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来福对我的热情来的突然,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对我的态度就奇怪,现在就更加奇怪了。
我心里有点儿不踏实,老癞子曾经说过,像这种突然献殷勤的人,不是看上钱了就是看上人了。
要说钱,那我肯定比不上孙府,我顶多就是个村子里的二流子,想吃顿带荤腥的还得去偷个鸡崽儿才能满足,可要说人嘛……
小时候总听老癞子跟我说外头的事情,那些大门大户的人家,外表看着光鲜亮丽,里头指不定有多少的腌臜事儿呢,不往远了说,就说这镇子上,就有一些个红颜馆儿,里头不光有女人,还有男人,个个都是眉清目秀,比女人的生意还要好。
我问癞子,红颜馆儿都做啥生意。
癞子说,是皮肉生意。
我不懂,想再问,老癞子就不说了,总是拿了鸡腿来堵我的嘴,后来年岁稍大一点儿,多少也就懂了事儿,我便知道那些个皮肉生意肯定不是好买卖。
老癞子也曾吓唬过我,说:“狗剩子,你再浑,也得好好在村里待着,别总想着出去,你要是出去了,指不定就被拐去红颜馆儿卖皮肉了。”
他这么说,我就只当那红颜馆儿做的是买卖人口的行当,脑子里闪现的都是血淋淋的画面,先扒皮去骨,再剁成了肉泥做了包子馅儿。
孙府还不至于把我做了包子馅儿,但也肯定没啥好事儿。
刚才孙来福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让我很不舒服,我曾见村里的来汉们用这种眼神打量那些小媳妇大姑娘的,莫非孙来福除了白寡妇,还有别的嗜好?
他一直哄我去见什么老爷,难道……
心里一阵恶寒,我打了个哆嗦,迈着的步子就慢了下来,后来干脆站在门口不动弹了。
我站在屋子里不肯走,孙来福就扯着我的胳膊不松开,生怕我跑了似的,他问我:“咋不走了?刚才不是说饿了吗?”
“嗯,刚才是饿了,现在又不饿了。”
“嘿,狗剩子,你耍我呢是吧?”孙来福撸了一下袖子,可抓着我的手依旧没松开:“不饿了正好去见老爷,你小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别说,长得还不赖,这么一洗干净,比个女娃还秀气。”
“呸,我是男娃,跟富娃一样,他有的我都有。”
“对,你是男娃,狗剩子,你可是个有福的人,多少人想要你那样的还没有呢,天生的富贵……”孙来福说着,呵呵笑了两声,又要抓着我往外走:“跟我去见老爷去,说不得老爷一高兴,就给你个大好的前程了。”
“我不去!我要回家!我要回我的茅草棚子,你这里有金山银山我也不稀罕!”
说着,我就想要抽出我的手,他手劲儿比我大,我挣脱不开,只能用歪招,先抬脚在他脚上踩了一下,又用身子撞他,这么一拉一扯,竟然还真让我得逞了。
孙来福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招,一时间竟然愣住了,手上的力道也没了,我就趁着机会赶紧挣脱了跑了出去。
孙府上比我想的还要大很多,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没路了就再换一条,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浑身汗淋淋的,这才看到一个朱红色的拱形大门,门没关死,就露着一条小缝。
我来不及想其他的,闪了身子就进了大门,再把门给关死,我把耳朵贴在门上,等听到外头的动静远了,才松了口气。
这么一放松,就听到院子里隐约有些动静,我又紧张了起来,可听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儿,这动静,咋那么像那晚孙寡妇发出的动静呢?
我踮着脚尖顺着声音往里走,这是一个独门的小别院儿,里头似乎没什么人住,院子里都是枯草,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烂木头堆放着。
声音的源头是一间屋子,窗户上的封纸都烂了,声音就从这屋子里头传出来。
我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这屋子的门是从外头锁着的,锁上布了一层厚厚的铜锈,看样子似乎是许久没人动过了。
难道是我弄错了?还是说……闹鬼?!
一想到可能有鬼,我也不敢在这里待下去,抬脚就往外走,才刚几步,那破烂的窗户里又传出了声音,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动静:“明郎,你可想死人家了……”
“有多想?你天天吃香喝辣,每天晚上还有人伺候,还不够?”相较于女人的娇柔,这男人的声音就显得有些粗,跟公鸭嗓子一样。
“你个坏人,非要人家说那些羞人的话,那孙木青半只脚都踏进棺材板了,身子骨早就掏空了,每回还都得靠着吃药才能来上那么一回,还得找个小的帮着起来,哼,哪有你这般厉害啊。”
“那你不也是舒坦?每天还上杆子给那老东西熬汤煮药……”
“呸,你还说我呐,你那点子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见天儿地就知道在那贱人身前转悠,恨不得瞧着机会就扑上去一样,你也不怕往我心上捅刀子!”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轻点儿,轻点儿,这宝贝都快被你坐烂了,你也舍得……”
“呸,什么宝贝,就一根没骨的玩意儿,烂了正好,你也不用再想着去找那个贱人了……”
里头说着话儿,又继续传出了“哎呦哎呦”地动静,我又踮着脚尖走了回来,趴在窗户边儿上往里头瞧,屋子里除了几张破烂的椅子之外,就是一张圆形的实木桌子。
而在那桌子上,一个男人正躺在上面,宽衣解带地,也不怕冷,还有一个女人跨坐在他身上,衣裳都褪到腰间了,两只手扶着男人的胸口,跟骑马一样,一上一下的颠簸着。
有时候颠簸地厉害了,女人便仰起头来,一对凤眼眯缝着,朱唇微启,刚才那嘤嘤的声响就是从这张嘴里发出来的。
我咽了一口唾沫,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觉得身上有点儿热,心跳也快。
这就是在生孩子?
我爹和那个女人曾经要生孩子,都关着门,白寡妇和孙来福那次我倒是看见了,可黑灯瞎火的,也没看清楚,这么一算,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着生孩子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的。
尤其是女人身上那对白花花的肉,前头的两点儿粉嫩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我才刚想到这里,那个男人竟然也坐了起来,张口就咬上了一个花骨朵,女人嘴里便哼唧的更厉害了一点儿。
“哎呦……好人……这府上前后院也差不了多远,你咋就那么舍得……”
“这不是来了嘛,我在府上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次不是逮着机会就来找你了?”
“这一月里一回哪够啊,那、那贱人……哎呦明郎,我的明郎……哎呦,我的明郎哎……”
女人突然颤抖的厉害,摇着头,把那发丝都摇乱了也不在意,双手抱着男人的光亮的后背,白嫩的手指上还刷着艳红色的蔻甲。
我在外头猫着身子,不敢太张扬,生怕被他们发现了,再细看那窗户上,虽然破烂,可一点儿灰尘也没有,估摸着是他俩爬进去的时候都擦干净了。
这是孙府的院子,里头的人肯定也是孙府的人,我想了想,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免得被人发现了,最后连小命都没了,也不值当。
我转身,照旧是踮着脚尖往外走,风一吹,我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把我刚才那股子燥热都吹没了。
身上有点儿冰冰凉的感觉,我低头一看,身前竟然湿了一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尿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