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里离小道有一段距离,他们也没有发现我,我拿出琉璃瓶,打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苏慕霖说遇到危险时打开,眼下这种局面只能祈求这琉璃瓶里的东西助我脱险了。
只见那个长相威猛的首领拿着血布放在鼻尖闻了闻,突然脸色大变,“啪”一声脆响,矮个男子右脸上瞬间浮起一个掌印,矮个男子一脸惊慌,跪下请罪,首领半晌不语,矮个男子抬起头满是困惑地看着他问:“不知小的哪里错了,还请老大指点?”首领将血布往矮个男子面前一扔,:“仔细瞧瞧,这是普通的血迹吗?”矮个男子闻了闻,有些不确定,“这……应该是吧!”
“应该是吧”,首领又重复一遍,一脚踹飞跪在地上的矮个男子,同时厉声喝道:“这他妈是女人的癸水!”
周围人一阵哄笑,其中笑得最欢的那个清瘦男子,扶起那个被踹飞的男子,笑了笑,走到那个首领面前说:“百里大人何必动怒,大家都知道羊肚子没见过女人,识不得女人的癸水再正常不过。我就说嘛,百里大人闲暇时也应该让兄弟们去勾栏里长长见识,百里大人就是不听,这不,闹出笑话了吧!”说完自己干笑几声,只见百里大人神色紧绷,一手抓住清瘦男子的领口,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少在这里瞎参合,老子练兵的时候你还在吃女人的奶奶,一个纨绔子弟还敢给我谈论练兵之道。”
说完往后一推,男子站立不稳最后当地,顿时脸色铁青,指着肇事者,怒斥道:“百里纵,你……”百里纵,不就是卫昌那天提的人吗?他们此行果然是来捉我的。只见清瘦少年爬起来,强压住心头的火气,轻声说:“没错,我拓跋浑是纨绔子弟,可是我有小月国的国后做姑妈,还有一个才气过人的表弟,纨绔就纨绔吧!你呢?你以为有哲术那小子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要知道现在的小月国还在我姑父手里,若干年后即使新王登位,也要我姑妈同意不是?”
这是提点百里纵,自己不仅有后台,而且这后台还很硬,百里纵转身向拓跋浑拱手一拜,说道:“是,拓跋公子身份高贵,与我等粗人一起出来跋山涉水,实在是委屈了公子,公子半个月未碰女人,身子必然不爽,若公子想走,我等是不会强留公子的。”
拓跋浑强忍着说:“好你个百里纵,我好言相劝,你竟一而再再二三的侮辱我。反正这一路我也算尽职尽责了,齐国国君也宣告死讯,我可以回去交差了,至于你要不要回,随你!”说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来小月国的内部矛盾还挺激烈的,拓跋浑走了,可是百里纵他们站在那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半晌后另一个黑衣人走到百里纵面前说:“老大,其实拓跋公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就算临江公主不死,即使搜到也无意义,昭书一出,这世上就再没有那个人,我们能耐齐王何?”
百里纵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再找找吧,若还是一无所获,再回去复命也不迟。”
不会吧,他们还要找下去,琉璃瓶打开这么久也没见什么异常,苏慕霖也不来,我腿麻的都没知觉了。不过他们没发现我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可前面的路被他们堵住,后面是密密生长的翠竹,我一动肯定会惊动他们,难道就一直这样坐以待毙?不行,呆在这迟早会发现的,百里纵已经向他们布置了任务,几人分头行动,其中两个人的任务就是埋伏此处,暗中观察竹屋的情况。百里纵左右环顾,最后定格在我这个方位,他不会选上我身后这片竹林作为藏身之所了吧?
百里纵对其中一个说:“你,去那片竹林!”
“是”!那人领命后就朝我这边走来,这下完了,不行,我决不能就此屈服,全身上下只有一把利器,那就是头上的银簪,还是白露从头上摘下来插到我发髻上的。看着那人越走越近,我握紧银簪,准备随时了结自己。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饮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哪里来的怪人,声音听着这么耳熟?来人身着蓑笠,右手握着竹杖,左手拿一酒壶,走一步仰头灌一口酒,是他,原来手里的琉璃瓶是有用的。苏慕霖身子剧烈地摇晃着,向百里纵走去,百里纵剑已出鞘,只见他在离百里纵两尺之外站立,举着酒壶又灌了一口,“噗”,一口酒全喷在百里纵脸上,他呵呵笑了两声,像落叶一样无力的倒在地上。百里纵用袖子擦了擦脸,蹲下在苏慕霖身上查看了一番,一无所获,骂了一句“娘的”,手一招,后面站出两个人,他命令道:“将他绑起来!后面那两个人上前,动作麻利,不一会苏慕霖就被他们五花大绑起来。他不是来救我的吗?怎么把自己搭进去了,握着银簪的左手又加大了力度。他们抬着苏慕霖进了对面的竹林,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这时从远处传来:“雨后烟景绿,晴天散馀霞。东风随春归,发我一枝花。丫头,念起来。”是柳明村的声音,白露她们回来,心里一阵激动,可是白露和柳明村也不会武功,怎敌得过他们这几个练家子的壮汉。不行,我得阻止她们过来,只听白露念道:“雨后烟景绿,晴天……晴天什么霞!”我猫着腰试着躲过他们,可这时候白露骑着毛驴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柳明村一手牵着缰绳,见到她们抬着五花大绑的苏慕霖,一脸震惊,拱手问道:“几位英雄,你们为何如此对待我的朋友?”
