎么会是老头?”白玉姬问道:“那你这朵花开了没?”马交虎抽了口烟,道:“没开那叫花吗,那叫花骨朵。”白玉姬忍俊不住,掩嘴道:“就你还花骨朵,我看你像狗尾巴草。”马交虎道:“对喽,这话没毛病。所以女孩长得漂亮叫校花,男生长得帅才叫校草。”白玉姬正色道:“你到底多大了?”马交虎道:“芳龄刚过二十四,今年本命年,怎么美女,你真看上我了?”白玉姬道:“你整天和女孩眉来眼去,你媳妇不吃醋?”马交虎道:“又不是来真的,她吃那门子醋?”白玉姬道:“这么说,你在逗我玩呢?”马交虎心下暗付:“今天才见一面,她不会真对我有想法吧?”口中则道:“不一定,看你怎么个意思了。”
短发女生莹莹喊道:“老白,你别在那发春了,快陪我玩游戏,房间都建好了。”
白玉姬答应一声,向前姗姗没走两步,又回首问道:“反正闲着也没事,你陪我们玩会游戏行吗?”马交虎道:“什么游戏?”白玉姬莞尔一笑,道:“你看看就知道了。”马交虎从柜台内来在她旁边,道:“女孩玩的游戏,我不怎么喜欢。”白玉姬惑然道:“为什么?”马交虎微锁眉结,道:“你们女孩都玩什么这舞啊那舞的,一直就在噼里啪啦敲键盘。我们男人可不玩那种游戏,庸俗。”白玉姬随声附和,道:“我也不玩那个,没意思。”马交虎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看你们玩的什么。”
二人遂一前一后,走到短发女生莹莹身边。
白玉姬指了指凳子,道:“你坐我们中间,我用这个机子。”马交虎没有立即服从,却弯腰目视短发女子的显示屏,诧异道:“嗬,你们也玩这个?”白玉姬听言反问道:“怎么,女孩不能玩吗?”马交虎道:“不是,我觉得奇怪,你们女孩不都喜欢聊天么,怎么会喜欢舞枪弄棒?”
短发女生莹莹扬起脸看着他,道:“有什么好聊的,网上都是骗子。”
马交虎打开电脑落座,道:“难说,看你出于什么目的了。”白玉姬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女生。”马交虎道:“为什么?”白玉姬道:“你想想呀,费劲巴拉撩扯半天,都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万一喜欢上咋办。”马交虎道:“那是你没定力,太不在乎自己。喜欢上就叫他来,你躲在角落暗中观察,满意就见面,不满意就拉黑呗。”白玉姬道:“如果满意的话,他非要那个怎么办?”马交虎道:“哪个?”白玉姬一脸娇羞神态,道:“就是那个嘛。”马交虎看着她,道:“到底哪个?”
短发女生莹莹小嘴巴拉巴拉,道:“白玉姬,你平时不这样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出门没吃药?看你说话能急死个人,她的意思就是开房上床。”
马交虎恍然大悟,道:“这个么,你愿意就跟他上呗。”白玉姬道:“要上了床之后,知道对方有媳妇怎么办?”马交虎道:“你不把对方全部搞清楚就上床,怪谁?”白玉姬道:“那对方要是故意隐瞒,就想玩玩怎么办?”马交虎道:“不为结婚的上床,都是耍流氓。再说身体是你自己的,谁也没强迫。你都没打听清楚就认了,还不是你也有这需求,这叫周瑜打黄盖,怪得了谁?”白玉姬道:“人不说实话,我能怎么办?”马交虎道:“你连人实话假话都看不出,活该倒霉。”白玉姬斜睨他一眼,道:“难道每句话都得想今年,那还不累死人?”马交虎道:“简单,满意就去领证,等一结婚,这些担心不就没了?”白玉姬道:“我可不想这么早结婚。”马交虎道:“你不想这么早结婚,就别这么早跟人上床。大家都有不纯目的,都是心甘情愿,你要还说吃亏,那不是贬低自己吗?”白玉姬道:“聊得情投意合,如胶似漆,见面又很喜欢,换你能忍得住?”马交虎道:“这话说的,忍不住也得忍,你要得是老公,不是过客。”白玉姬道:“你们男人都这样,不上床道貌岸然,上床后就原形毕露,我们才能了解透彻。女生又不是男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看得出来?”马交虎道:“这能怪谁,在不完全清楚一个人,人到宾馆开间廉价房,就把你给上了。话说到底,还是你们女生不尊重自己。”
短发女生莹莹点一点头,道:“有道理,反正不能太随便了。”
马交虎道:“对头,爱一个人干嘛非要上床,不上床就没爱了,不上床就得分手?如果这样,还是迟早分手的好,省得最后说自己吃亏,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白玉姬道:“这不是你们男人理论吗,不上床就不是真爱?”马交虎道:“乱说,我们男人从没这么想过,那些这么想的人,绝对只是玩玩而已。”白玉姬道:“爱到深处,谁能控制的住。”马交虎道:“你要那么饥渴,谁也没办法。”白玉姬挥起粉拳捶他一下,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那么饥渴了?”马交虎揉揉肩膀,道:“不那么饥渴干嘛非要上床,留到洞房它不香吗?如果是真爱的话,肯定能坚持到结婚那天。”白玉姬道:“你和你媳妇就这样?”马交虎道:“我们俩可不这样,是奔结婚去的。”
短发女生莹莹道:“光听你俩胡扯了,又得从建房。”
另一个戴眼镜女生道:“老板,你网恋过吗?”
