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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有娶妻的隆重,纳妾有纳妾的韵味。比如娶妻不得不让男‘女’双方都套上大红‘色’毫无创意的吉服,而纳妾的时候,但凡不是穿正红‘色’的服饰,别的都不拘格调,也不必盖头盖着憋闷半晌。
在钱惟昱的角度来看,纳妾之前的饮宴,也比娶妻要轻松一些。如今朗姆酒已经在吴越普及了好几个月了,钱惟昱身为中吴军节度使,纳妾请客自然要用这种烈酒。不过他被灌醉的程度还不如上次和娥皇成亲的时候,可见客人也都更加随意一些。
红烛高烧,锦帐低垂。蒋洁茹身着淡粉‘色’底子的撒‘花’缭绫,欹曲婉约地坐在帐中,服饰钱惟昱喝茶醒酒,擦汗‘揉’捏,说不尽的温柔缱绻。虽说今日才是成全礼法的时日,但是毕竟小茹也算是钱惟昱第一个‘女’人了,那些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轻车熟路的事情,办起来就是利索。衣衫零‘乱’之下,便无所不至起来,一夜缱绻,令人心旷神怡。
次日起身,自有‘侍’‘女’给蒋洁茹挑眉开脸,重挽发髻,改做‘妇’人的发式衣装。这番打扮比之少‘女’时候更是绰约有致、层次分明;与原本约束紧窄的收肩束腰相比,层层宽敞纱罗与紧束水‘色’兜之间那股若隐若现的‘诱’‘惑’,把本就典雅‘精’致的小茹,衬托得愈发撩人魅‘惑’。
连续两天,钱惟昱都在乐不思蜀中渡过,娥皇也非常大度地没有吃醋,让钱惟昱连着陪了小茹三夜。再后来便该是府上‘私’宴、让诸‘女’与远道而来的杨云娥结识一番了。因为杨云娥的身份不好太张扬,所以此宴只有钱惟昱身边知根知底的‘女’眷一起,并无外客,便当是将来要共‘侍’一夫的姐妹之间‘混’个脸熟。
钱惟昱和杨云娥还谈不上感情基础,诸‘女’自然更不会给杨云娥额外的好脸‘色’看。周娥皇不过是端着大‘妇’的架子,表面上撑住礼仪就是了。‘混’完脸熟之后,赏钱惟昱和杨云娥那里过了一夜,周娥皇便敦促钱惟昱可以起身去杭州给王叔汇报和贺喜了。
钱惟昱请求回杭州“汇报工作”的奏表,前几天已经送去了,而且得到了肯定的回复。给王叔和婶婶的贺礼,也已经准备妥当,除了普通金银珠宝俗物,还有不少从南汉缴获的南洋独有珍稀之物。
“到了杭州,先去母妃那里落脚打探一下。如今素子妹妹和安倍晴明先生都打着选子妹妹的名号,在葛岭抱朴庐修养。此前孙妃有孕的迹象,也多亏了母妃入宫与孙妃妯娌叙旧时,素子跟着母妃一并‘侍’候在侧,才看出一些端倪,并且预作布置。到了之后,若是别有消息,他们都是尽能第一个知晓的。”
出发之前,周娥皇仍然像姐姐一样谆谆嘱咐着钱惟昱诸般事情,让他熟记一些他出征南汉时国内发生的事情,包括各镇诸侯的反应、外戚孙氏诸人如今的升降动向,不一而足。钱惟昱一一默记在心,这才辞别了娥皇,登上快船。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船便出了苏州,行了整整一日,半夜三更才到杭州城北的武林‘门’码头。钱惟昱也不辞辛苦,直接换上在那里等候的马车直奔葛岭的半闲堂别业而去。到了葛岭已经是子时末刻,钱惟昱进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仰元妃得到他今日要来的消息,一直不曾歇息,居然熬夜到了这么晚还在等他。
钱惟昱慌不迭给母妃见礼请安,心中好是愧疚。刚刚起身,又想起母妃既然在等他,那其他诸如选子之类的,莫不是……
似乎是看出了钱惟昱的顾虑,仰元妃非常善解人意地主动说道:“选子那丫头,母妃没告诉她你今日回来,总说要明日才到,所以已经哄着她睡下了。”
听了仰元妃的说辞,钱惟昱心中也算松快好受了些,毕竟选子年纪还太小,不到十周岁的萝莉,熬夜对身子发育着实不好。
仰元妃一年不见,看上去着实又憔悴了一些,肌骨清减,一米六的身段也就剩七十来斤分量,浑然不似二十五岁少‘妇’本该有的丰腴润泽,身子显然不大好。只是因为新认了选子这个义‘女’,好歹有了些骨‘肉’亲情的寄托,所以也算是“痛并快乐着”。钱惟昱刚刚跪下请安,便被仰元妃一把搂着拉起来,痛诉道:
“昱儿可算回来了,你可知这半年母妃有多担心!南汉不比唐国,唐国好歹水土气候、人情风物与我吴越相若,那南汉着实是烟瘴之地,一去大半年,可是要担心煞母妃么!你可知道,这半年你王叔和婶婶,可做出什么大事来了么。”
“此事着实是孩儿不孝了若是孩儿当初平了南汉,后续丢给四伯父处置,也好早回来三四个月。日后定然不会再有让母妃担心的地方。”
仰元妃用绣帕抹了一把眼泪,止住对钱惟昱的控诉,好生调息顺气了一番,才继续幽幽说道:
