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天
今天是个大晴天,旅行途中的人们心情好了不少。
松赞开始用蹩脚的汉语与几个人说着,这一条路,从24K开始,到108K要经历几个气候。
确实,24K至52K段,是嘎隆拉雪山,许多地方终年积雪,零下几度到十几度,叫寒带。
52K到80K,都是参天茂密的原始森林,气候宜人,不冷不热15℃左右,叫温带。
过了80K约4公里开始,气温升高,至108K段,气温已30℃多,叫亚热带。
从波密到108K也就两天,几乎经历了一年四季的变化,这里真是有点神奇。
据松赞说,这里一年有300天以上在下雨,年雨量近10000毫米,他们挺幸运的能晴天翻嘎隆拉雪山,且能在晴天走路。
关于波密—墨脱公路,听松赞说,建成以来,只有一次,是前些年11月份,才通过一次。通车也只是小车能通行,比如吉普车,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于各种原因无法通车。
24K至52K一般是7月—10月通车,而80K至墨脱一般是11月—3月通车。
地理环境特殊,加上气候特殊,造成了雨水多、塌方多、滑坡多、泥石流多,加上雪崩多,使这条公路变成世界上最难走的公路之一。
走出几公里之后,到处都是高大的野芭蕉树,多次见到活化石=珍稀的桫椤树。
桫椤树是几亿年前与恐龙同时代的植物,一亿多年前的中生代侏罗纪时期,巨大的裸子植物桫椤、苏铁、银杏、水杉等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古老的动植物,明争暗斗,弱肉强食,共同演绎着地球上这一段漫长而复杂的岁月。
只有28公里的路程,最后走了7个小时。一路上弯多、小溪多、湿度大、泥石流、塌方、滑坡,还要不时有修路的,幸亏几次都是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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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天
7点天亮就出发了,先是一个多小时的上山,走到一条马路上,真就是马能走得路,不要有歧义。
路上碰到几名初中生,在墨脱中学读书,放假连夜从县城走过来。这些初中生的,当中有门巴族的、也有珞巴族的,都是回旁辛乡的,连夜能走几十公里。
途中基本都是沿雅鲁藏布江走,拍到一个大拐弯,离旁辛乡有二公里远,附近人把它称为旁辛大拐弯。
经过8个小时,下午抵达旁辛乡,这段峡谷中最大的一个乡。这里气温也有25℃左右,乡政府是一座二层黄色小楼,挺显眼的。
没想到这里也可以网络支付,付刚去买了一箱铁听啤酒,花了300多块钱,四个人喝了起来。
王海问起啤酒的价格,松赞解释了一下,因为运输的关系,到这里基本就是这个价格,不是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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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天
今天早上8点菜出发,往峡谷第二个乡—加拉萨乡。
付刚并不感到十分劳累,可能是心气一直提着,也可能是他前一段时间锻炼的结果。
而比较起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旅程来说,在公路旁边走,简直是幸福的事情。丫头这几天却情绪不高,有茂密的树林经过,它还想进去撒撒野,被付刚制止了,对于它来说,旅行就不存在乐趣了,只剩下陪伴。
直播间的观众也趋于平稳,现在是个快节奏的时代,大家喜欢猎奇,但很少有人真正能塌下心来去享受寂寞的行走。
付刚自从万红光掉下去之后,也逐渐开始变得冷漠,这种冷漠不是犹豫害怕,而是再次面对死亡危险之后,关于自我的思考,他感觉又一次面对了自我,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而付刚也开始学着放弃思考,摒弃杂念,真实地去经历,不发表,也不去想自己的看法。
付刚不记得什么时候,在扯淡的情况下,说过闭口禅有三种境界。
第一重,不说。第二重,不听,不看。第三重,不思考。
这与佛教没有关系,只是他的理解,他想试着去做一下。
他还说过,不思考并不是终点,最后你还是要回来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去认知自我的。闭口禅只是个手段,并不是目的。
老子要是真正的无,他就不会写道德经;佛陀要是真正的空,他也不会对弟子说那么废话。
很多人理解偏差了无与空,那是他们的事情。
途中见到了旁辛乡的五个村子。包括江对岸的村子,他们过江是用溜索。
有一个村子拉进许多电线,顺着电线往前走,才发现有许多发电装置,每家一个。压水管约七、八米长,直径不到10公分;而发电机的直径只有20多公分,高不到40公分。
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水电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是想象不到的,也算是峡谷中的智慧了。
顺着峡谷走,路离江面大约200多米高,不少路段是在崖壁上开出来的,直上直下对着江面。
到加拉萨乡后,这里招待所与小卖店都是乡长的产业,大家吃了一顿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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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天
六个小时近二十公里,到了大峡谷最里面的一个乡—甘德乡,原先叫甘代。
江对岸的鲁古、果登村的人在03年迁走后,目前这个乡总共只剩下二个村子。乡政府的搂与前两个乡的差不多,二层白色的,新建不久。
