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就算你想蹭酒喝,是不是也应该先自报家门才对?”徐良余光扫过酒肆外,几个神色各异的江湖人,正不由分说满大街横冲直撞,显然是在找人,而他眼前这个陌生的家伙,看起来似乎跟他年纪相仿,只是身上的棉袄已经被撕裂多处,狼狈不堪。
“嘿嘿,在下高白,”他笑着抱了抱拳,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外,注意到徐良的玩味的表情后,嘿嘿一笑便把身上破烂的棉袄脱了下来,随手扔到酒肆的角落里,胡乱的将头发散开。
带到喧哗的声音逐渐远去,自称高白的家伙这才舒了口气,端起酒碗毫不客气就灌了一大口下去,没想到这酒极为刚猛,才刚刚下肚从嘴间到腹部就有如火烧,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嘶!没看出来,你竟能喝这么烈的酒,真是条汉子。”
“你也不差,这一口喝得极有大侠风范,”徐良忍住笑意,他从高白的身上并没感觉到杀气和敌意,心中戒备也就放下了几分。
“你这话我爱听,咱们闯荡江湖不就是图个大侠风范,能得到小娘子们的倾心尖叫,就再美不过了,”高白也不知多久没吃过饭,狼吞虎咽的将半斤红泥烧,一斤牛肉风卷残云般塞进了肚皮。
“高大侠,外面那群人是在找你吧?”徐良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家伙的脸皮说不得都可以跟刘定方一较高下了。
高白艰难的将最后一块牛肉咽了下去,这才翻了翻白眼,满脸无辜的看着徐良,“老子也是点儿背,听说雍州有个叫什么徐良的天驱,很是厉害,本来我是想着去雍州跟他较量较量,可路过湖州襄樊的时候,顺手宰了个强抢民女的纨绔,这不就被盯上了?”
“你说你要去雍州找徐良?较量武艺?”徐良神色古怪的看着高白,心里还有些拿捏不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高白抹了抹嘴,然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是啊,现在江湖都传开了,说这个徐良是北辰王宏烈的关门弟子,前段时间还发了天驱令,广邀天下英雄入雍州抗蛮,这等人物自然值得我剑神高白去讨教讨教。”
徐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这家伙的脸皮还真是厚的离谱啊,看他的气机流转,确实也是有些底子在的,不过剑神?谁见过被人满大街追着跑的剑神?当代除了四大宗师铁马冰河里的铁剑张三,还真没听说有谁敢自封剑神二字。
“诶诶诶,我说兄弟,你这副表情我就不爱看了啊,剑神怎么了?即便我高白现在还不是,但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成为名震天下的剑客,”高白昂首挺胸的是说完,还自顾地顺了顺头发。
徐良无语掩面,这货果然颇有刘定方的风采。就在此时,徐良忽然向窗外望去,一股杀气好似凭空出现直奔他们而来。
“真他娘的阴魂不散!”高白倒也有几分讲究,站起身来就挡在了徐良前面,在他看来这个小白脸可不像是会打架的主。
徐良稍作感应,发现周围足有六七个不弱的气机锁定了他们,他自然还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先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再说。
“悍匪高白,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去,老子也能把你翻出来,”一个面黑如碳的魁梧汉子走进酒肆来,对这高白冷冷笑道,在他身后六个手持刀剑的人,各自占据一方,将徐良和高白围在了中间。
“小爷要不是看你们是朝廷中人,早就把你们这帮鳖孙大卸八块了,”高白倒也不惧,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过头拿斜眼瞥了瞥身后的徐良,竟极为义气地说了一句,“这家伙只是个路人,放他离开,小爷再慢慢跟你玩。”
“悍匪同党岂是无辜?给我一并拿了,生死不论!”黑脸汉子不屑的挥了挥手,形成合围的六人顿时刀剑出鞘。
“待会打起来,我会帮你抵挡一阵,你自己赶紧跑路吧,算我欠你一顿饭,日后再补上,”高白挪了挪身子,在徐良身侧小声说道,“千万当心自己的小命,我高白可以欠钱欠饭,但就是从不欠人性命。”
徐良无奈的点了点头,拿起包裹就站到了角落里,酒肆中的小二和掌柜,看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连劝架的心思都没有,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合围的六人几乎在徐良退到墙角的一瞬间,同时出招扑了上来,高白不慌不忙把右手放在腰间,待到六人距离自己不过半丈之时,右手猛然抽出,他身后的徐良顿时眼前一亮,只见一道白芒乍现,酒肆内回响起龙吟之声。
这高白竟然用的是软剑,要知道软剑不同于寻常兵器,它剑身柔软如绢,力道极难掌握运用,若非精气神三者合一不能驾驭,前朝剑仙沈括曾说过,“软剑者,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然有声,复直如弦。”
徐良怎么也没想到,高白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家伙,竟然使得一手不俗的软剑,只见他横抹复割,软剑上下翻涌,那六人被他一招逼退后,再无法近他身前寸许。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跑啊!”高白半天没听见徐良的声音,回头一看那家伙正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好像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不由大声喊道。
“跑?哪怕你已经到了雍州,就算什么狗屁天驱来了也救不了你们!”黑脸汉子冷笑着,脸上的横肉都挤成了一团,随后拔出背后长刀,他身躯虽然魁梧但脚下极快,转眼之间就到了高白身前,一刀劈头斩下。
高白本欲侧身躲过,但已被人封住了退路,正想提剑硬抗,却看见一柄长枪横在他的面前,不偏不倚的挡住了黑脸汉子的大刀,“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楚你说的话,你说的是狗屁天驱??”
