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通达大叫了一声:“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眼珠子盯着铁匣子再也挪不开了,就差把脑袋伸进去了。
谢师爷在一旁看的真切,铁匣子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银票。没一时半会的功夫还真数不下来,何通达抓起桌上瘦道人刚交出来银票。沾着唾沫星子盘起了两条腿,干脆是在太师椅上点起了银票。“一千,三千,八千……,十二万两,十二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咦?这又是什么东西?”
在铁匣子的底上还放着一个锦袋,何通达打开锦袋往手掌上一倒。英瑛抬眼看见以锦袋里掉出了几张小纸片,何通达捻起一张巴掌大的纸片念道:“付……万花楼……三个月……租银一千两……,呸,死瞎子你写的是什么玩意,叫老子看的头昏眼花,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何通达气恼的把纸片扔进了锦袋甩回了铁匣子里。
瞎子怯声道:“青天大老爷啊,小人是个瞎子,哪里能知道写的清楚不清楚啊,写个花销帐单就是担心这两个狗才有一天会给小人算银子,所以就把些开销都记在纸片上了。”
何通达恨声怒道:“十多万两白银啊,被你们三个人狗东西给花天酒地。老子看着你们就来气,把他们三个给老子收入大牢,骗了这么多银子等着牢底坐穿吧!”
差役架起了垂头低脑的三个人押出了大堂,何通达收拾好银票拿着铁匣子低声问道:“谢师爷,你也瞧见了古靖被骗银子都乐成了那样,这银子不如……”
公堂之上谁都知道何通达的心思,齐瑛笑着接言道:“何大人果然是清似水明如镜啊,古伯伯不在大人还牵挂这银子,古伯伯刚走不远还是让我给他送去吧。”
“谁说我牵挂他银子,我不是想替古靖分忧嘛。这银子没了他笑的多开心啊,给谁不都是给嘛……”
不等何通达把话说完,齐瑛叩首道:“谢老爷应允,我这就信古伯伯把银子送去。难怪徽州百姓都暗地里说是何水无鱼,何官不贪哦。”
齐瑛起身上前从何通达手里夺过了铁匣子,转身一溜烟的跑出了县衙。何通达让齐瑛的话半天没回过神来,咂着嘴歪着头反复念叨着何水无鱼,何官不贪那句话……
“谢师爷,那姑娘刚才说的话是在夸我吧?”谢师笑苦无奈着点了点头。
何通达高兴道:“那姑娘说的真好,我就喜欢听她夸我。呃?不对,我的银子呢?”……
古靖失魂落魄的走在徽州繁华的青石路上,齐瑛快步跑了过来喘着粗气本想把铁匣子交还给古靖。可一看古靖双眼无神如痴如呆般,齐瑛只好是给了他雇了辆车护送古靖回府。齐瑛将古靖和铁匣子一并交给了徐氏,徐氏见古靖好端端的出门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慌乱的没了主意。
齐瑛劝慰道:“徐大婶,古伯伯是因为气火攻心才会如此的。你快去请个郎中来瞧瞧,算了算了,还是我去请吧,徐大婶还是留着照顾古伯伯好。”
齐瑛请来了郎中号了古靖的脉,又施了银针刺穴。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古靖一声长叹后,才悠悠的清醒了过来。看到古靖醒了,齐瑛和郎中才向徐氏告了辞。古靖将自己受骗之事告诉了徐氏,俩夫妇对齐瑛姑娘都是感激不尽。古靖打开铁匣子和徐氏一合计,被骗的银两也就少了七八千两。钱财损失倒不大就是老俩口不知道该如何向儿子交待了……
屋漏恰逢连阴雨,古靖辞了府上的总管事事亲力亲为。在去收城中地租时又被淋了一场大雨染上了风寒,新病旧伤可把古靖给压垮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古靖病倒了古家的产业全都托负给了古铭恩的身上。古铭恩哪里掌家的料啊,每天就捧着几本成仙求道的杂书。生意场上的事任由自流,从此古家开始败落了下来……
徽州城里突然间又出了件大事,在古靖府外的不远处空穴来风似的涌攒了成千上万的人。古靖躺在病榻上被嘈杂声音给吵醒了,想出门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力不从心,只能是派了徐氏和古铭恩一起去探查。
半晌后,徐氏进来回复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了和尚,正坐在咱家门前惹了好些个看热闹的人。”
古靖气恼道:“上次是道士现在又是和尚,都是骗人的把戏理都莫去理。”
古铭恩疾风跑进屋中道:“爹,娘可了不得了,地里……地里……长出来个金佛头。”