附近的一个小学建得不错,操场很大,有五六栋木头房子。大家朝江边方向走了大概一公里多,去看对岸鲁古村的空房子、还有峡谷,以及西兴拉雪山。
王海指着江对面说道:“我们是在对面横切西兴拉,去了藏布巴东瀑布,转到扎曲方向。那个雪山下面,就是万红光遇险的位置,往下的森林,我们也穿越了过来。”
“如当时翻过西兴拉山口,走到这里江边大约要两天。这里的过江溜索已经很多年多没人使用了,鲁古村的人迁走后,连路都找不到了。”松赞说道,他也是亲历者之一。
这个乡的海拔大约2500米,据乡里工作的人员说,夏天很凉快,冬天有下雪但不结冰,现在气温有十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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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天
今天要返回加拉萨乡,如果进入甘德乡是慢上坡,那么回去就是下坡路,海拔高度相差500米。
回程还是走了5个小时,越走越热,气温二十多度。
王海与松赞开始脱衣服,付刚他们倒好,衣服始终调节着温度。
王海问过付刚要不要换装,付刚只是摇摇头。王海也知道付刚并不想说,只是几次想开口询问,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付刚也没法说,这些装备与王海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他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
这几天来路上能吃的野果就一种,王海称它为野草莓,它长在一种有刺的灌木丛里,个头不大,酸酸甜甜的,许多地方都有这种野果子。路上就把它权当水果了,肚子饿了也吃它。
付刚偶尔吃了几个,他发现他如果保持着冷漠的状态,饥饿感、劳累感都不十分强烈。
松赞说:他们村子里也有,比较大一些,不过吃多了肚子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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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天
吸取前几天的教训,今天天没亮,众人就上路了,这样会凉快些。
早上只吃了四分之一块压缩饼干,然后王海就是一边走一边找那种野果子吃,也是吃得最多的一天,肚子没痛,又不那么饿了。
一直走了七个多小时,回到旁辛乡。
到老乡家买了鸡蛋与鸭蛋,松赞又找了人买了一个包菜与些许腊肉,今天算是改善一下伙食。
付刚发现一个问题,与其说是旅游,不如说是一次逃荒之旅,每次到了新地方,大家就开始寻找吃的,认可多花些钱也要吃好。
景色固然美丽,但吃饭却是头等大事。
这个季节属于枯水期,没有水,也发不了电,所以这几天晚上,大家聊一会就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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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天
依旧天没亮出发,七个半小时后返回108K。
六天时间沿峡谷来回走了近一百六十公里,途经三个乡,拍了好几个大拐弯。看到了鲁古村旧址和西兴拉雪山。象是去了趟别的世界。
108K要繁荣许多,商品众多,大多是半年前嘎隆拉雪山未封山时从成都用三十吨大卡车拉货,到波密再转东风四吨运进来的。
桶装方便面全部过期,仍要卖六元。1.25升可口可乐十五元,付刚买了一瓶,不是因为贵,只是好久没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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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天
仍是天未亮就走,走到113K与雅鲁藏布江汇合,公路则沿江边走。
从113K至墨脱约30公里。途经米日村和新建的马迪新村,路况好了许多,比较平缓,塌方和滑坡情况少见。
墨脱在藏语中是隐藏的莲花的意思,县城建在四面环山的一个高台上,距离江边约有一公里,比江面高100米左右。
墨脱是美丽的西藏林芝的一个县,也是西藏的最神秘之地,它深藏于雅鲁藏布大峡谷的群峰峻岭中,掩映在雪峰和森林后的茫茫云雾里,发源于喜马拉雅山脉中段北坡的雅鲁藏布江在流经墨脱后,一路狂奔,直泻印度。
县城中心又有一个圆形高台,有点象花蕾,县委县政府就建在上面;高台下有一条环形路,是墨脱的主要街道,商店不少,大多是四川人开的。
东西贵些,没见到水果。经常没电,所以也没有找到冰淇淋。所有瓶装饮料一律卖8元。到墨脱后没什么感觉,更多关心的是吃的东西,走峡谷落下的毛病。
这就是离家将近一个月以后的心情,你可能讨厌都市的繁华,当你离开很久的时候,又开始怀念。
付刚偶尔也有这样的心情,他也不断告诫自己要坦然面对现实,要随遇而安,两者并不矛盾,本质是提醒你,你还活着,你不能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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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天
出来已经一个月了,付刚不知道自己是否享受这种生活,显然他更喜欢在老实客栈里面对自我,但他也知道,如果不去经历,一切都是空想,而经历却能告诉你,这个世界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你只是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你还活着。
