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红地方,关都地区最大的未开地区,这里跌宕起伏的山脉之上遍布着自古老时代起就扎根耸立的巨树,未知且荒蛮的群山之中隐匿着恐怖的危险与玄奥的秘密,望不到边际的密实树林、彷佛和天空相连一体的无边草原、绵延不绝的溪水与奔流不息的河流仍然保留着最自然、最原始的风貌。这里直到现在仍旧笼罩着神奇的面纱,人类对于这片区域从未真正掌握过。
现代的人类对于浅红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额外了解,他们大都只是知道这片无限广阔的原始地区是被联盟所层层保护的——最外围的原始生态区之中不准砍伐、开垦,相对内围的自然保护区内严禁捕捉、狩猎,而最内围的野生原野区却可以进行有条件的有偿捕猎。
平民子弟可以花点小钱去野生原野区之中的中低档次的捕捉区域内尝试捉几只在别的地方十分罕见的神奇宝贝,或是去保护区内和当地的原住民拉拉美族一同体验一下原始的游牧生活方式,或是跟着大巴车、直升飞机在广袤的原始世界之中尽情游览一番。而富家子弟则可以一掷千金去高档的捕捉区域内玩两把真实的捕捉游戏,或是前往狩猎区域内体验一把持枪狩猎的血腥刺激,再不济也可以开着吉普车、摩托车、小型直升飞机在一片洪荒之中尽情撒野。
简单点说现在的浅红地方仅仅只是一个休闲旅游的绝佳目的地、一个野外旅行的最好地点、一场品味原生态的捕捉或是狩猎之旅的起始点。对于普通人来说,浅红就只有这么一点点意义而已。
可是对于像是梅林这种自旧时代之中清醒地走出来的家伙们来言,浅红的背后却隐藏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浅红地方在过去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庞大,现在的浅红地方更准确说是过去数个地方汇聚之后的一个统称,而在其中那些已经时间所抹去名字的地方之中曾有一个地方——绯红——的名字不应该被遗忘和抹去。
浅红在古代更确切的是指那片延绵不绝的群山与盆地区域,绯红其实才是这片密林与平原的名字,但是让绯红与浅红如此知名并且被赋予了特殊含义的却是那群生于此、长于此但最终走出深山与密林扰乱了天下大势的绯红与浅红之人——忍者。绯红与浅红,声名遐迩的忍者之乡,关城无数忍术流派公认的源地。
忍、志能便、斥候、乱波……承载着这些名称的绯红忍众和浅红忍众游走于旧时代的混乱时期,为忙于争权夺利的高家与武家潜伏在暗影之中盗取情报、传递消息乃至刺杀作乱。
如果说武家是当初华族为了看家护院而驯养的走狗,那么忍者就是高家为了争权夺利而召来的游魂。乱战之时的忍众是大名手中带血的短刀一刻也不能离手,而当到了升平之日他们却又成了碍眼的血污必须立刻予以清除……但是这柄隐蔽于黑暗之中不会反光的利刃却一直伴随着统治者的身边,有时候他们或许会变得很淡但却从未曾真正消失。
绯红忍众曾经贵为幕府的御用忍者,充当着统治者那辉煌身姿所投下的巨大阴影。可是无比辉煌的绯红忍者最后还是随着关城的两次战败以及联盟起的“除国运动”而最终步入了消亡,他们在旧时代的捍卫者所起的最后反扑之时站在了联盟的对立面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最终自家主以下几乎全族殉难以生命贯彻了他们的忠义。而浅红忍众则在最为关键的时刻选择了和少数背叛者一同向胜利者屈膝跪拜才得以苟活。
于是绯红成了消失于历史之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名词。而浅红则成了忍者的代言人,是神奇的忍术的传承者,是风靡世界的忍者大师,甚至在世界各地都开设忍术学校教授那些痴迷忍者以及忍术的普通人以最浅显的忍术。当然,残存至今的忍者们除了改头换面成了所谓的公众人物之外也并没有放弃他们最古老的誓约以及本行。
当梅林得知自己已经踏上了浅红的土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遭遇忍者——这群来自旧时代的鬼影的袭击。他对自己的母亲其实知道的并不算多,但是根据少数他所掌握的讯息来看他的母亲却恰好出身自浅红地区的旧贵族,而且恰好是那群浅红忍众仍旧效忠的对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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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梅林来说忍者的形象有两个极端,其中之一的忍者是出现在现今的各种影视作品、小说故事、电子游戏之中那无所不能的人形象——当然,在少部分古书之中对于忍者的记载也很扯淡甚至更加扯淡。另一个忍者的形象则是大部分古书之中所记载的那样,仅仅是一群活跃于古代的间/谍以及特/务而已……
