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十二月二十五,是四皇子叶清欢和郡主图泠成亲的日子。
一身红色婚服的叶清欢着实惊艳了众人的眼,婚服穿的周周正正,偏偏生出一股子恣意不羁的气场,红色的婚袍配上叶清欢那张魅惑众生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绝美妖冶。
白衣时,他是半神半妖,红衣时,褪去了纯白禁欲的色彩,只留下肆意的炽烈和张扬。
叶清欢一出来宾客席上瞬间哑然无声,所谓惊为天人便是如此了。
上等宾客席中央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含笑听着文武百官的恭维,目光触及叶清欢的那一刹那,脊背陡然僵直,笑容定格在脸上,下一瞬,那双从未正视过叶清欢的眼睛竟然微微濡湿,化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叶玄晔喃喃了一声:“像她……”长相像她,温润的性格也像,穿上红衣之后更像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讨厌他啊……
那个她是叶清欢的母亲,一个能将红衣穿的热烈而温柔的柔情女子。
在她之前,叶玄晔从来不知道有人能将红色穿的这么温柔,他与她是青梅竹马,他疯狂地迷恋她,疯狂到迷恋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个音容笑貌,他曾经发誓要娶她做自己最美的新娘,许她凤冠霞帔母仪天下!
但是她死了……
无论他是发了疯地威胁,还是语无伦次地哀求,哪怕用上世界上最好的药材,请来医术最精湛的太医,她还是狠心把他丢下了,就在叶清欢出生的那一天……
从那天起,叶玄晔没有去看过叶清欢一眼,没有抱过他一下。
虽然叶清欢是个皇子,但是在皇宫里却过得连条狗都不如,宫里任意一个奴才和婢女都可以对叶清欢想打则打想骂则骂想辱就辱,叶玄晔一直都知道他的处境,却一直默许着,因为他恨叶清欢!恨不得在他出生时就杀了他,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凌迟处死!
却最终……还是舍不得辜负那个女人临死前的哀求,还是敌不过那双悲伤绝望的水眸。
他留了叶清欢一条命,却不曾给他半点庇护,让他在宫里苟延残喘,忍辱偷生。
在他这般助纣为虐的情况下,叶清欢几乎活的生不如死。
有时候他甚至快意地想,或许叶清欢某一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他又恶毒地想,死了也绝不会给他收尸。
可是啊,叶清欢真的好像她,他真的好想她……
这一句“像她”不由自主地出了声,声音太低,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连坐他身边的皇后向晚也只是疑惑地问了声:“皇上,您说什么?”
叶玄晔摇了摇头:“没什么,”他扬手:“继续吧。”
文武百官这才从惊艳中回了神,纷纷对皇上四皇子祝贺词,宾客席间霎时间又热闹起来。
虽然叶玄晔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毕竟两国联姻,该有的礼数一样没少。
红罗绸缎,锣鼓喧天,噼里啪啦的鞭炮震天响。
黎落悄悄回头望了一眼皇后向晚,惊愕地小声叫了下叶离初:“阿离你看,皇后娘娘和叶清欢好像啊,”
……
到了晚上,叶清欢要敬酒,席间宾客满座,叶离初和黎落坐在上等宾客席上等着叶清欢上前来。
按照辈分一一敬了酒之后,总算到了叶离初和黎落。
叶清欢为两人斟了酒,叶离初举杯祝福,话不多:“清欢,”他很少这样叫叶清欢,说到底他和叶清欢虽然是叔侄,却还是防备较多,但是他祝福他:“祝百年好合。”
祝福是真心的,若那位郡主真心实意想留在这里,他便诚心诚意祝叶清欢和她百年好合。
到了黎落,她暂且撇开叶清欢对叶离初的小心思,举杯微笑:“清欢,”夫唱妇随,列得一手好队:“祝白头到老。”
“谢谢。”
叶清欢温润一笑,与他们共同举杯。
耀耀长空下,枝头落了昨日下的细雪,风过四野,吹掉了几片晶莹的雪花,三人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