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斥候向瑞恩斯坦公爵报告说,遇到了敌人大量轻骑兵的阻截,大家竟然有了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在敌人龟缩这么久以后,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了。
按照在战场上的惯例来看,出动大量的轻骑兵阻截敌人的斥候,一般就是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要防止敌人获得更多的情报。
如果是在自己的城堡附近这样做,那就是要构成一条封锁线,使得敌人无法继续深入。但是现在瑞恩斯坦公爵的军队,只是刚刚离开自己新占的城堡而已。这样看来,应该就是敌人在前面等着了。
对于韦林的军队竟然有勇气进行野战,骑士们还是很吃惊的。他们简直是已经习惯了韦林的人龟缩在城堡中,然后再烦劳自己去辛辛苦苦地攻城了。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来一直是这样,他们都忘记了韦林能够打下这么大的一片地盘,可不是靠躲在城堡里得来的。
所以瑞恩斯坦公爵看着骑士们脸上的不屑之色,严肃地说道:“不要掉以轻心,既然你们都知道韦林那家伙一直都是在避免和我们决战,现在却又如此做派,那就必然是有原因的。”
看着骑士们不再是不可一世的样子了,瑞恩斯坦公爵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命令我们的斥候返回。现在韦林已经发出了邀请,我是不会拒绝的。”
现在对于瑞恩斯坦公爵来说,将斥候浪费到这些地方是不值得的。虽然敌人地轻骑兵讨厌,但是大军一动。他们就不敢嚣张了。
瑞恩斯坦公爵的军队现在是排列成行军队形的,因为很有可能马上就战斗,所以大家开始准备。
那些原本是装在大车上的铠甲,现在都分发下来了。剑士们武装起来,然后站到队列中。虽然现在没有看到敌人。但是估计敌人也不远。正该如此戒备,否则在敌人突袭之下,说不定根本就没有穿铠甲的机会。
原先大家是都在大路上前进地,现在估计着要接触到敌人了,就需要改变下。许多人丛大路上下来,站在路边的地上,形成了一个宽大的正面。
按照标准的布置,在最前面是长矛手。以防止敌人突如其来的骑兵突击。两翼是骑兵,可以阻止敌人的包抄,说不定还可以迂回过去。这样的阵型虽然老套,但是一直都很管用。并且是那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模式,只要掌握得好。就很难被人找出破绽。
瑞恩斯坦公爵估计了一下自己排列出了阵型,即要保证足够地宽度。以防止被人轻松地就绕过侧翼。同时还要保持厚度,才不会被人轻易凿穿。其实这就是个人数问题。只要有了足够的人,就可以让敌人只能够老老实实地正面对决。
现在瑞恩斯坦公爵的人数因为要保持着精兵路线,所以不会太多,但是他估计这韦林那边人数也许会多一些,但是精兵也不会很多。如果光是按照个人的武艺来讲,自己是稳占上风的。
在队型布置完成后,瑞恩斯坦公爵带着扈从,从战士们地面前策马而过。他举起一只手来,所到之处。战士都举起武器对他欢呼。战马的铁蹄抬起又落下。扬起一块块地泥土。瑞恩斯坦公爵满意地看着这些士兵们,心中满是豪情壮志。
他在士兵们的队列前从这边跑到另一边。然后又策马到了中间地位置上,大声说道:“我的战士们,你们是全卡耳塔最好的战士。你们战无不胜,你们无所畏惧。”
扈从们都距离他有一段距离,这个时候不断地策马奔跑往还,把他的话一句句地传达给远一些的士兵。
场中满是“战士们……”的喊声,除此之外,就只有风从士兵们的矛尖掠过的呜咽了。瑞恩斯坦公爵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们的敌人看起来很强大,有人说他会邪法,有人说,他攻下了京城塞克斯。所以某些人就胆怯了,他们认为这个敌人不可战胜。那么我就要问,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敢和我一战?”
扈从们大喊着:“……为什么不敢和我一战?”士兵都屏息细听,其实确切地讲,军中这种想法并不多见,只是大家认为韦林一路上都在给他们造成麻烦,大家相当恼火而已。
“算一算你们离开家乡以来,走了多远地道路。你们距离敌人地老巢越来越近了,可是他有没有在此之前来试图在野外拦截我们?没有!他只是像个小贼一样,偷偷摸摸地躲藏起来。”瑞恩斯坦公爵愤怒地咆哮着,他胯下的战马也不安地踢踏着蹄子,“他烧毁自己地城堡,在水里下毒,就是不敢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你们见过一个强大的人会这样做吗?你们甚至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吗?”