徐氏摇头道:“老爷,铭儿也老大不小了。可是说话还是没个正经,地里是能长出来金佛头的吗?铭儿啊,如今你爹爹身染重病你可就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了啊,生意上的事娘也知道是难为了你。爹和娘只想你能太太平平的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修仙成道的那都是些骗人的,你爹被道人可坑苦了啊。”
古铭恩摇头道:“娘,是真的啊,那个和尚真的是个神仙啊。那么多的人都刚才看见了和尚念了咒后地里就拱起了块,没一会的功夫就从地里长出了金佛头了啊,外面的人都说是神佛降世,跪着求神佛护佑呢。”
古靖撑起了身子道:“想必又是骗人的把戏,世上哪有神仙啊。我是再不会去信了,咳……咳……”
“跟你们说也是对牛弹琴,历朝历代的凡人修仙得道的人多了。我看那和尚就是神仙,我要跟他去学修仙之法!”古铭恩一甩手就走出屋子,古靖连声想叫住他。可是古铭恩充耳不闻,徐氏跟着古铭恩也去一看究竟。
徐氏出了大门被乌压压跪在地上的人群着实吓了一跳,随着古铭恩好不容易跻身进去。街中的和尚面色如玉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身披井栏袈裟闭着眼睛手里不停的捏转十八颗龙眼大的手珠。
古铭恩和徐氏听见众人之中对那和尚纵说纷云,有的说这和尚是个罗汉,在这里不吃不喝打坐了三天了。也有的说和尚能把地里的金佛给招出来,定是徽州城里将有大变……
“阿弥陀佛,你本是彿前一童子,可偏偏背佛习道南辕北辙何时才能得正果?”和尚说话声音并不大可却是字字能让古铭恩和徐氏听的清清楚楚,徐氏心里暗暗琢磨难道自己的儿子真的不是寻常人吗?
古铭恩向着和尚拱手施礼道:“大师父说的珠玑禅语实在让我不明白,还清大师父指点。”
和尚笑道:“贪僧明空,槛内人还未顿悟啊!”不论古铭恩再如何追问明空禅师和尚就像是入了定一般,闭目垂首不语,徐氏拉着古铭恩就往家里走,关上了大门不让古铭恩去问那和尚……
古铭恩虽说是无奈可是心里全是想着明空和尚说的话,难道自己是因为误入了歧途才没能修仙成道吗?他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越琢磨就认为和尚不是凡人。半夜三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徐氏怕儿子又被人骗,派了两个下人守在古铭恩的房门口这叫古铭恩在房里更是心急如焚。等门口的下人开始打盹了后,古铭恩从房中的窗户攀爬而出扒上了院墙看见有不少人举着火把和明空禅师一起守着金佛。
古铭恩顺着墙头翻出了院,还没等他走近和尚倒是先开口说道:“槛内踏出是槛外,贫僧愿度世间众人为善。”古铭恩看着明空禅师身边的人竟是一些徽州城里为非作歹的恶人,现在都服服贴贴的跪在金佛面前。
古铭恩站到明空和尚跟前道:“大师神法广泽,弟子一直为修仙之道不得法门,望大师指点迷津。”
明空禅师用手在地上写了一个舍字道:“当年文殊菩萨因为舍家而修成了仙,佛祖舍了肉身而成了正果。施主可明白了吗?”
古铭恩急忙道:“弟子明白,弟子愿奢求大师明言。”
明空和尚笑道:“我已告诉你了,你自去参悟吧。”
古铭恩就和众人一起守着金佛,参悟着和尚说的舍字。天亮后,古家发现古铭恩不见了,丫头找到了和尚面前的古铭恩再三劝他回去,皆被古铭恩赶走了。最后还是徐氏搀扶着古靖才把古铭恩拖了回去,封住了古铭恩的门窗将他关了里面。
古铭恩囚禁在房里干脆是不吃也不喝,整日的就知道参禅悟道。徐氏叹着气对古靖道:“老爷,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铭儿他从小就痴迷成仙之事,现在就是将他关在房里也是无济于事。”
古靖沉痛的道:“这事都因为我听信了妖言才有了今日之痛,铭儿成了现在的样子我也难辞其咎啊。”
“老爷,这事是有恶人处心积虑设下的骗局,老爷就不要再自责了。我看咱们不如给铭儿找个媳妇,有个女人管着他也能收收他的心。”
古靖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铭儿从小就不喜与人交往,真不知道给他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才称他的心?”
“老爷,我觉得齐家姑娘不错,模样长的周正心眼又好,那一铁匣子银票人家给咱们送来也谢银都不要。齐姑娘自幼跟着齐长水这个大老粗,家里的女活可全都是齐姑娘一个人操持的啊。”
古靖叹道:“齐姑娘文武双全,我就担心铭儿日后吃亏。”
“呵呵,老爷我看我们家的铭儿就少个能凶点的人管他。我还担心人家齐姑娘看不上铭儿呢?”
老俩口正在房中商量的时候,丫头却急吼吼的跑进来道:“老爷,夫人门外的金佛露出了半个身子了,有不少人都开始捐银子打算在这里盖间寺庙啊!”
古靖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在这里建庙,那铭儿更要泥足深陷了。搬家,咱们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