百里纵忙赔笑道:“误会,误会,你朋友他喝高了,刚刚一直往水里走,我也是担心他有什么意外所以才令兄弟们……”嘿嘿笑两声,对那两个人使个眼色,两人赶紧解绳子。
白露也从毛驴上下来,走到苏慕霖身边,推开那两个人,亲自解掉麻绳,苏慕霖一手搂住白露,胡言乱语一番,白露给他喂了一粒药丸。站起来走到百里纵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百里纵态度谦和,向白露赔罪:“刚刚多有得罪,是我们鲁莽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一堆血布,质问百里纵:“你们干嘛偷女孩子的那种东西,流氓!”
“这……”百里纵一脸窘迫。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白露问道。
“哦,我们在山中迷了路,也是无意中走到这里来的,想向那竹屋的主人讨杯热茶。”
“我们就是竹屋的主人,想喝茶跟我来吧!”说完朝竹屋走去,柳明村将苏慕霖放在毛驴上紧跟着白露,走了一段距离转身对百里纵说:“走吧!”
百里纵有所迟疑,后面几个人开始抓起来,“老大,好痒啊!”那个被百里纵踹飞的羊肚子已经脱掉衣服在地上蹭,百里纵这时也挠了几下,看着一干人崩溃的形象开口骂道:“娘的,中了他的计了,我们跟过去瞧瞧。”
说着就带着他的手下去追白露他们,待他们走远,我站起来,顾不得双腿的酸麻,朝白石溪走去。这里离白石溪不远,我直接从后面的竹林穿过,虽然难走,但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凶险,他们应该不会找到这吧!我坐在那天白露所在的野梨树下,微风吹来,白色花瓣簌簌落下。记得以往梨花都是三月左右绽放,这里的梨花开得早,刚二月过半,都已经凋零了。将地上的落花收集起来装在袖口里,走到溪边,一瓣一瓣地放在水里,不一会,水面上就一大片花瓣,不禁念道:“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忽然左肩被拍了一下,我一愣,心里想这次是真的完了,我缓慢回头。“嘘!”后面的人做个噤声的手势,“跟我走!”
我们绕过溪水来到附近的一个山洞,他神色凝重,对我说:“他们发现了竹屋,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你知道我是谁?”虽然我向白露隐瞒了身份,但我是从寒无崖堕落的,寒无崖本就是凤兮城的地界,苏慕霖又是是凤兮城城主的高徒,何等聪明,如何猜不到我的身份,只是心照不宣罢了。他的沉默证实了我的猜测,我问:“白露也知道了吗?”如果白露知道的话,那这几天来她的单纯都只是装出来的,她这个人的心思就太可怕了。
“她不知道”,苏慕霖说:“半个月前她和柳明村就已经住过来了,她一直以为你是遇到强盗的可怜人。”
我松一口气,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本来我也是打算明天就走的,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
他显得惊讶,“你打算去哪?别说你一个女孩子,就是换成一个身怀武艺的壮士,被小月人这样追捕,没有他人庇佑,早晚也得被他们捉回小月国。”他冷哼一下,“相处这些日子,你就没有相信过我们吗?”
我一开始的确怀疑过他们,可是白露一直尽心照顾我,多多少少我还是感激他们的。“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毕竟我的身份太过敏感。”
他盯着我,半晌才说出两个字“萧梨”。
“萧梨”,他竟然喊了我的名字,可是“萧梨”已经死了,现在我是谁,杜若蘅吗?我冷笑一声,道:“萧梨已经死了!”
“那就以柳明村的侄女,白露师姐——杜若蘅这个身份活下去,忘记从前的一切,从新开始。”
我抬头,正对上他灿若星子的双眸,不可置信地念道:“柳先生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