说话的人正是徐良,虽然他已经及冠,更作为一军主将,但听见有人敢藐视天驱出言不逊,还是没忍住心头熊熊燃起的怒火,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可落在黑脸汉子眼里,却显得有几分狰狞可怖。
“小白脸你?”高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家伙,虽说皮囊生的不错,但看他细皮嫩肉的模样,顶多能算是个花架子就不错了,没想到还有这么生猛的一面。
徐良微笑僵在了脸上,嘴角不自在的抽了抽,“你再说一次小白脸,信不信我会打得连贵母亲都不认识你的?”
“这块黑炭交给我了,其它人你自行解决,我倒要看看天驱能不能拦得住你?”
黑脸汉子此时心头狂颤,他这把大刀重达六十三斤,就是牧守府前的石狮子也能一刀两断,而这个微笑的年轻人竟然单手持枪就能格挡下来,而且任凭他怎么发力,大刀都再难以向下分毫,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惹出这么个怪物。
“小子,我看你是想找死?”黑脸汉子有些恼羞成怒,他在湖州当地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如今在这被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小子拦住,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他用力收回大刀,咆哮着朝徐良连斩三刀,他这刀法是传自湖州赫赫有名的刀客胡凡,威猛刚劲极为适合捉对厮杀,修炼到高深处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算过分。可这黑脸汉子刀法不过勉强入门,全靠一身蛮力将刀挥舞的熠熠生风。
对于这种人徐良根本不屑与其硬碰,甚至连长枪都不曾递出,这黑脸汉子撑死了也就只只是刚刚进入伐骨的修为,就敢在雍州境内对天驱冷嘲热讽,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可能湖州雨水太多,不小心打湿了脑袋。
徐良不闪不避又接下黑脸汉子一刀,趁他力竭一枪横扫出去,枪杆砸在黑脸汉子的左肩上,直接将其打飞了出去,那壮硕的身子将酒肆的窗户砸得稀烂,整个人都摔出了酒肆之外,“不想死就带着你的手下滚蛋,以后再让我听见你敢诋毁天驱半句,要你狗命。”
“你,你是天驱?”黑脸汉子被徐良这一枪直接打碎了左肩,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双眼滴溜溜的转了几下,只是他低下的脑袋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就是徐良也没看清楚他的表情,“今天这一枪我刘黑闼记住了,我们山水有相逢,跟我撤!”
说完他转身就大步离开,围着高白的六人对视一眼后,也都没有继续纠缠,紧随刘黑闼而去。
“这块黑炭就这么走了?”高白收回软剑缠于腰间,神情不解的说道,“这些人可是‘飞花’中人,怎么可能就么善罢甘休?”
“飞花?难怪,”徐良冷笑两声,他虽然没有看到刘黑闼当时的眼神,但当刘黑闼转过身的瞬间,他看见了那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脸,恐怕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接下来东去的路上应该不会寂寞了。
“小,咳咳,那个刚才多谢你了,”高白刚说出了个小字,就看见徐良脸色微变,急忙干咳两声遮掩了过去,“你真是天驱军的人?”
“我是不是天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宰了什么人?怎么会招惹到飞花秘谍?”徐良似笑非笑的看着高白,此人的修为虽不精深,但剑法的确相当不俗,剑招之中隐约有了点剑意的味道。
“开始不知道,后来才听追杀我的人说,被我宰掉的那个纨绔,好像叫什么李维安,是建安城里哪个贵人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