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需要的是一个能陪你吃饭的人
安德烈的到来
卡列宁工作的忙碌
安德烈为安娜抱怨卡列宁的忙碌
安德烈到来的时候, 安娜正在经历早期的孕吐。
这个小男孩儿拒绝了安娜想要去接他的要求,但是勉强接受了由管家科尔尼代替安娜的建议。
门卫彼得通报人接来了之后,安娜起身想要去迎接,但一个匆匆的身影比她的动作更快。
十一岁的安德烈身高长了不少,似乎更加纤瘦了,但他时而冷淡时而高昂的表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健康。
他看见安娜的时候, 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雀跃, 让他看上去更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儿。
“你长高了, 安德烈。”安娜说道, 她伸出双手表示小男孩儿应该得到一个表示欢迎的抱抱。
安德烈身体扭了一下, 正当安娜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 前者也伸开手, 皱着眉,轻轻地抱了抱自己的舅妈。
“您可没有长胖,但书上说长胖才是符合逻辑的。”
安娜牵着小男孩儿,让他坐下来。
一旁的安奴施卡给他们端来茶点。
“偶尔也有例外,我才刚怀孕没多久。”安娜安抚道, 她等安德烈喝了一口茶水后才问道:“露西亚的水痘怎么样了?”
“正在好转中。他们让我带您问好。”
“那就好。”安娜心底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过两个月等我稳定点我就去看看她。”
安德烈略微皱眉:“我听说怀孕的时候最好别去太远的地方。走的时候妈妈有告诉我,如果您有这个想法一定要劝阻您,等露西亚好点的时候, 他们会过来探望您和舅舅的。”
安娜眨了眨眼睛。
安德烈本来正在吃饼干, 见状, 咽了下去问道:“您看着我干什么?”
安娜笑起来:“我们的安德烈长大了, 像个小绅士了。”
安德烈的脸色有些涨红了起来:“我可从不是什么幼稚的小孩儿。”
“啊, 当然了。”安娜说道,但安德烈总觉得这里面蕴含着揶揄。
“您最好听话点。我父母认为舅舅会非常高兴的,毕竟这将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所有人也都这样说,为了这个您也该保重身体,但我倒是不太赞同。”
“什么?”
安德烈放下茶杯,看了安娜一眼,道:“和这个小肉球又有什么关系呢,您可不能这么想,您得想,万事小心都是为了您自己的健康。我总归是不能赞同那些大人们过时的观点的。”
安娜听了这话语,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她望着正在吃第三块饼干的男孩儿,微笑了起来。
尽管安德烈不是卡列宁的孩子,可是,也许血脉就是如此的神奇。在经过遥远的流淌之后,亲人之间总有着某些相似的地方。
她望着安德烈,笑道:“你知道吗?这相似的话语你舅舅也和我说过。”
这次轮到安德烈眨了一下眼睛,不过他倒也没有多奇怪,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声。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说。
就像是在说,因为那是舅舅,所以任何话语都是合理的,是正确的。
“有时候我觉得你们真像,看你在我面前吃东西,好像是看到了他小时候一样。”
安德烈擦了擦手,已经不见去年那种毛躁感了。
“毕竟我们是亲人,有些相似也是合理的。但您可别真的以为在您面前的是我舅舅。”
安娜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会真的那么想,毕竟,我喜欢的安德烈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她这番笑语令男孩儿红了红脸。后者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安娜忽然脸色变了。
“怎么了?”安德烈问道。
安娜已经抬起手捂住了嘴巴,她皱着眉,来不及说话就起身向盥洗室跑去。
安奴实卡跟过去,安德烈也从椅子上起身想要跟过去,管家科尔尼拦住了他。
“我舅妈怎么了?”他问道,神色有些担忧。
“只是孕吐,安德烈少爷。”
安德烈在脑子里搜索这个词,然后问:“很久了吗?”
“大概持续一周了。医生已经看过了,属于正常情况。”
听完科尔尼的解释,安德烈稍微放心了。
他在原地走着,等安娜出来的时候,几乎被逗乐了。她觉得安德烈活像在外面等待的产妇爸爸,虽然这个爸爸的年纪还有点小。
“您好些了吗?”
