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翎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视线,“我说什么你听不懂?你做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沈今心说你薄情寡性,真是一点不错。”
“你再提一下她的名字试试看?”时见深瞳仁急剧收缩着,向他靠近一步,额头青筋暴起,“雁翎,你过分了,别以为只有你的身手好,是不是想打一场,好啊,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别,别打!”
顾烟然想上前拉开两人,被顾成实牢牢按住,“姐,你就别过去淌这趟浑水了!”
白雁翎笑,脸上带着深深的嘲讽,“阿时,我不打手脚不方便的人。”
他心口一团火不知如何发泄,从来澄明淡静的内心突然这样燃烧起来,他昂起下巴,不断加深着唇角的笑意,“阿时,你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可你为什么肖想我的东西。”
时见深唇角也勾起一抹冷笑,“雁翎,林思涵小姐可不是什么东西。”
两人不知僵持了多久,直到白雁翎转头瞥了顾烟然一眼,修长的手指理了理颈边的领带,不发一语地离开。
“白雁翎”
顾烟然立即想追上去,还没走几步就生生停下了脚步。
刚刚他的那一眼,包含了一种她想起都绝望的感情。
我是不是看错了你
原来你有这么混乱的男女关系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递给她那样的一种眼神。她就明白他心里是什么想法了。
他对她失望,她一瞬间,对自己也非常非常失望了。
“姐。”
顾成实还想说什么,她已经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轻声道:“你回去吧。”
“姐,你不要刚刚那种男人接触了,我一看他就”
“你一看他就什么,你一看就知道他是不是好人?顾成实,你已经二十岁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能不能别对和我有关的人都抱有那么打的敌意?”顾烟然的情绪在压抑了这么久终于爆发。“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回去,不然我就真的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顾成实张了张嘴,看见顾烟然一脸痛苦的神情,最后只好咽下所有的话,闷闷地说了声,“姐,那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你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顾烟然看着顾成实离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空气的气球,疲惫地靠在了身后冰冷的墙上。
怎么会这样呢
她觉得生命真是无常。明明早上出门前,她还和白雁翎亲昵非常,也就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好像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好像一切都变了。
她抬起头,看见时见深还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面色淡冷,像是也在想什么事情。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接,时见深毫不客气道:“顾小姐,我雇你过来是上班的,演完偶像剧也应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你不会第一天上班就想请假吧?”
她咬住唇,摇了摇头,已经走到电梯按了键,听见他在背后语气放缓道:“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夫妻,朋友之间吵个架而已,你的事情我会想个合理的借口和雁翎说的,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去新的工作岗位,熟悉你要做的工作内容,明白吗?”
电梯门开了,顾烟然走了进去,向他点点头,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两个人的表情又各自变了。
一个神情恍惚,等到电梯再次打开时又接到电话,她不想接,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不得不调整心情,在窗口边接了电话,那天风很大,头发数次糊住她的眼睛,让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把长发绕到耳后去。
“喂?”
“小然。”林思涵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还带了几分喜悦之情,“我已经回江山市了。”
“”
顾烟然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站在那,周身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声音,只有脑海里不停回荡着,“我已经回江山市”的这句话。
她应该开心的,林思涵回来,说明她就可以彻底摆脱现在的这一切,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可以去国外,可以潜心学琴,可以
“小然,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林思涵疑惑的声音传过来,“我怎么听不见你说话了?”
“我在。”她连忙应道,“我我太为林小姐你开心了。”
林思涵轻笑了一声。
“我想见你,今天和你见一面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派管家去接你,我们好好聊聊。”她说。
顾烟然木然地,努力地去想,然后回答:“今天下午我五点钟下班,到时候我过去看林小姐你。”
“那样太麻烦了,我叫管家直接去誉仁接你不就行了?”
“林小姐,我现在在时宏科技上班。”她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解释,林思涵倒不以为意,“好,那我就让管家去时宏接你。”
林思涵微笑着挂了电话,脸上就迅速失去了笑意。
“时宏?”
她喃喃道:“这家公司有点耳熟。”
管家在旁边道:“是姑爷的好友开的一家公司,在江山市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林思涵手里拿了把扇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手心,“居然能换公司也是很厉害了,当时我让她在誉仁上班,并且她的顶头上司杨悦多多刁难她,也好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小心谨慎地过日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就横起来,七拐八拐地进了另一个部门,到最后,呵,还直接跳槽了。”
管家连连点头,“这个小妮子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其实很有几分手段,小姐,等她参加完亲家公的生辰宴,姑爷要真是向所有人公开关系。她会不会真把自己当做小姐你?到时候可就”
林思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着疑惑不解的管家,轻轻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她可以以我的身份参加生辰宴了?”
她展开扇子,“是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归位了。”
-
时见深回到办公室里的时候,脸色已经全然冷了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眼神不自觉飘向手机,又立即将视线锁定在电脑上,如此来回几次,他终于没能忍住把手机拿起来,直接输入了一串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没多久就通了。不是预想的那个人的声音,反而传来一声低沉的男人嗓音,“哪位?”