人不能总在自己描述的世界里呆着,那只是意淫者的天堂。
人应该去经历,也只有经历才告诉你,你是真实的,虽然对于微观与宏观,你还是虚幻,但你对于你的视角是真实存在的。
再广阔的真实宇宙,对于人类来说也是虚幻,就如同在细小的微观世界,对于人类同意是虚幻,只有人正常视角的世界,才算得上真实,而人类因为有思想,却又把这个真是的世界虚幻化。
这就是认知,对宇宙,对微观,对我们能看到的世界,对于我自己认知的世界,一种认知。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凌晨就停了。
今天路长,有30公里,走了八个半小时到了背崩乡。
背崩乡居民以门巴人为主,另有些外地来的生意人,还有当地的驻军的一个营部。
到背崩乡找到住的地方,王海带着付刚等人出来转一转,跟当地的驻军和门巴居民聊天。
后来在一座民居前遇到一个门巴大姐,王海聊了几句后,热情地邀请众人进门喝酥油茶,见他们没吃饭还硬是端上了米饭和炒菜。
王海要留下100块钱,她却说什么也不肯收,说我是远道的客人,理应好好招待我。
这淳朴好客的民风,是进墨脱几天来一直没寻找到的。王海感动之下,回客栈拿来行李,把绳索、盐、杀虫剂等东西都送给了她,也顺便把行李减到了30多斤。
老子描述过他的理想社会,其实用几个字就可以描述,他向往原始共产主义社会。
人们因为流通,因为生产力的提高,商品的运输,让很多人开始为了利益而去坑害他人。
但这是人类发展的必然之路,也是人类自身进化的需求,那就是竞争。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坦然面对。
显然,老子不想面对,还怀念过去的美好,但过去美好的本质却是贫穷与落后。
而当利益出现之后,规矩就不复存在,孔子希望用秩序来约束人们的行为,重新在社会上施加规矩。
这就是到了年纪之后,付刚为什么更推崇孔子,我们总要面对现实,如果能坦然就更好了。
老子是怀旧人的代表,而孔子是解决问题人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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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天
半夜又是雷雨交加,凌晨就停了。
今天过了一座挺大的吊桥叫解放大桥,桥头有个边防检查站,例行登记。
雅鲁藏布大峡谷中仅有的两条铁索吊桥中的一座解放大桥,修建于1962年,由6条粗10厘米左右、长300多米的铁索连接两岸,上铺木板。
据了解,当时为架铁索,想尽了各种办法。最后出奇招把铁索一端连在炮弹上,用炮把铁索打过江的。而这种架桥法,世界绝无仅有。
背崩乡沿雅江往下到我国实际控制线还有两个村,即地东和西让。
同路遇到七个女子,其中有门巴、珞巴与藏族人。王海藏语一般,还是向导松赞与她们交流,偶尔会与王海说一下,付刚对此并不感兴趣,也没有仔细听。
付刚还发现一个问题,他对食物的渴望远超对女人的渴望,或许是温饱思**吧。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把今天的路程走完,剩下的事情就是吃什么,然后练功,睡觉。
当你觉得一件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的时候,在经过几次比较,那这件事对你来说,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顺着一条雅鲁藏布江支流支流向上走,总共走了有9个小时,约38公里,海拔上升800米左右。
最终到达汉密,华国最小的兵站,只有一个副连长与一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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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天
顺着小河继续逆流上行,比较典型的马帮线路,徒步七个小时,约25公里。到了这里逐步降温,海拔大概有三千多米了,路上经过许多有积雪的地带。
下午就开始下雨,中雨一直下个不停,不知多雄拉上是否会有降雪。
最后达到的地方地方叫拉格,建了好几座木头房子供过往行人住宿。
幸好房屋里有干柴火,崔志强拿着盆接了些雨水,大家晚上只能吃糌粑与酥油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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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天
这里是旅程的最后一天,王海心情愉悦,付刚还沉浸在他自己的情绪中。
在路上碰到几个门巴族和藏族人,于是组成了十三个人的小队,一起翻越多雄拉山口,人多也算互相可有个照应。
多雄拉海拔4200多米,飘着细细的雪花,现在雪还比较深,运货的马尚不能通过,大概下个月就能通了。
一路上都在下雨,许多路段都成了小溪。付刚几只一直都是走在最后,翻过多雄拉山口后,有一条下坡比较陡,只好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往下走。
后面都是下坡路,慢慢付刚又赶上了大家,经过近七个小时,约有二十多公里,众人又到派乡转运站,此行的起点。
一个三十三天闭合的回路,完成中国最美的雪山,南迦巴瓦回环大转山;见到中国最美、最神秘的瀑布,藏布巴东瀑布群;还有全程穿越世界第一大峡谷,雅鲁藏布江大峡谷。
付刚以为自己会有很多感慨,但走完这段路程之后,回首相望,却发现自己只是在一个人生路途中的小路途上,他已经开始忘记这些,也不奢望未来。
他就在这里,就活在此时此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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