这两种形象究竟哪一种更接近于忍者的真实形象呢?梅林无从判断。但为了保险起见梅林决定综合一下自己认知之中的忍者的两种形象,就姑且认为他们是一群能够上天遁地、飞檐走壁、隐迹藏踪、驱使奇妙力量几近无所不能的特异功能人士好了。这样按照最高规格展开防御以及警戒虽然难免有小题大做之嫌但最起码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从踏进浅红以来梅林就开始只饮用自己早就存储下来的淡水,只吃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食物,绝不采摘任何野物更不会将任何树果、浆果或是水果放进自己的嘴巴里,他随时随地外罩着面罩内里咬着呼吸器,平时难得一用的护目镜也早就替代了眼镜遮挡住他的眼睛。
每走一步都分外小心,小心地探测脚下是否有陷阱以及机关,小心地检测周围是否有埋伏,小心地避开与任何活物以及死物有所接触……
总之,梅林把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应对措施都严格贯彻了下来。他不知道这些措施究竟会有多少起到作用,他也不知道这些措施究竟能够让他从死亡的泥沼之中挣脱出多远,他只是被动的做出了应对而已。
也许是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让梅林太过疲劳了,当忙碌并且警戒了一整天的他终于在一处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躺下准备休息之后他竟然获得一整夜的无梦之眠,一整夜没有做过噩梦,一整夜也没有受到任何袭击与伤害。当梅林难以置信般的醒来之时他几乎感觉自己重获了新生。
“看来,那些噩梦并不单纯是死亡的预警……”短暂的振奋之后梅林很快又陷入了沉思,自己突然被无解的恐怖噩梦缠身而后又突然从其中脱困的经历激起了他极度的不安,“它们应该是死亡的前奏吧?再这么持续整夜沉浸在梦魇之中身体和精神得不到有效的休息和恢复的话,人是绝对会死掉的……”
“可是为什么噩梦会在此终了?难道是因为它已经没有持续的必要了?”
梅林提出的疑问自然无人能够给他答案,而他也只好带着满腹的疑问继续着自己的旅程。他暂时将这段旅途的终点定为位于群山之中的浅红道馆,如果他能够活着到达那里的话他想在那里挑战一下当代的浅红忍术大师、关都最知名的忍者——阿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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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正是一天之中最为炎热的时间段,自清晨就开始赶路如今稍感疲劳的梅林顶着太阳的照射又赶了一小段路之后便寻觅了一处不太阴凉的阴凉之处进行着修整。草草吃了点食食品,痛快的喝了一瓶温水,梅林静坐在树下的等待着体力的恢复同时也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终于从那严重影响到他正常活动的梦魇之中的走出来的梅林不再终日里被死亡的噩梦所困扰了,但是他却始终能够感受得到那抹随时存在的危机感以及来自死亡的直视。
透过枝叶间的缝隙一缕阳光散在了梅林的身旁,他轻轻慢慢地举起手用手心接住这抹温暖,在护目镜之下的双目也温柔地注视着那抹光彩。他开始灵巧地活动着手指让阳光在每个指尖不停游走……猛然间他的心头一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突然涌入了他的身体。摊开的手猛地攥紧,梅林深深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他的脑海之中转过这么一个念头。
就在这时在梅林来时走过的小路之上出现了两位一身运动装扮的青年人,看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的他们一个一袭白色运动装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行囊,另一个则是一身淡黄色装扮侧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挎包。两个人略有先后的在小路上行走着,不时愉快地交谈着什么。看上去,他们俩就像是两个普通人、两个朝气勃勃的年轻训练家、两个愉快的旅行者。
不多一会儿工夫两人就走到了离梅林不远的地方,走在稍前面的白衣男子率先现了梅林便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似乎是准备和梅林打个招呼,可是身后的黄衣男子却并没有看到梅林还在自说自话地往前走着直到撞到已经停下的同伴才猛地驻足。两人一同把目光看向梅林,略带几分友善以及好奇。
仍旧端坐着的梅林也将视线移向了他们,这两个年轻人看上去十分正常。他们的装扮十分普通,身上的衣服风尘仆仆一看就不是临时找出来的新衣服,脚下踩着的鞋子也是已经显出老旧之态。他们的长相也十分和善不但没有丝毫的恶意更是洋溢着阳光与亲和,而且两人的面庞也多少有些相似,看上去有些像兄弟。至于他们的举动那更是毫无冒犯之意,即便是在打量着梅林他们也站在一个不会让梅林感到受威胁的范围之外。
