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生望着外面亮如白昼的葫芦镇子,对上官嫣然道:“师妹,你和大哥就留在这间弃屋中照顾他们吧。我出去看看瞧瞧镇子中出了什么事,为何是一起亮起灯火?”
项啸天随口道:“兄弟,你也真是少见多怪。天黑了当然就要点灯了啊,这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啊,说不定是他们的镇子的规矩……”项啸天正说话间就听见外面有着断断续续敲锣打鼓的响声,打鼓的声音立刻就引起镇子里各家各户一呼百应没完没了不断的敲击鼓声。
项啸天大为不悦的骂道:“嘿,这地方的人白天是扮死人,到了夜里可都成了夜猫子了啊,他们只是要唱大戏吗?兄弟,我随你一同去看看他们镇子里是要干什么?”
上官嫣然知道让项啸天闷在屋子里只会更加的难受,再说有他陪着师兄也是个得力的帮手。笑着道:“师兄,就让项大哥陪着你去吧,这里有我呢,一定会照料好大家的。齐瑛姐要是少了一根头发项大哥你就唯我是问,你们就放心的去吧。”上官嫣然特地把齐瑛姐这三个字说的很大声,臊的还在喝鱼汤的齐瑛面红如霞低头不语。上官嫣然手底下的本事就算是来了几个小毛贼,当然是能不在话下。齐瑛身上的伤只要再过上两天就可以痊愈了。梨花她们有上官嫣然的保护,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陈梦生点了点头就和项啸天一起出了屋子来到了镇子之中,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拄着拐杖手里拿着面大鼓边走还边敲着。挨家挨户的在亮着灯的人家外敲着鼓,等到屋里头传出回应的鼓声后才会离开。鼓声丝毫没有节奏可言,完全就是随意的敲打。
项啸天小声嘀咕道:“兄弟,镇子上的人都有病,夜里不睡觉也不知道他们要干嘛?”陈梦生摇头不解快步朝着那个敲鼓的人走去,几个闪身陈梦生就来在了那人的面前,那人抬起头倒是把陈梦生吓了一跳。陈梦生见过的丑人不少但没有见过长的这样怕人的。脸上被块大大黑癣所覆盖,一圈圈一层层的细薄鳞屑血糊拉碴的让人看见就不寒而栗了……
那人也看见陈梦生这个陌生人哆嗦着扔下了大鼓,以袖挡面拄着拐杖就转身蹒跚慌忙的就要走。项啸天大喝道:“喂,丑八怪你给我别跑。深更半夜的你们敲的是哪门子鼓啊?不把话给我说明白,老子今天就不让你回去。”项啸天张开一对大手拦住了那人的去路,那人竟然是弱不禁风的一屁股惊惶的坐在了地上。
陈梦生上前捡起了地上的大鼓道:“这位小哥看你的年纪也不大,为何是如此这般的虚弱啊?”
“我……我……唉。你们这些外乡人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吧,不要白白的把命给丢了。我们是走不了啊,留在葫芦镇上你们都会像我这样了……”那人轻轻的对陈梦生道。
“放屁,老子还偏偏就不信了。什么叫留在这里就会变成像你一样啊?”项啸天瞪着眼骂道。
那人的大鼓止声不久后,镇子里就有人开门出来张望了。项啸天回身看见从几个屋子里出来的人脸上都长着黑癣大小都差不多遮住了大半张脸,惊的呆立于当场。项啸天指着众人大喝道:“你们都是怎么了?个个都长的和恶鬼一样,葫芦镇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陈梦生拉过项啸天给众人作了个揖道:“我们是路过此地的人,并没有恶意。只是对葫芦镇大感不解还望告之,若是有什么难处我们兄弟二人必当出手相助。”
从众人中走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畏畏缩缩的道:“你们几个人白天就在葫芦镇里转悠了,怎么还不走啊。我们这脸看见你们也不敢出来相见啊,老汉只劝你们还是快离开保命吧。这个镇子里死了太多的人了,你们就不要多问了。若是有命挨过今夜就搭船走吧,等到你们脸上也长出了黑癣那就晚了。”
项啸天大怒道:“老头哪有你这么诅咒人的啊,你怎的就知道我们过不了今夜?”
陈梦生也皱眉道:“老伯,我们虽然是外乡人可是却也不怕事,我见你言辞闪烁似有着难言之隐却不知道是为何道理。”
老汉对坐在地上的那人道:“小青子,你继续去击鼓。大家都各自回去吧,也许这几个外乡人还真的能解了镇子上的恶咒。你们两个随我来吧,进屋了再说。”老汉在葫芦镇好像很受尊崇,跟着来的人都被老汉说的话返回了各自的屋中。陈梦生和项啸天一头雾水的随着老汉进了北面的大瓦房,地上被老汉叫作小青子的那人起身继续去敲着他的大鼓,镇子里马上又传出回应的鼓声……
项啸天进了大瓦房屋里后背脊梁上是一直巨寒,偌大的厅堂里供着七八块灵位。有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正在惶恐的看着陈梦生和项啸天,小姑娘身材婀娜可就是被脸上的黑癣失了颜色。老汉叫道:“春妮,去做些茶点来。”
陈梦生忙摆手道:“姑娘不必受累了,我们刚吃过。老伯还是把镇子里出了什么事,相告于我们吧!”