尽管时见深没说话,男人还是猜测出他的身份,嗓音里带了笑意,“时先生?不好意思,今心在睡觉,等她醒过来我”
“啪!”
手机像是被高高丢掷出去的高尔夫球,飞速撞击在墙角,发出重重的声响,屏幕噼里啪啦地碎成了极小的粉粒状。在暗处湮了声息。
他冷静些了,便叫苏墨进来收拾了残片,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藏在电脑后工作了一天,直到苏墨敲门进来,“时先生,可以下班了。”
“时先生。”
苏墨笑吟吟地递上来新的手机,“给您精挑细选的,刚把电话卡插上就显示了好多条信息,都是杨小姐发给你的,另外,她刚刚还打了个电话,要不要打回去?”
他横了她一眼,苏墨耸了耸肩,面色不改地将手机放到他手里,“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乘着专用电梯往下,时见深目视前方,问道:“除了她,还有没有人给我打电话?”
“嗯没有。”苏墨眨眨眼睛,“沈小姐和白先生,一个都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你”
他真是对这个会惯于拿捏别人痛处的小妮子毫无办法,只好耐着性子等电梯的门打开,却是刚走出去就听苏墨道:“咦。那不是顾小姐?”
他望过去,看见顾烟然匆匆走到门口,进了一辆黑色的林肯车,那辆车直接带着她扬长而去。
“加长豪华版林肯车”
苏墨若有所思地道:“江山市用这种车的不多,据我所知,林家倒是有一辆。”
时见深的眉头却深深蹙了起来。
他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并不对劲,却想不出不对劲之处在哪。
“回去吧。”
他对苏墨道。
顾烟然第二次坐林肯车,依旧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不舒服。
她记得上一次坐这种车时还是参加韩青枫和钟铭儿的订婚宴,那一次并没给她留下特别好的印象。
而这一次,虽然只是去见林思涵
她的左眼皮却怎么一直都在跳呢?
车在平缓的街道上行驶着,两边的建筑愈发低矮。到最后,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在顾烟然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医院。
她小心地跟在面无表情的管家身后,一直到一个病房前,看着她敲了敲门,得到应许,管家才回头对她说:“进去吧。”
她点点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慢慢地走进去,就看见一个女子坐在窗边,正在看外面的风景。
医院设在这样僻静的郊外。往外看过去,风景一定很不错。
林思涵听见声响,慢慢转过头来,看见顾烟然,苍白的脸上掀起一丝笑意。
“小然。”
她伸出手,像招一只小狗那般地逗弄着,“来,过来,让我看看你。”
顾烟然听话地走了过去,林思涵拉住她的手,笑容极为亲切。“小然,你这段时间过的很不错,脸比之前红润了,以前你脸上没肉,看上去怪让人心疼的。”
她坐着,顾烟然站着,病房里明明还有一个椅子,管家站在门口,没有丝毫要拿过来给她坐意思,然而林思涵却缓缓地说起来,似想和她拉拉家常。
“小然。”林思涵笑着看着她。“你和白雁翎处多久了?”
处多久了?
顾烟然经她这么问,才开始回想,一算下来,竟也没相处多久的日子,硬是加上今早的话
她抿了下唇,轻轻道:“五十六天”
零一小时二十分钟,是她今早上醒来和白雁翎相处的时间。
原来这么短啊
顾烟然心口缓慢地爬上一层失落。
她还以为,还以为和白雁翎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还以为他们其实相处了不只这五十多天。
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记得,愉快的或不愉快的。难忘的抑或平淡的,她从前讨厌他,觉得他高高在上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自以为是的清高孤傲,还总是觉得她像只恶狼想扑倒他这块肉,因此没少为难过她。
后来就变了,不知从什么开始她觉得他原来这么好,原来很多对他的误解,都是自己内心莫名的自尊心在作祟,而当她发觉自己配不上他时
林思涵就回来了。
“五十六天。”林思涵点点头,眼眸微闪。“那你和他相处的怎么样呢?你和他,一共发生过几次关系?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顾烟然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有些艰难地回答:“两次,上一次是一个多月前,这一次,就,就在昨天。”
“哦。”
林思涵应了一声,和在门口的管家对视一眼,管家点头,慢慢走了过来。
“小然,既然我已经回来了。有件事情你必须要清楚,就是,你以后再也不能出现在白雁翎的面前,你明白吗?”
林思涵笑着对她说,同时让管家把一份文件递过来,“你看,代孕合同上规定的清清楚楚的。”
顾烟然知道是这个结果,可亲耳听到她说出来,她浑身还是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接着就死死地咬住唇,几乎闻见了血腥味儿,才应道:“我知道了。”
不能哭,不能哭
她迅速地眨着眼睛。
没什么好哭的,本来就应该这样,根本没什么好难过的
林思涵仔细地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有些冷,“本来嘛,我应该送你出国去完成你的梦想的,只是你没怀上孕,这件事就暂时还不能办。”
顾烟然猛地抬起头,“林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你和白雁翎发生关系是在一个月前就算了,可是好巧不巧地,你居然和他昨天也发生了关系所以啊小然,你还必须留下来,我得确认你有没有怀上孕再说。”
林思涵拿起了一旁的折扇,对她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林小姐,本来你因为身体有恙出去治病,我才代替你在这里,既然你现在已经回来,我到底怀没怀孕也没有必要了,如果你担心我会怀孕”顾烟然咬了咬牙,“我打掉就是了,继续让我留在江山市根本没有必要啊!我现在只想离开江山市,林小姐,拜托你了!”