可是,梅林仍旧从他们身上看出了不同寻常之处。这两个年轻人十分壮硕,原本应该比较宽松的运动服穿在他们身上竟然会有一种紧绷感,他们达并且硕大的上肢肌肉显得特别壮观,尤其是他们格外粗壮的手腕以及胳膊更是在向外透露着某种讯息,某种他们不是正常人的讯息
【现存的浅红忍众不修行刀术、不以正统的武艺去对付敌人正是因为过于达的肌肉会让他们在伪装之时存有致命的破绽,所以他们更偏好使用一些机巧的武器、轻盈飞快的轻身技艺、神秘莫测的隐术以及神奇的忍术对敌。】梅林面色如常的看着那两个相当正常但又有些不太正常的青年,【而已经消逝的绯红忍众则正好相反,他们乐于并且善于用自身的武艺对付敌人,无论是诡秘飞快的刀术还是轻盈狠辣的武艺都是他们的最爱……浅红忍众善于集团行动,有着缜密的组织与计划。而绯红忍众则更加信赖个人的技艺和自己独特的伎俩……】
梅林朝那两个青年人眨了眨眼睛,【看来,不是浅红开始学习绯红的风格就是绯红的余孽仍旧还活着……或许那个传言不仅仅是个传言呢……】
梅林和两个青年人短暂的进行了几个回合的视线交锋,梅林拿不太准那两人是否是怀揣恶意的忍者,那两人似乎也在踌躇着如何打破这已经有些尴尬的沉默。
白衣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了几个角度,脚下也偷偷向前迈进了一小步,而后颇为恭敬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在下及胞弟与阁下在此萍水相逢即是莫大之缘分,未知阁下是否……”
梅林的眉头猛地挑了起来,【这家伙脑子是坏掉的吗?怎么一张嘴是这种风格……】他不禁摇了摇头。
“……乃是东融氏之子梅林君?”白衣男子问道。
梅林却直接呆在当场,他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和忍者接触时的场面,刀光剑影、炮火连天都有,但惟独没有幻想过这种场景。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白衣男的提问。
“您无言以对?”白衣男继续说道,“那我就只好认为您是默认了……”他的双手迅伸向自己背后背着的背包,手掌握住了两根银白色的刀柄缓缓将其从包中一寸一寸拽出。
“向您致意,融氏之子。”略微落后白衣男半个身位的黄衣男也开口说道,“您高贵的父母托我们兄弟一件小小的差事,它实在是太简单了,只是需要……”他自挎包之中也拽出了一柄长刀。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借您人头一用!”
“嘿!”
“哈!”
伴随着两声暴喝,双手各持一刃的白衣男和双手共持一刃的黄衣男同时暴起高高举起手中寒光四溢的弯刃向着梅林狠狠斩下。
“不是吧?”似乎刚刚才反应过来的梅林无奈地嘟囔了一句,“这种如此天然的忍者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他咧嘴一笑,右手快抬起,张开手掌直冲着正向他飞掠而来的白黄兄弟。
梅林的手掌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度而后猛地攥紧,正在半空之中飞落下的两兄弟登时就被无形的力量给攫住了,他们不单停止了下落更是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给死死控制住了身体丝毫动弹不得。
“看到你们,我的心情突然好了一点……”梅林十分平淡的说道,“所以,我决定留你们一个全尸。”他的右手一点一点的攥紧,而被悬在半空之中的两兄弟也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给一点一点挤压着,肌肉的撕裂和骨骼的断裂声此起彼伏,鲜血从他们的七窍之中不断涌出。可是就是这样这两兄弟却都没有出哪怕一声惨叫,他们只是瞪着他们充斥着血丝并且不停流淌血液的双目死死盯着梅林。
“我改主意了。”被这两双古怪的眼睛给盯得有些毛的梅林微微侧过自己的脸不再直视那两个家伙,右手也再度力直至攥握成拳。
“噗!”“噗!”两声某种东西被挤爆的声音同时传出。
梅林松开了紧紧握拳的右手很是随意地挥了一下,自他的指尖扬起了一阵淡紫色的能力波动向着那片区域飞去,把遇到的一切物体都分解为肉眼不可分辨的粒子。可是空气之中的血腥味却还是传到了梅林的鼻尖,即便他戴着面罩、戴着呼吸器可是那腥臭甜腻的血腥味却还是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这是个警告还是个最后通牒?”梅林抬头望着阳光灿烂的天空,“我那生来高贵的父母呦,你们就如此迫切的想要终止你们的儿子我的生命吗?”他干笑了几声,“看来是的,看来是这样……”他略有些颓然的站起身子迈着突然变得沉重的步伐艰难地继续着自己孤身一人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