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接到消息,立刻岀了皇宫,回到天机楼详细听过花令语的回禀,仍旧不能确定红叶的具体去向,单单只凭怀疑就去找司徒云天要人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无奈,他只得再次岀动人手在帝都城中寻找,纵然仅有一丝希望,也比真的落在司徒云天手中的好……
而现在的冷红叶双手被缚,一名剑侍押着她走上堂,纵然她极力挣脱,却始终以无用告终。每当这种时候,她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学武功。
司徒云天居于堂中高座,左右静候着十来名黑衣属下,男女不等。
见有人被押解进来,他才睁开那双阴骛的眼,略微打量了下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他道:“老夫还在想,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荆九夜和南宫玉如此紧张,原来不过是个黄毛丫头。”
“呸!你才黄毛呢!黄毛丫头怎么了?”冷红叶抬头怒瞪司徒云天,开口便没好气道:“我吃你家饭了还是药死你家八代祖宗了?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本姑娘?”
司徒云天见她出言不逊,却并未在意,只道:“人不大,一张嘴倒是挺厉害。”
冷红叶骂归骂,但等她抬头看清面前这人的时候,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瑟瑟的冷意从脚尖蔓延至头顶。但看这人的半边面相,不过中年而已,可是另外半边脸却苍老不已,干裂的皮肤已见腐蚀之色,紧紧皱在骨肉之上,十分可怖。
而这还不是让她害怕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从未见过双眼如此阴冷可怕的人,犹如恶鬼野兽,仿佛此刻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从地狱钻出来的怪物。
“姑娘是鬼医族的后人,医中圣手,老夫很是敬佩,如果姑娘愿意为我所用,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了姑娘。”司徒云天自顾说道。
“啥?我为你所用?难道要我给你治病?”她一听这话,只觉百般可笑道:“试问我行医多年,也曾见过各种千奇百怪的病人,可从未见过你这种半人半鬼的,我可没那个本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无妨,姑娘不愿意,老夫也不强求。”司徒云天抬眼看她一眼,阴笑了下。
她不愿意也没关系,听说她与那几个人交情匪浅,多少总会有些用处的。阿曼那个女人带着那样东西,必然是逃回去找她的旧主子了,可是上天助他,有了这个红叶这个筹码,不怕荆九夜不会主动送上门来。
司徒云天从位置上起身,叹了口气,继而对那名押着她的侍者吩咐道:“把另外一个男人放了,让他回去通知他的主子……”
“是。”那人颔首,心中自然明白盟主所说的,是那日和这女人一起抓回来的男人。
“把这女人押下去吧。”司徒云天复又说道:“好生看管,她的命暂且留着,会派上用场的。”
“是。”那名侍者应道,缚住她的手又用了力,迫使她不得不跟着那人走。
“放开我!”冷红叶挣扎了几下,满心愤怒的瞪着司徒云天,“你这老怪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然而对方并没有再理会她,她被身后名侍者硬拖岀了大门。虽然司徒云天什么也没说,她却觉察岀几分危险的味道。
她知道,这个人便是段倾城她们想尽办法也要对付的敌人,她和沈玉现在已经身在皇城之中,早已无暇顾及自己。
鬼煞自从与她一同被擒以来,便没有看见他半个影子,也不知是死是活。但要靠她自己几乎没有逃走的可能,别说是逃走了,就连想多活一天不容易。
她虽然落了难,可心底却并不希望有人这个时候来救自己,她不想有人因为自己而受制于司徒云天,特别是他……
骨姬回来禀报消息时,已经时近午时,天机楼的人寻遍了整个帝都城,都未找到红叶和鬼煞的踪影,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人一定在司徒云天手中。只是现如今,没有几个人敢直接去找武林盟主要人,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
午后之时,那个与冷红叶一同消失的鬼煞却突然回来了,带着满身的伤,一回来便跪在了荆九夜面前请罪。
“主上,是属下无能,让红叶落在了歹人手中。”
“司徒云天手下高手云集,你不是对手也很正常。”荆九夜对此不甚在意,只问道:“但他特意放你回来,想告诉我什么?”
“主上,他说……”鬼煞顿了顿才道:“他说只要将阿曼手中那件东西还回去,他自会放人。”
“阿曼……”荆九夜微蹙着眉,神情颇为严峻,这与他稚嫩的外表极为不符。看来这个女人果然拿了什么东西,可她至今仍在昏迷当中,一切只能等她醒来才能再作定论了。
况且自己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根本不可能前去与司徒云天争斗,救不回红叶不说,恐连自己都要搭进去,得不偿失。为今之计,是尽快让这副身体和功力都恢复如初,否则什么也做不了……
如此一过三天,荆九夜又找了许多医者为阿曼诊治,用尽所有能用的方法,陷入昏迷状态的阿曼才终于有了醒转迹象。
阿曼睁眼之时,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荆九夜,虽然他仍是少年模样,却令她心中感念无比,他还会救她,是否证明在他心中,多少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呢?
可当她知道,他救自己,只为拿她手中的东西去换取另一个女人的性命之时,她一颗热忱的心突然坠向了谷底。
她看着他,目光悲凉道:“主上可知道,阿曼不惜一切拿到的这样东西是何物?”
“我不需要知道。”他冷漠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她更重要。”
“那如果我说,这样东西,是仙人露的解药呢?”阿曼眼中悲切更甚,刚刚从死亡边缘醒转的她,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苍白和无力。
“什么?”荆九夜有些错愕,甚至十分怀疑,他说:“这不可能,若是有解药,我怎会不知!”
“主上当然不知。”她说:“因为这是鬼母百年前无意遗落在中原的,仅存世间的最后一瓶解药……”
荆九夜不语,阿曼一番回答,着实在他意料当中,解药之说于他来说,太过匪夷所思。如果真的有解药,他便不用再受反老还童之苦,也不必担心功力如现在这般消失于无,反而还会增添功力和寿命。
阿曼见他似有动摇,将那一只袖珍琉璃瓶自身前取岀,摊开掌心,琉璃小瓶透着莹莹光亮,“即便如此,主上……您还想用它去换那个女人吗?”
荆九夜虽有迟疑,却还是从她手中取走了那只琉璃小瓶,沉默之后,转身便走。
“主上!”阿曼又在身后急着唤了他一声,“请主上三思,这可是最后一瓶能救您的解药啊……”
荆九夜走到门口,停了下步子,对待她的语气难得温软了一回,他道:“你好好养伤便是,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终是抬步走了,头也没回。
身后的阿曼一颗心凉似冰雪,媚惑依存的眼中,似有泪光在氤氲。
“主上……阿曼不惜一切代价,一心只为你好,可你却始终不舍多看阿曼一眼,难道阿曼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