见安娜出来,男孩儿几步走过去问道。
“好些了,等我喝点水。”安娜回答道,安奴实卡已经利索地把水端过来了。
安德烈踮起脚尖看了一眼,问安奴实卡:“加糖了吗?”
“夫人说不需要,少爷。”
“刚吐过,本来就是苦的,白水也有甜味。”安娜把杯子放下说道。
“难怪您没有长胖。”安德烈说,“您吐得频繁吗?”
“一天总是有一两次的,有时候只是感觉恶心,并不会真的吐什么东西。”安娜回答道,她已经被安德烈搀扶着坐下来了,小男孩儿还体贴地给她拿了靠枕。
“妈妈教我的。”安德烈说。
“替我谢谢她。”
安德烈点了点头,他见安娜坐好后才坐到另一边,神情不像之前那么放松了。
“您想吃点什么吗?”他问道。
安娜笑了起来:“现在可别让我联想到吃的,亲爱的。给我说点有趣的事情好吗?还有这些饼干,连我的份一起吃掉吧。”她说完后搅了搅茶匙,颇有些戏剧性地,手法轻巧地在杯沿上敲了一下。
安德烈对此先是皱眉,因为那些饼干实在很多,然后他开始捡了一些应该可以被称作有趣的事情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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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本来应该在家里吃的,但安娜兴致高昂,她表示要和安德烈一起去餐厅。
“我可有段时间没出来了。”她高兴地说道,拢了拢身上的毛皮大衣。
安德烈也穿着厚实的外套,和别的男孩儿相比,过于瘦弱的安德烈总归是非常怕冷的。但也幸好他并不胖,再多的衣服裹在他身上也不会显得臃肿。
“待在外面的确比家里更愉快。”安德烈赞同道,然后停顿了一下,问,“舅舅不让您出来吗?”
“那可不是。”安娜说,“他希望我能多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但从不会真的限制我去做什么。不过我想这段时间尽量待在家里比较好。”
“听起来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安德烈耸了耸肩膀,他这个故作大人的样子令安娜觉得有些好笑。
“我以为这是一种美德。”她说道,替安德烈抚平了一下衣服上面的褶皱。
安德烈轻轻地哼了一声:“如果事事如此,想必别人会觉得你没有真的把他们当做亲人。”他别过脸去。
安娜清了清嗓子,“你这可不够公平。”
男孩儿扭过头来有些不解。
“你瞧,我有那么久没出来了,然后我希望你陪着我,我想也只有你可以陪着我好好吃一顿饭。”
“您只是怕我太无聊了。”安德烈指出。
安娜笑了起来:“啊,这也是一半原因,但是请相信我好吗?我的确认为只有你才能陪我好好吃一顿饭。”
安德烈放下胳膊,他也清了清嗓子:“我认为您最好说明白些。”
安娜忍住想要抚摸对方小卷毛的冲动,然后说:“作为更加年长的那一个,我当然要尽到自己的责任。我得保护你的安全。先别有情绪,听我继续说。”她安抚道。
“但是我也得告诉你,有时候你真让我惊讶。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一个大人,这样就可以解决很多麻烦。可我说实话,没有你那么坚定地想要捍卫自己的这个想法,所以,我非常佩服你,安德烈,以成年人的心态在佩服着你哦。”
安德烈微笑了一下,然后又咬住嘴唇,最终他抬起头,装作面无表情地样子:“就算是这样,等会要吃什么,我还是会稍微替您把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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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安德烈睡着了。
尽管他宣称九点就寝实在是太早了,他并不是什么小朋友,但旅途的疲惫并没有放过他。
一杯热牛奶下肚以后,在安娜的哄劝声中,这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儿也陷入了自己的梦境中,至于那里面是不是有飞上天的狮子还是在火车轨道上散步的鲸鱼,就没有人知道了。
也许怀孕的人总会有点奇怪。
往常也该入睡的人,现在却没有睡意。
大钟在十点整敲响,安娜裹了睡袍走出房门。
卡列宁还没有回来。
他最近正在忙碌,似乎并不能对安娜说,后者也不问。
工作上的事情,夫妻之间不需要刨根究底,只要信赖着,过了这段时间,如果他想说,那安娜自然会知道。
科尔尼想要守在安娜旁边,被拒绝了,却并没有听从。
“您怀着身孕,总得担心些。”老管家执意道。
若是往常,安娜会为了科尔尼善良的固执,而选择体贴地回房间去。但白日的时候,安德烈的话语却似乎在耳边响起来。
“若您不介意的话,我还想再待一会儿。”她说道。
科尔尼自然不介意,他看上去态度依旧,恭敬而平和。