“昱儿,你此番来,娥皇那孩子定然是让你先找素子了解一些近况吧?只是素子这几日着实不方便,一直被你婶婶留住了在那里问些烧丹炼汞的事情。母妃也得避嫌,总要等你回了之后,才好把她‘弄’回抱朴道院修行。
你和素子的事情,母妃也都知道了。也难为了素子乖巧,不过娥皇那孩子心气也高,这事儿暂且还是不能让她知道。听说你在苏州这几日,已经把小茹纳为妾‘侍’了,这便很好;过个一年半载,母妃出头帮你找个由头,把素子的事情也办了。一来免得娥皇多心难过嫉恨你,二来也免得夜长梦多终究穿帮。”
“什么!母妃怎得会知道这种事情……”钱惟昱心下大窘,他自问还算是活得洒脱之人,以他如今身份,便是真个三妻四妾也不打紧,可是偷偷‘摸’‘摸’的事情被母妃撞破,还主动提起,终究是很不好意思的。
“不要‘插’嘴!你这孩儿,想到哪里去了。素子乖觉,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怎会被母妃看出来。”
钱惟昱不敢再‘插’嘴,只是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仰元妃,静待仰元妃解说。仰元妃清了清嗓子,便找个话头婉婉道来:
“却说这还是五个月前的事儿了,那一日,母妃也是觉得你离开日久,时时心惊‘肉’跳,在杭州又没个可以说话的体己人,‘阴’差阳错,便入宫去甘‘露’院祈福,顺便求见你婶婶,原本也是一来闲话,二来打听打听看大王那边的职方司可有岭南战事的进展消息。
当时母妃也浑没在意,见身边带出来的‘侍’‘女’已经都不懂宫中礼数规矩,见素子向来勤谨孝顺,又知宫廷礼节,便带了她去。谁知,素子那丫头,眼神着实锐利,那日母妃见过你婶婶之后回来,素子便对母妃说,你婶婶怕是身上有孕了。
母妃当初也是吓了一跳,她一个未出阁的在室‘女’子,如何懂得这些?哪怕真个是医术大家、杏林圣手,也不得如此这边望气便断人气脉的。后来‘逼’问之下,素子为了取信,也向母妃坦白了她献身于你、助你修行《‘阴’阳诀略》的事情。说是日本国‘阴’阳道秘法,多有断人气脉走势、病理情势的。其切脉之法虽然不如汉方神医,在望气观‘色’上着实有独到之处。”
“那后来,便是果真让素子看准了么?”钱惟昱也吓了一跳,心说‘阴’阳师居然有这种本事?想想还真是够逆天的。如果这都能看出来,那以后自己和旁的‘女’子发生点什么,纵然瞒得过别人,肯定是瞒不过安倍素子这丫头了。
“母妃当时也不能断定,但是既然有这种说法,又得知‘阴’阳道善晓此法,母妃当日便为你当机立断,做了个决断三日后,母妃让素子请安倍晴明先生寻机入宫,找的是向大王献法,展示日本‘阴’阳道术法的借口。大王这些日子来因为求子心切,本就有些疑神疑鬼见佛便拜的意思,自然是接见了。
安倍晴明先生到了大王那里,也是巧施如簧之舌,向大王敬献了一些‘阴’阳道的秘‘药’和修行密法,说是一旦施为,不出十日定然可以让后宫有动静,如若无验,甘愿受刑。大王固然不敢直接服用来路不明的丹‘药’,定是要太医院反复验看‘药’‘性’、再以宫人试毒的;不过那些肤浅的修行法‘门’却是不误。
迁延半个月后,你婶婶果真有些不适,才请了太医院的院判看诊,这才确认已经有孕幸好那些太医也不曾医术‘精’湛到可以明说珠胎许久,便沿着安倍先生的说法糊‘弄’,大王因此大喜,对安倍先生敬如国师。素子也被你婶婶接入宫中,时时聊天‘侍’候在侧。”
仰元妃这般细细地娓娓道来,钱惟昱才算是大概听了个来龙去脉:其实,素子的医术要说强于吴越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太医们亏就亏在他们是男人,平时后宫妃嫔们没说有病,太医们是看不见的。所以一定要等到怀孕的妃子们有妊娠反应了、自己觉得不适了,请来医生,才能断定是否怀孕。
中医诊脉断定喜脉本就是靠着“脉相是否滑脉”来估测,不可能‘精’确诊断出怀孕时间,误差一两个月也很正常。这样一来,在安倍素子第一时间侥幸发现情况后马上报告仰元妃、仰元妃再布局让安倍晴明入宫进献“东海奇‘药’”,居然成功的把钱弘自己给力把老婆‘弄’出种来的事儿,给“贪天之功、据为己有”了。让钱弘误以为自己是用了安倍晴明献上的东西,才把老婆‘弄’怀孕的。
一件原本对于钱惟昱来说,有害无利的事情,居然也被这种运筹谋划,给‘弄’得扳回了一局。虽然依然没法阻止堂弟钱惟这个未来王位的最大敌手出生,却好歹假借这件事情,让钱惟昱身边的两颗亲信伏子打入了王叔信任之人的圈子。
钱惟昱和仰元妃又聊了许久,把如今杭州的各路形势宫中变故说得分明,末了,仰元妃还专‘门’叮嘱道:“如今素子这段时间正住在宫中佛堂甘‘露’院,孙妃为了方便时时召见,让大王恩准把甘‘露’院部分屋舍从佛堂改为和式神社。母妃已经让素子尽可能利用孙妃的信任自行选取宫室。昔年你父王生前,曾经在甘‘露’院内筑有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