老汉长叹了一口气道:“老汉我姓蔵,镇子里的都管我蔵九。先生你是有所不知啊,葫芦镇上原有一百八十户人家,人丁也有上千口,可是现在想必你也看见了剩下没死的已是不足三百人了。老汉我就是葫芦镇的族长,生有两个儿子看着他们各自成家开枝散叶没想到就短短的半年功夫里,他们都成了供着的灵牌了。只留下了老汉和最小的孙女春妮相依为命过活了……”
项啸天急道:“他们是被什么恶人害死了吗?”
蔵九老泪纵横的摇了摇头,走到灵位前在香炉里上了三炷香道:“不是让人给害死的,而是条怪鱼把镇子闹的鸡犬不宁。”项啸天眉头都快要拧在一起了,拍着桌子朝着陈梦生望了眼。
陈梦生问道:“老伯,是什么怪鱼能把这么多人给害了了呀?请恕我们兄弟俩无知,此事究竟是因何而起?”
蔵九上完了香道:“葫芦镇里的人大多是靠打长江里的鱼过日子的,只有少些人家还种着地。就在去年的五六月间,长江到了鱼汛之期,正是长江里刀鲚鱼回游产子之际。镇子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去江凹里捕捉刀鲚鱼,长江里有三鲜鲥鱼、河豚和刀鲚。尤其早春入江的刀鲚,鱼体丰腴细腻细骨软如棉。捕一斤刀鲚鱼到安庆府一卖那就是好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了,可是却不曾想到去年间鱼汛之时刀鲚鱼少得可怜。镇子上的男丁们就划船到上游撒起了团网,不想撒下的渔网竟会是十网九破,都不知道江底下有什么古怪。我的大儿子蔵宏就带人提着鱼叉下了水,没料到那十几个渔子下了水就再没上来过……”老汉的小孙女在一旁轻声抽泣着,想必她便是蔵宏之女吧。
陈梦生劝慰了一番道:“那水里是条什么鱼啊?竟是如此般的凶猛,一连就害了十几人。”
蔵九颓然道:“是什么鱼我也不知道,镇子里的人打了一辈子鱼的人也不认识那怪鱼。那怪鱼从江里透水而出时掀翻了三四条渔船,就看见那鱼长着一个比这间屋子还要大的脑袋,脑袋下面是十个身长数丈的身子,还会发出狗一样的叫声……”
“啊……”陈梦生惊叫了一声道:“那是何罗之鱼啊,怎么这条凶鱼会到了长江里了啊!?”
项啸天急声问道:“兄弟,什么何鱼啊?那是条啥玩意儿啊?你见过啊?”屋里的祖孙俩也不再哭泣了,茫然的看着陈梦生。
“何罗之鱼一般是长在北方谯明山中向西流入黄河,何罗之鱼长着一个脑袋却有十个身子,发出的声音像狗叫,人吃了它的肉就可以治愈痈肿病。但是此鱼的气性极重受不得半点亏,若是被骚扰了定当是睚眦必报。是水中的异鱼,它比师妹的吼兽还要凶残百倍。葫芦镇上的人惊扰了何罗之鱼,它必会上门寻仇的。”
蔵九听陈梦生这么一说连连点头道:“先生说的果然是一点没错,就从那时候起葫芦镇里就再无宁日了。起初是鸡鸭家畜会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到了后来是镇子里的人好端端的就咬碎弃于江中。好多人都想去杀了那条怪鱼,可是几十条船只都奈何不了它。那条怪鱼一翻身就能把船打沉了。”
项啸天骂道:“好畜生胆敢如此的嚣张,带我去会会它!”
蔵九啼哭道:“就是因为我们设计杀了它,才落得今日的地步啊。葫芦镇上有一铁匠,他家的儿子才不过七八岁,也让怪鱼给吃了。他就不分昼夜的打出了十来丈的铁笼子,将牛赶进铁笼子设下了机关放在了江边。直到了第三日夜里镇子中传出震天的狗叫声。镇子里的人都赶到了江边才看见了被铁笼子抓住的怪鱼,镇上已经被那怪鱼害死好几十口了对它都是恨的咬牙切齿。人们就把铁笼子拉到镇子中央让太阳暴晒它,晒了足足有两天那怪鱼才吐出一团黑气死去,铁匠就带头把那条怪鱼给剐了每家每户都吃了那怪鱼肉解恨。但是铁匠当夜就和他媳妇俩双双被吊死在家里,凡是吃了怪鱼肉的人三日之中脸上都长出了黑癣,痒痛之时真叫人生不如死……”
陈梦生又问道:“那铁匠被吊死家中可有报案查过?”
“怎么没有查过啊,安庆府的大老爷坐船来这里查案,带来的七八个衙役也是一样统统被吊死在屋中。镇子里的江边停着的渔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夜之间全烧了,想逃出镇子的人都会浮尸在江上。镇子一到三更天就会怪事连连。唉,前些时日,我家中白天还好好的,可是到了夜里全家就除了我与春妮竟被屠戮一空。所以镇子上才会以击鼓提神的办法来熬过长夜……”
陈梦生思索了一会道:“老伯,你是怎么和春妮躲过这一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