士兵们也愤怒地回忆着因为水被下毒了,所以自己每天只能够得到少得可怜的配给。愤怒这种情绪是可以转换的,有的时候,会因为愤怒而感觉到无力。认为敌人拥有强大的力量,足可以进一步伤害到掉自己。这样他就会退缩,任凭他人的欺凌而不敢反抗,空有愤怒却不敢反击。
但是在有的情况下,愤怒却会让人产生难以置信的勇气。他也许会因为受到的屈辱而奋起反抗,即使旁人看来,那根本就不值一提。很难说到底哪一种才是正确的,但是有的人,却可以引导着旁人的情绪变化。
“你们所面对的,是在卡耳塔有史以来未曾出现过的,最卑劣的敌人。”瑞恩斯坦公爵把手在空中挥舞着说道,“现在我们逼近了他们的老巢,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出来迎战。请小心。即使是耗子,在保卫自己的巢穴时,也有可能会咬伤人地手。但是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碾碎敌人。即使他们再一次闻风而逃,但是我相信。你们已经胜利了。”
“胜利!”士兵们忘乎所以地高喊着,剑士们拔出剑来敲击着盾牌,长矛手们用矛柄顿在地上,弓弩手们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武器,骑兵们矜持地微笑点头。
瑞恩斯坦公爵将马头兜转过来,然后将右手抬起,再向下压。他带头走在了前面,身后是滚滚而过的洪流。
斥候们都退了回来。这个时候在部队不远的地方散开了奔驰着。虽然不能够继续深入,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敌人伏击了。瑞恩斯坦公爵的军队不可阻拦地滚滚向前,向前,再向前……
瑞恩斯坦公爵骑在马上,脑袋转了转。用眼角地余光看到了兴奋地跟在自己身后的部队,悄悄地问旁边的扈从道:“怎么回事?到底敌人还有多远?”
那扈从回答道:“不知道啊。我们的斥候在遇敌以后就向您报告了。按照敌人轻骑兵的数量来讲,他们的队伍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瑞恩斯坦公爵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是他也知道,这不该怪自己的手下。但是仔细想来,自己地决策也没有错。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指挥官,都会在自己的附近出现大量敌人的轻骑兵时,下令全体准备战斗。
如果是轻骑兵力量占优势的,也许会选择反杀过去。遗憾地是,现在是韦林占到了这个优势。瑞恩斯坦公爵可以保证敌人的轻骑兵不敢冲击自己地大部队,但是却无法将他们驱逐开。
瑞恩斯坦公爵记得,按照地图上的情况来看。现在距离敌人地老巢已经很近了。虽然很奇怪敌人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躲在坚固的主堡中。但是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敌人野战的企图。
选择坚守城堡虽然会占到防御上的优势,但那是被动挨打。就算是围城者要撤退的话。城堡里的人也只能够眼睁睁地目送对方离开。无法扩大战果,就是最大的缺点了。进攻者完全占据了主动,要打就打,要走就走。
而在野外战斗的话,很轻易地就可以在敌人崩溃的时候,派出大量地轻骑兵追杀。这个时候砍杀敌人地数量,在整场战斗中往往是占最大比例的。
并且瑞恩斯坦公爵也估计这,自己这一路上因为要快速前进,所以攻下地城堡不多。没有能够形成一条宽阔的通道,也就是说敌人可以很方便地切断这一通道。自己留在城堡里面的卫戍部队,瑞恩斯坦公爵很清楚他们是什么货色。用来保护补给队的安全,防止敌人小部队的骚扰,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如果敌人在两边的队伍一起向中间夹击的话,即使他们的队伍素质不高,但是也可以逼得城堡里面的人不敢出来了。没有他们的接应,这撤退的人一路上就更是要损失惨重了。
当然对于韦林如此有自信的行径,瑞恩斯坦公爵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佩服。他认为韦林应该是在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所以才敢如此嚣张。不过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韦林要冒着生命危险,亲自诱敌。
也许是韦林想消耗自己的士兵?也许韦林是想控制自己行军的速度?瑞恩斯坦公爵想了好几个可能,最后还是决定不再想了。
在他看来,敌人的行为的确诡异。但是也有可能是那家伙胡乱指挥,所以自己才无迹可寻。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有寻根问底,那就是自己犯傻了不过现在看来,敌人的奇怪行动,产生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作用。瑞恩斯坦公爵在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士兵们开始由一开始的兴高采烈,变得有点无精打采了,至少也是有些懈怠的样子。
这也难怪,心里想着敌人马上就会出现在面前的,大家都摩拳擦掌地准备好了。谁知道敌人竟然还是像以往一样无耻地躲起来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径,甚至都让人懒得生气了。大家只是在哀叹着,怎么又是这样啊。
在行军的状态下,和准备作战的状态下,士兵们是显著不同的。行军的时候重的铠甲可以都可以扔在大车上,即使是长矛手,也可以把盾牌背在背上,那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在做好战斗准备时,沉重的铠甲就必须穿在自己身上了。盾牌要拿在手中,就连弓弩手的箭囊,也要调整到一个方便取箭矢,但是绝对不会是利于行走的位置上。另外还很重要的是,那种临战的气氛,可以让人也紧张起来。同样都是走路,所消耗的体力和精神都要多很多。
大家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走了这么远,当时那些满腔的热情,都被这样无所事事的前进给磨灭了。瑞恩斯坦公爵所说的那些话,当时让人热血沸腾,现在却没有多少人在想了。他们只是觉得,当时那么早就说要准备战斗了,但是敌人却始终没有看见。这样说起来的话,会不会是在决策上有那么一点问题呢?
瑞恩斯坦公爵咬牙切齿地握紧了缰绳,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多半是上当了。韦林一定是利用自己的大意,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圈套。
也许正是所有人都会采取瑞恩斯坦公爵这样的应对方法,所以韦林才会这样做。瑞恩斯坦公爵只是猜到了韦林就在前方,却没有猜中他的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