“您需要一些热饮吗?”他问道。
“若是有的话,自然想要的。”安娜轻轻地笑道。
很快地,她的要求就得到了满足。
在这个不算深夜的冬天,温暖的饮品和糕点的香气,拥抱着这有些寂寥的夜空。
安娜起身走到阳台边上,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她把帽子也带起来了。在家里的阳台上这样做还真是有些不伦不类的,但保暖就好。
她看着天空中的星子,一颗一颗的,好似隔得很近,谁能知道,实际上,他们的距离是有那么遥远的。可是呢,肉眼看过去,有的星星和星星之间,就像是最亲密的一家人一样,联系得那么紧密。
然后她想:“我和亚历克赛又何尝不是呢?”
本来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时代的人,却因为这样那样的机遇,相遇了,而且还在一起了。这是需要多么大的缘分啊!
就冲着这份来之不易,谁能让这份感情不完美呢?谁能不去珍惜它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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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一刻。
马车停在固定的地方。
卡列宁像往常一样,踏着习惯的步伐,似乎连步数都是一样的。
他穿过大厅,没看到科尔尼。
门卫彼得告诉他,夫人还没有休息,科尔尼在阳台那边配着他。
他就浅浅皱眉,刚摘下帽子,连大衣都未来得及脱就加大步伐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门卫彼得在后面伸了个懒腰,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若是以往,他们家先生有这么大的反应,就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做仆人的也会提高警惕,把心吊起来,可自从他结婚后,有些事,似乎就习惯了。
“没什么事,只要夫人没事。”大家似乎都是心照不宣地那么想着。连日子都变得更加慵懒轻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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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列宁的步伐虽然迈得大,但地毯也吸收了声音,再加上安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所以,就连科尔尼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有一个人在后面静静地瞧着她。
好像她是一副画,是一种惊心动魄的存在,让人心悸。
卡列宁永远不会说的,那是属于他的,一个只有他才能知道的,被珍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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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睡?”
这份安静,被卡列宁低沉的嗓音打破。
安娜回过头来,瞧见来人,先是微笑,然后才放松地依靠着。
“有点睡不着。”
“你回来了。”她补充道。
这话语有点傻,可没人介意。
卡列宁摸了摸对方的手,确认她没着凉。
他看了看她用帽子把自己包起来的样子,几乎想要微笑。
“该睡了。”最后他这样说。
“嗯。”她应道,想要挽住对方的手上楼,却被十指紧扣地牵着。
“嗯?”她有些不解。
“没什么,你该睡了,安娜。”卡列宁这样回答。
于是安娜也不多问,放松地把自己交给对方。感觉到食指被轻轻地按压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按压回去,好像是个游戏,乐此不彼。
卡列宁略微驻足,低头的时候瞧见妻子也正看向他,有点疑问,又带着微笑。
于是他略微弯腰,在对方水嫩嫩的嘴唇上落下一个亲吻。
一点点愕然,又变成了一点点欢喜,伴随着微笑还有脸颊的红晕,轻轻地娇嗔着:“到底怎么了?”
男人在月色下,也只是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
“没什么。你该睡了,安娜。”
那样的一个夜晚,属于卡列宁的秘密,舍不得被分享。就这样,藏在了记忆中的月光下,偶尔回想,都让人欢喜和愉快。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