白玉姬介绍道:“她叫玥玥,是我们老五。”马交虎道:“你们宿舍五个人吗?”白玉姬道:“对呀。”马交虎道:“你老几?”白玉姬道:“莹莹老二,我老三,玥玥老五,老大和老四在上课。”马交虎道:“厉害,五朵金花呀。”白玉姬道:“你上过大学吗?”马交虎道:“上过。”白玉姬眼神一亮,道:“在哪上的?”马交虎道:“加里敦大学。”
短发女生莹莹噗嗤一笑,道:“加你个头。”
眼镜女生玥玥大声道:“老板,我问你呢,怎么不理我,是不是看我长得难看?”马交虎忙道:“问我什么?”眼镜女生玥玥道:“你网恋过吗?”马交虎略作沉思,道:“也算有过吧,”白玉姬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算有过,你这人一点也不老实。”马交虎道:“就见过一次面,好久没联系了。”白玉姬道:“那也谈不上网恋,她是哪人?”马交虎道:“江北。”
短发女生道:“别聊了,打游戏。”
华灯初上,窗外苍茫。
四人热火朝天玩耍半天,方放下鼠标。
玥玥食指推一推镜框,道:“老板,你挺厉害啊,要不是你,我们三个肯定被对方虐哭。”马交虎长吁了口气,道:“我就是干这个的,网管太菜还怎么混?”莹莹起身说道:“都十点了,咱们走吧。”马交虎茫然不解,道:“明天周末,这么早回去干嘛?”白玉姬扑闪扑闪大眼睛,,道:“怎么,你要请我刷夜呀?”马交虎少作迟疑,道:“行啊。”莹莹伸个懒腰,道:“算了吧,看你勉强那样。”马交虎笑呵呵得道:“这还勉强,那要不我跪地求你们?”白玉姬道:“真想请我们刷夜?”马交虎一本正经,道:“当然真的,老天爷作证。”玥玥忙说道:“我可不刷夜,你们三个玩吧。”白玉姬道:“老五,干嘛这么着急,陪我们再玩会,反正回去也没事。”玥玥道:“不行,叫老妈知道非打死我不可。”马交虎道:“你是本地人?”玥玥点一点头,道:“我东城的,离你家不远。本来今天要回家来着,她们非拽我玩游戏。”马交虎十分诧异,道:“东城的啊,何静静认识不?”玥玥想了想,道:“不认识,我家在东城浣纱巷。”马交虎怅然若失,道:“她家在秋月路。”白玉姬道:“何静静谁呀,你相好?”马交虎道:“不是,就一普通朋友。”玥玥离座走出排间,道:“你们俩也早点回去,别在外面过夜。”莹莹紧随其后,道:“老白,你呢?”白玉姬道:“你们先走吧,我再玩会。”玥玥瞄一眼马交虎,道:“你说得没错,看来老三是堕入爱河了。”莹莹对她也窃窃私语,道:“满脸的春意。”白玉姬听得真切,遂“噔噔噔”追过去,恐吓道:“死丫头,你说什么!”玥玥拉住莹莹的手边往外跑,边取笑道:“老白,小心河水淹死你。”
网吧大门“吱呀”微响,三名女生如小儿状嬉戏着离去。
马交虎目视她们模糊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忙至柜台前拿起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话筒内先是正常铃声,一分钟转入盲音:“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马交虎心想:“就吃顿饭,怎么还不回来?”又重拨号码过去。
还是盲音:“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马交虎脑子迅速转念:“难道已经回家了,不对,回家也得和我打声招呼啊,那为什么不接电话,她从来没这样过,难道在洗澡?”想到这也走出网吧,站在门前点燃一根香烟。等约十几分钟,又拿起电话。
接连拨打五次,依然如故。
马交虎这才有些担忧:“不会出事了吧?”又拨出一串号码。奇怪,王文龙手机怎么也无人接听?吓得他怛然失色,心烦意乱的拨出第三个号码。男人的声音:“喂,谁呀?”马交虎长吁了口气,道:“毛剑平,你下班没?”毛剑平沉默片刻,像似在看号码,少顷回道:“是阿虎兄弟么,这都十点多了,谁还上班啊,找我有事吗?”马交虎道:“你来替我看会,我有点急事。”马交虎道:“好,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