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被大夫说的话怔愣住,紧抓着大夫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是啊,一个甘愿沉溺在海底的人要怎么捞得起来?可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楚篱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死亡?为什么没有求生的**?
怔怔地跌坐在地,黎落目光涣散着不知道望的哪里,一双眼睛空洞得找不到焦点。
大夫看着黎落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不忍,他记得那个乞丐请他的时候提了一嘴,地上昏迷的这个人好像是眼前这位公子的兄长来着,自己的兄长为了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似乎根本没打算活下来,这么诡异的事情任谁一时也接受不了。
想到这,大夫轻轻叹了口气,捞过药箱拿出来施针的工具,一边唤回黎落的的神儿:“我试试吧,你去找些干柴来。”
听到大夫的声音,黎落的目光渐渐汇聚了焦点,但里面却还是一片茫然,她看着大夫在药箱里来回忙碌的手,不禁愣愣道:“大夫,你……”
大夫头也没有抬,认真地挑选着待会儿要用的工具:“抱些柴来生火,我为他施针。”
施针……
施针?!!
黎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唰地从地上站起来,牵扯得腹上一阵撕裂的疼痛。
“嘶——”黎落捂住伤口,直疼得龇牙咧嘴。
差点忘了自己有伤在身了。黎落紧抓着拳,忍着那股子猛烈的痛劲儿过去,一秒,两秒,她试着抬腿走动,疼还是疼,却挡不住她那跳上眉梢的喜悦:“大、大夫……我这就去!”
这片地方偏,没人住也没人清理,外面的枯树枝多,不一会儿黎落抱了一大捆回来了,她抱着干柴在离叶离初不远的地方停下,小心翼翼地蹲下去,将柴搭成堆,大夫正在脱叶离初身上的衣服,已经凝结了的血液将衣服和皮肉粘在了一起,不得已大夫只能把他的衣服剪开。
黎落余光瞥见那具浑身被刀刃削割过的身体,拿着火折子的手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她沉默地敛下眼皮,将柴点燃,火烧起来得很快,火堆的距离刚刚好,叶离初那边的温度不至于太高。
他身上伤口深且多,大夫剪得很慢,衣服才从领口剪到胸口,见黎落生好了火,大夫把剪刀从叶离初的衣服上慢慢退下来,转身递给她道:“你来继续帮他剪,我先施针封住他的血脉,刺激一下他的穴位。”
黎落犹豫了一瞬,咬牙抬步走过去接过剪刀,缓缓撩起叶离初的衣服的时候,手都在抖,她怕,他身上狰狞的伤令她止不住地心悸,她还怕,怕不小心给他伤上加伤,然而越是担心,手越是拿不稳。
眼见大夫的针快要自叶离初头部延伸到胸口,黎落深吸了一口气,屏住息,握着剪刀的掌心微微收紧,全身心地专注到手上的动作。
待衣服完全被剪开,黎落不知所措地拿着剪刀与叶离初的裤子对面而视。
“大、大夫……”黎落结结巴巴道。
这还要接着剪吗……
闻言,大夫迅速地分过去一个眼神,又快速地回到了手里的针上,言简意赅道:“剪。”
不是啊!
黎落拿着剪刀落在叶离初的裤子上又收回,表情万分艰难:“都、都要剪吗……”
大夫施完一针,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趁着这个空挡他抬头奇怪地看了黎落一眼:“施完针还要上药,他浑身都是伤口,自然是都要剪的,怎么了?”
“我……”黎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虽然知道这种非正常情况下她剪开他的衣服情有可原,但是这里是古代,把贞操看得比命重要的古代……
唉,算了。
“没什么,”错开大夫探究的眼神,黎落将视线投向叶离初的腰际。
她硬着头皮颤巍巍地把手伸向叶离初的裤腰,一边在心里默念着“救人重要,救人重要,救人重要……”
大夫刚拿起一根针,瞥见黎落手里颤巍巍的剪刀,顿时代入感过强,身下一凉,慌张地朝黎落吼道:“拿稳!”
中气十足的吼声吓了黎落一跳,激灵了一下之后竟下意识握紧了剪刀。
大夫松了一口气,复拿正了手里的针。
黎落最终是沿着裤子两侧的裤线剪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