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谦心满意足的把小孩儿抱了个满怀,夏初也忍不住双眼发亮的多看了两眼。
这孩子……长得真是白嫩啊!
好想逗逗他啊!可是……瞄了眼在对面正襟危坐的顾騰,夏初也只能按下这个念头,缩头装鹌鹑。老夫人是故意不对他们介绍她的,这就是顾忌顾騰这个“外男”的意思。
女孩子的闺誉还是相当重要的。
再者,也不好落人口舌,说他们家想送自家的孩子“攀高枝”不是?
定国将军乃是从二品的武将,虽说今上多少有点儿重文轻武,可越是这样,才越能显出顾家人不得了……太平盛世又无战事,能够走到从二品这个位置上,可不比文官轻松!
是以对夏家而言,与定国将军家扯上干系乃是真正高攀,所谓的“有些渊源”,其实是与宋守备家有些旧情。
纵然今儿帮了他们一把,也不过是个顺水人情,可千万别弄巧成拙了才好!
顺水人情……也是人情呐!
定国将军家的门匾比夏府豪华多了,就连朱漆大门都宽了快要有一倍!
正常尺寸的马车能打着摆子进,就算加宽的也不要紧,并行少尉有点困难,要拆掉两旁的门框。而夏府的得绕过一条巷子从特意拓宽的边门进,还没有单独的马房——就那么两辆马车,真没那个必要。
有时候碰上大家伙一起出行的时候,人太多的话,还得到外头租两辆。
夏初刚来的时候也觉得夏家有点寒酸,后来知道了详情,就觉得这也不错了,起码没让她过上地里刨食的日子!
她不是没干过农活——只每年芒种干一回,和皇帝一起装装样子的那种!
她认得耕犁、铁锹,还懂一点养蚕的知识,能流畅使用织布机……男耕女织么!可真让她以后过这种日子,那还不如重新投胎!
幸亏幸亏!
好像洛子谦成为刘氏的时候,夏家也已经过上了使唤奴婢的日子了。
不然她还真没法想象成天舞枪弄棒的贵妃娘娘,那副做饭绣花的贤惠样子!
“老夫人,将军夫人迎出来了!”帘子还没掀开,鲁嬷嬷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有点兴奋,有点颤抖,还有点……惶恐?
洛子谦倒是淡定,人儿子在她手上呢……这话听着怎么好像她成了绑匪似的?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吧!亲生儿子在街上出了意外,哪有不着急的?得了消息等在二门也很正常。
“娘!”顾騰带着哭音扑下了马车。
这一声嚎倒是吓得洛子谦和夏初俱是一抖,忍不住拍拍心口,好气又好笑。
洛子谦拍拍卧在她怀里的宋小公子的背算是安抚,这孩子现在还有些呆呆的呢!
马车里暗,先前光顾着这个小的,倒是没注意那个大的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呢!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别看在夏家的人面前表现得多么处变不惊,到了亲娘那儿,恨不得痛痛快快的哭上一通!
觉得人之常情的同时也有些鄙夷,上辈子她小时候,七八岁以后就没哭过鼻子了!
那孩子这一下可够当娘的心疼的,洛子谦也就不摆那些个虚架子等人来请了。
“小哥儿,到你舅家了,乖孩子能自己走么?”
“能的奶奶,”宋小公子果然乖乖的点头,眼眶跟小兔子似的红红的,路上抽噎过一会,叫洛子谦给哄停了,这会跟她好着呢!“奶奶,我是彧哥儿,不是小哥儿,晓哥儿是我弟弟!”
夏初一怔,不说是家中独子吗?
“好好,彧哥儿。”洛子谦却并不深究,让他下了地,道:“你牵着奶奶好不好?”
“好!”宋彧乖乖握住了洛子谦的一根手指。
真是……好可爱!好想偷回去养!
夏初抬头,触及洛子谦眸中的温柔,心中不由一痛。
上辈子,孩子都是她们心头的痛。她还好一些,不曾奢望过,自然也是说不上多失望的。可洛子谦……却是有机会拥有一个孩子的。
哪怕那是个女孩儿。
吃人的皇宫,连个女孩都容不下。洛子谦失掉了那块肉,好几个月都跟失了魂一样。
这辈子,她倒是已经有了个便宜儿子。可那终究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孩子……从前不懂,现在却明白了,为什么“刘氏”能真的做到对夏庆好。
在她眼里,夏彦和夏庆又有什么区别?就连教养的方式,也不过是区分了嫡庶而已!
鲁嬷嬷扶了洛子谦下车,又抱了宋彧,许是见了熟人,宋小公子一落地就朝着将军夫人奔了过去,抱着她的腿哀哀的叫:“舅母,我好怕!”
四五岁的小公子,能在外人面前小声的“偷偷”哭泣,乖巧讨好的叫“奶奶”,却不会说“我怕”,不会抱着大腿发出这种哭泣的撒娇声。
这就是血缘。
对大部分人来说,血缘永远是世上最牢不可破的天然同盟。
跟着被芸香抱下车的夏初握住了洛子谦落空的手指。
她侧脸看了还是个小萝莉的好友一眼,轻轻的笑起来,拂去了面上一闪而逝的失落。
“温氏见过夏伯母!”将军夫人安抚了两个小的,眸中荡漾着两分恰到好处的感激,热情的招呼道:“家母可是盼了您好久了,今儿可算来了,快请进屋坐坐吧!”
这是打算承情的意思了。
“老身亦是久慕顾老夫人,只是我们今儿才从寺里头回来,怕是有些不恭敬呢!”洛子谦倒是很想直接进去算了,过门不入本来就不礼貌,可话却不能这么说。按着她原本的性子,这些虚头搭脑的话,说不说都没什么意思,何必费这功夫?可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却不能由着性子来:“不如等我家去收拾一番,过两日若是令堂有闲,再来拜访。”
“不必不必,咱们家不兴这些,您放心就是!母亲可是说了,您要是不去,我也不用回去啦!”温氏笑盈盈的,暗暗瞅了两眼,发现她一边领着个小女孩,一边由着身边的嬷嬷扶了胳膊,自己插不进去,心思一转,便道:“这是您孙女儿吧?”
“是呢!这是我家小儿子家的,行三,夫人称呼她三姐儿就是。”
“原是三姐儿,瞧着小脸长得,真是讨人喜欢呢!我也没个女儿的,家里一窝的臭小子,平日里可是眼红人家,今儿可得叫我好生稀罕稀罕!”说罢,退了一个手上的白玉镯子到夏初的胳膊上,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夏初掩着嘴,假假的小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