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五顺从地站了起来,蓝央儿便回头问着穆少迪:“穆公子,可否耽搁你一刻钟?”
穆少迪点点头,对着帘外的穆诚说道:“阿诚,调头回去看看。”
“谢谢公子,谢谢小姐,……”小五忙不迭地道着谢,一张满是雨水与泪水交杂的小脸,洋溢着感激涕零的笑容。
三个小乞丐的落脚处,就在那妙春药堂外靠街边转角的屋檐下。
想来是为了就近求医,专门找的一处避风却又不会影响别人过往的地方。
穆诚将马车靠近廊檐下,蓝央儿和穆少迪下了马车,见那受伤的小乞丐干干瘦瘦的,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心里面不由唏嘘不已,还好他躺的地方还算干爽,稍微多了些些安慰。
可看到那脏兮兮的脸,却看不出气色如何,只见那苍白如宣纸的嘴唇,还有唇角不时外溢的鲜血,以及那微微起伏的的胸膛,才知道他伤得到底有多重。
心里俱皆倒吸一口冷气,穆少迪忙叫穆诚去敲药铺的门,却并未见有人回应。
而蓝央儿则咬了咬唇,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咋伤得这般重?”
小五吸了吸鼻子婉婉道来。
原来小五兄弟三人的父亲席幕是县衙里的前师爷。
两年多前,席幕被指控贪财枉法,之后为掩盖罪行而杀人灭口。经县令大人查证属实,被判秋后处斩。
其母知其父为人,夫妻俩又恩爱非常。知晓席幕定做不得那等贪赃枉法之事,况且家中中馈俱由她在打理,除了薪俸,并无其它的银钱收入。
而且其父生性良善,别说杀人,就是连一只鸡鸭都不曾杀过,怎么可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是以其母四下奔走,击鼓鸣冤,受尽苦楚白眼,俱皆徒劳,改不了其父被处斩的命运。
至此,原本和乐美满的席家,因席幕被处死,而变得风雨飘摇。
祖母年事已高,本就只此一子,受不得丧子之痛,于半月之后撒手人寰。
家中遭此接二连三的打击,其母本就心力交瘁,这祖母一过世,让她接受不了如此的打击,一夜之间,竟疯癫起来。
至此,家中死气沉沉,没多久,其母竟是在疯癫之中,失足掉进院中的水井里丢了性命。
三兄弟年岁小,长兄席络十四岁,平日都与两个弟弟埋头苦读,并无掌家理事之能。
小五席纹十一岁,小七席幻才六岁,更是不通家事,是以家中无人照看,亡母无人安葬。
请得自家叔伯帮忙操持,却不想自此引狼入室,不到一年时间,家中房屋家产全被改名换姓成了他人之物,而兄弟三人竟成了寄居他人篱下的孤儿。
成日里为着一日三餐受尽白眼与欺凌,三兄弟一合计,于月前便偷跑出来,远离城北,在这长丰县的南边过起了流浪乞讨的生活。
昨日恰好让其兄席络认出那县令之女,便想着之前爹爹在县衙当师爷,也与那郭钰有着数面之缘,藉此可以让她帮忙,为其向县太爷递个状子,告他叔伯们侵占他们的家产,并为其父申冤。
却不想怎地就被那郭钰的丫头当作登徒子,不由分说地给了席络一个窝心脚。
开始并未见有多严重,只是其兄说着疼得厉害,想着歇会,喘过劲来就好了,没想到刚一天黑,其兄便开始咳起血来,本就身无分文,连吃饱饭都成问题,席络只得硬撑,到得半夜,竟是越来越严重。
兄弟二人这才扶着席络向这最近的药房而来,希望仁心仁德的大夫能发发善心,救得其兄一命。
当敲开了药铺的门,那药童一见他们哥仨,不由分说的关了门,任他们怎么叫唤也不再开门。
小哥俩胆颤心惊地照看着席络度过了后半夜,没想到席络越发的严重起来。
天亮了好一会儿,街上都没见一个人影,两兄弟求救无门,是以听着马蹄声就如见到救命稻草。
席纹这才把蓝央儿他们给求了过来。
眼看着那小乞丐血越吐越急,蓝央儿都来不及细细询问,急着想要给他止血,却束手无策。
穆少迪忙叫穆诚再去拍妙春药堂的大门,可是敲了老半天仍旧没有动静。
不知道那药店是今日歇业,还是昨夜被他们给吵的,来了个一概不理。
而据穆少迪所说,昨夜那陈大夫的药堂还要过好几条街,更何况这么多人,马车也坐不了。
蓝央儿忽然想起点穴可以止血,可是那只是电视电影里的桥段,不过好像都是对于外伤才有行,内伤不知道行也不行?
蓝央儿想起胥子莫曾经教过她点穴,那家伙的点穴功夫可是不弱,刚想跑过去问问因身体不适没有下车的胥子莫,看看他能不能试试给那小乞丐点穴止血。
忽然她想起,那厮身体不好,大夫说过严禁动用内力。
这也不行,哪也不成,蓝央儿心急火燎,这可是一条人命哪!
这可怎么办?
都怪那厮昨夜里吐血,害得她都不敢让他帮忙点穴……
吐血!
那席络不也是吐血吗?!
那厮昨夜不也是因呕血了,请老大夫开了药?
那药也是治吐血,刚好早上想着下雨路上若有耽误,怕误了喝药的时辰,便吩咐厨房多熬了些药,还专门用罐子装了,以备路上服用。
虽说吐血也分好些种,可是现在事急从权,也相信万变不离其中。
先给他少量的喝上一些,若无异状又能见效,再把那些药给他都喝了,看能不能拖得到这药堂开门,再行求医诊治。
蓝央儿将这想法给那两小乞丐一说,又征询了穆少迪的意思,一致赞同,救人如救火,死马当作活马医,再差的结局也不过是跟什么都不做一样。
是以,蓝央儿用穆少迪马车上备的白玉茶杯倒了一杯药,给那个叫小络的受伤小乞丐灌了下去。
穆诚在一边心疼着少爷的茶杯,那可是少爷最钟爱的一套绝品九云白玉茶具啊!就这么的被那些个又脏又臭的乞丐给用了,呦喂,穆诚在心里捶胸顿足地为那套茶具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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