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浸月的泪水顺着脸颊渐渐滑落,强忍的悲伤牵动整个身体发出丝丝颤抖。
“你是在哭吗?”流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浸月赶忙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不让流弈看出什么:“你?怎么会在这?”
流弈的手里拿着两块还冒着热气的韭菜盒子:“姐姐走之前不是让你吃饭吗?我看你没吃就想着给你送些过来,你看你这么瘦,真不来点?”
苏浸月和流弈的实际年纪差不了多少,可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一个看起来高高壮壮,但这样的差距却在面容上又发生了反转,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沉稳忧郁,高高壮壮的看起来懵懂无畏。
“不了,早就习惯了不吃饭了。”苏浸月说的清冷哀愁,甚至有些波澜不惊。
“不吃饭?干嘛不吃饭?”流弈好奇的问,虽然他也是从小漂泊,跟着堂里的兄弟讨生活,可从来没有遇到过没吃饭的时候。
苏浸月看出,流弈还是小孩子心性,于是很耐心的解释:“不吃饭是因为没有完成班主交代的任务。”他想起他被罚没饭吃的情况,起初是因为练习的不好,之后是台上犯错,再然后是偷哭,在然后是刺伤客人。
曾经的一幕幕萦绕在苏浸月的心头,那些听起来都惊心动魄的场面,在如今想来都不过尔尔罢了。
“那你今天不是已经完成了班主交代的任务了吗?所以可以吃了。”流弈把手中的韭菜盒子递给苏浸月。
他先是愣了愣,后来明白过流弈所说的任务,应该是指上台唱戏,他轻笑一声,这么想好像的确没什么毛病。
他点点头结果流弈手中的韭菜盒子:“你说的居然让我不知道如何反驳,好吧谢谢了。”
苏浸月咬了一口在韭菜盒子上,大约是学了这么多年的旦角,举手投足间都多了些女子一样的娇柔,于是他这一口只咬下一个小小的缺角。
流弈皱眉:“你这样吃,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里面的韭菜,要像这样大口点才好。”说着,自己长大了嘴巴,在自己手上的韭菜盒子上一口咬了下去。
翠绿的韭菜沿着被咬开的地方露出新鲜翠绿的颜色,加之里面黄澄澄的鸡蛋,看起来闻起来都诱人非常。
“看不出你吃东西还挺豪迈,好吧。”苏浸月看到流弈如此豪爽,自己也没了那扭捏的心,努了努嘴唇,咔嚓一口咬在了满是汁水的韭菜盒子上。
“嗯嗯!烫烫!”没有心理准备,苏浸月被流出的汤汁灼痛了舌尖。
流弈看着哈哈大笑:“你看起来很精明,实际上笨笨的。”
苏浸月被这样的评价给弄的无语,摇摇头不想一般见识:“多谢公子的好意了,我还需要早些回去练功,就此别过了。”
苏浸月想走,流弈却没有想分开的意思,难得遇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可性子完全不同的人,他还想了解了解。
“今天和你一起来的人是你的掌柜?”流弈似乎不知道有班主这个词,只用了掌柜一说。
“嗯,他是我们班主,也算是我们的老大。”苏浸月一边咬着韭菜盒子,一边回答流弈的问题,或者是因为有了能量的补充,他的心情也没有刚刚那么糟糕了。
“他看起来很凶,你没想过离开那个地方吗?”流弈的这个问题张清清也问过。
“想啊,可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很小就跟着哥哥姐姐流浪,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后来定居在一个地方也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后来.....”苏浸月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咬了口韭菜盒子继续赶路。
“我以前也没地方可以去,后来跟着堂里的兄弟讨生活,后来小虎哥哥对我不错又把我送到了姐姐这里。”
“你认识小虎哥哥?”听到张小虎,苏浸月的眼中忽然迸发出激动的光彩,他用还沾着油的手一把抓住流弈的胳膊。
“认识啊,他是我们堂主,也算是老大。”
“额,可姐姐不是说,小虎哥哥现在在做差役吗?”
苏浸月这么一说,反而换流弈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差役?没有啊。”
苏浸月这才明白应该是张清清没有对自己说实话,是啊,她现在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实话呢?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现在的自己于他们不过是不相干的人。
流弈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言多必失了,于是不再说这个话题:“对了,你们班主总是欺负你,要不要我想个点子,帮你欺负回去!”
苏浸月看着流弈:“欺负回去?如何欺负回去?”
“很简单。”
回到小院的时候,苏浸月只有一个人,流弈以及不见了方向。
“哟,这不是大功臣回来了吗?”苏黎双手叉腰从屋里一步步走出来,嘴巴里没有半点好气,显然对于没有打脸这件事,还是很气闷的。
班主也在苏黎的话语声中走了出来,原本应该开心,最次也是和颜悦色的班主,却带着一脸不爽走了出来。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还知不知道这里才是你的老巢!怎么的?现在是觉得自己攀上高枝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原来班主一直都惦记着自己被张清清请出来这件事,毕竟张牙舞爪了多年,即便是被人看不起也从没有过抬举一个小的来作贱自己的,今天倒好,让这个小小的苏浸月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姐姐不过是和我有故交叙叙旧,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苏浸月赶忙解释。
“没有轻视我的意思,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心眼瞎了,没听出那话里话外都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架势,呸!都是下九流的玩意儿,不过是仗着长了付好脸皮勾引了几个男人,就在这和我耀武扬威,我告诉你!我!”正在班主唾沫横飞的时候,从天上忽然来一个石子。
石子很小,但速度奇快,众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稳准狠的砸在了班主的脑袋上。
“哎呦!”班主抱着头蹲下身子,好在有头发缓冲,估计也就肿了并没有砸破。
“谁啊!到底是谁啊!王八羔子,有种出来别搞着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班主抱着头,对着四周的天空一对指骂,身旁众人看到眼前的一幕,也跟着四处张望。
只有苏浸月知道使坏的是流弈,此时他正躲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对着这个满嘴放炮的班主进行下一次攻击。
“哎呦!”又一声大喝,班主抱着头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他妈的,到底是谁!找都给我出去找!”这次他的脑门上渐渐拱起一个红色的疙瘩,看来这次的力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推搡着众人出门,想要逮住使坏的流弈,但流弈的伸手岂是他们这群小家伙能找到的。
苏浸月看着愤恨的班主,看着乱做一团的院子,没有半分惊讶,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