林思涵笑了起来,把拉着她的手放开,淡淡道:“小然,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顾烟然诚恳地说:“林小姐,让我离开江山市吧!”
她想起早上白雁翎失望的样子,好想解释一切,却因为自己的身份什么都说不出口。
既然如此,还不如离开江山市,还不如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呢
她喉咙像有团火在烧,几近哀求地道:“林小姐我现在,我现在真的只想离开这里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做了”
林思涵缓缓将折扇摊开,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专心地看起了扇子上的花纹。
病房里一时之间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
作为人类,顾烟然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就想离开这里,背后站着的面无表情的管家吓了她一大跳。
“你要去哪?”
管家冷冷地问道。
“我”
她还只说了一个字,管家一个巴掌直接打过来,她白嫩的脸庞上立即出现一个巴掌印。
顾烟然觉得耳朵嗡嗡响,嘴巴里尝到血腥的甜味,她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管家,管家却毫不留情地继续扇了她另一边脸一耳光。
“啪!”
“啪!”
“啪!”
“我们家小姐是怎么救的你,你不知道吗?当初救你的时候你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现在倒好,推推拖拖,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管家一连打了她好几个耳光。直打到她的脸颊高高肿胀而起,血顺着嘴唇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最后忍受不了这种痛楚,跪在了地上。
她脑子乱哄哄地作响,眼前逐渐变得昏暗,双手颤巍巍地在地上摸索,心口的痛楚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来的强烈。
恍惚中,她听见林思涵的声音从某个地方远远地传过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她已经生出想跑的心思决不能放着她这样走了”
“把她关在一个地方好好供她吃喝要是她怀孕了还有利用价值要是不能怀孕她也不能留了”
后面的话,顾烟然再也听不见了。
她只记得自己倒在了地上,红肿的脸部接触到冰凉的地面,终于有了一丝的熨帖。
整个世界,一瞬间就覆灭了。
-
白家,晚上十一点。
佣人们差不多都到了休息的点,和马秀秀住同一房间的小冉在厨房里洗干净手,走到客厅时看见马秀秀站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正出神,就过去唤了她一声,“秀秀姐,你在这待着干啥呢?”
马秀秀在门口张望着,“我想着少爷和夫人早就应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都没回?”
小冉笑道:“少爷和夫人也不是经常来新房的,在这等着没必要呀。”
“你懂什么,少爷和他爸吵架了,这几天肯定不会回老宅,一定要待在这里的。我瞧着昨天夫人少爷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比蜜糖还要甜,在白先生生辰宴之前肯定是要腻在一起的,怎么却”
她左右想不通,突然就在时候,门口传来响动,连忙伸头看过去。
小冉也好奇地跟着看过去。
门口,白雁翎的秘书莫寒正扶着他走进来,“boss。你没事跟我去酒吧喝什么酒呀!瞧瞧你醉的你又不是多能喝酒的人”
白雁翎此刻半闭着眼睛,他身形高大,现在几乎将重量覆于莫寒的身上,白皙俊美的面庞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醉人的酡红,本来就有一副好皮相,在这样的情境下更是让人有了想扑倒他的冲动。
“闭嘴。”
他按着太阳穴,现在那地方正疼的厉害,脑子里也翻墙倒海晕成一片,“扶我扶我进去。”
小冉从没见过自家少爷意识能不清醒成这样,心里还在啧啧感叹,旁边的马秀秀却已经准备上前,连忙叫了她一声,“秀秀姐”
“小冉,人这一生能抓住的机会不多。”
马秀秀转头看着她,脸上竟带了几分令她觉得毛骨悚然的笑,“你好好看看,我是如何抓住这次的机会的。”
说着,她脸上的笑意立即转换成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匆匆上前道:“少爷,你没事吧,怎么醉成这样子”
她在一旁帮着莫寒扶他,“少爷,你慢点走,先进门你的房间在楼上,我扶你上去”
小冉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和莫寒将白雁翎扶上去,过了会,只有莫寒一人擦着汗下来。
她预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脸迅速地白了,连忙叫住莫寒,“那个”
莫寒对她笑,“怎么了?”
她看见莫寒一脸的傻笑,知道这个人也醉的不清,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没事,你你先走吧。”
莫寒呵呵地笑了一下,边摸着脑袋,边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喝酒,boss真是奇怪,今天和我们去喝酒,就喝那么点都受不了了,真的是哈哈”
小冉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隐隐感觉明天一早起来,世界都会翻了天,不敢继续在空旷的客厅里待下去,脚深一步浅一步地回了地下室,躺在床上,心口急剧地跳动起来。
“还是看书吧。”
她摸到手边还没看完的那本书,心神不宁地翻开书页,半天过去,竟是一个字都没看完。
时间过的很快。
一晃之间,白夜傅的生辰宴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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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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