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汪尊平的面，齐明远认为没有必要避讳，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递给何克明。
当初，齐明远想请何克明做联社的总顾问，何克明说有许增天在，他出任顾问不合适，齐明远听从了这个意见，他把何克明当做自己的私人顾问，从老何的建议或意见中，齐明远也确实受益匪浅。
不过作为私人顾问，齐明远没办法从单位财务科名正言顺地给何克明发工资，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给老何一些报酬。
这笔钱看似出自齐明远自己腰包，但他有的是办法和渠道最终让单位拿出这笔钱。
“这可万万使不得，无功受禄，寝食不安。你来看我就已经让我感动了，还送给我这么高档的茶叶，这钱我是说啥也不会要。”何克明把齐明远的双手往回推。
“我说这是学生对老师的敬意，你说是无功受禄，那我说这是你应得的收入，你该不会拒绝吧？”
“哪来的应得？我又没有为你们做什么具体工作。”
“当初你不同意做联社总顾问，我说请你做我的私人顾问，你没有反对，老领导，你还记得吧？”
“哎呀，你说的是三年前的事，当时就随便一说，你还当真了？怪不得前年去年过春节，你都让莹丽给我带回银行卡，多少钱我不知道，反正我让她给退回去了。”
“你给我出了那么多好主意，给了我那么多有益的建议，我从你这里学到了让我终身受益的知识，仅此三点就足够了。”
“这些都不值一提。”何克明摆了摆手。
“虽然没有聘书，我把你当顾问和老师，实事求是，一点也不夸张吧？既然如此，学生向老师表达一点谢意也并无不妥。前年去年你都让莹丽把卡退给了我，当时认为是我没有亲自送来的原因。”
“你说的什么主意也好，建议也罢，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学的是金融，干了一辈子金融，年纪大了退休了还关注国家的金融政策，对新的金融理念和金融创新也不排斥。”
何克明顿了顿，“或许对金融工作有一些自己的认识和见解，那些话说出来，你听了，可能对你的工作有所帮助，如果没有听，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因为我没有为此特意付出过什么。所以，不值得你感谢，即使你亲自送来，我也不会收。”
“老行长，你这让我实在为难，今后我还怎么向你请教呢？”
“我曾经说过，我再说一遍，欢迎你随时来我这里讨论观点，交换意见。如果我的观点或意见能被别人接受，能为别人的工作起到好的作用，我就非常高兴，非常满足。至于报酬，我真的不需要。”
“话虽如此，看来老领导这是在拒绝我来打扰呀。”三年来何克明都没有获取一分钱报酬，这让齐明远很有些过意不去，今天亲自送来，如果老何再拒绝，齐明远将很尴尬。
“我说句话吧。爸，你看齐主任这么有诚意，你再拒绝，好像咱们有点不近情理。要不你收下，请齐主任下不为例，你们觉得怎么样？”汪尊平像个调停人，说完后他望着齐明远和何克明。
何克明没有吱声，齐明远说：“不仅这次收下，以后我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
“齐主任，我岳父这老爷子平常很随和，有时也很倔，这件事你就先答应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爸，你先收下，别让人家齐主任为难。”齐明远是何莹丽的上司，汪尊平不愿看见他陷入尴尬境地。
何克明还是没有说话，也许就算默许了吧。汪尊平说得诚恳，齐明远也听得清楚，他知道这是汪尊平的好意，遂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
客厅里的气氛平静下来，汪尊平起身往茶壶里添了些开水，何莹丽和她母亲干完了厨房的活也来到客厅。妈妈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到电视机前看电视，她把电视机的声音调的很低，不影响客厅里其他人的说话交谈。
何莹丽搬了一把靠椅坐到何克明旁边，她端起茶壶给每个人的茶杯添上茶水。
“听老三说你们信用社这两三年的业绩发展很快，我想到了会有较快发展，但没想到发展这么快。”何克明在家里管三女儿何莹丽叫老三。
“我今天来除了给你拜年，另一项任务就是向老领导汇报工作。既然莹丽都向你汇报了，我就不再详说了。”
“她汇报什么呀，就是吃饭的功夫在桌上随便说几句。”
“那我还是向老领导做个详细汇报吧。”齐明远把从他接手信用社后的第二年到第四年的存贷规模、资产规模、全社毛利、网点建设等增长情况，如数家珍地说给何克明听。
“增长太快了，你用了什么秘笈？”
“我哪有什么秘笈呀，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就是你曾经教给我的鼓励措施和激励政策，所以我必须要感谢你。”
“咱们不提那个。这些措施只有在你们单位可以用，国有大行行不通，因为国家政策不允许。”
“当初你不是告诉我要充分利用国家给的优惠政策发展壮大吗？这两三年我们就是按你指的方向往前走的。”
“按你们已经达到的经营规模和资产规模，你们还可以更大的步伐继续往前迈进。”
“老领导，你说我们到了目前这个规模，还怎么往前迈进？”
“下一步可以考虑发起成立滨海农村合作银行。按你们的经营规模和资产规模，我认为主要硬件指标已经达到要求。”
“这里面要涉及不少事情吧？”齐明远对何克明的建议很感兴趣，但又觉得目标有点高不可攀。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你们目前只是主要指标接近或达到农村合作银行的标准，还有一些硬件和更多的软件不一定达标，甚至离要求还差的很远，这需要你们按政策条款逐条对照，先找出差距，再进行整改。”
何克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但是，经营规模和资产规模是最主要，也最难达到的两项硬指标，与这两条相比，其他指标，如资本充足率、核心资本充足率、拨备覆盖率、贷款损失准备等，都可以通过强化管理或改革内部机制来完善，相对而言就容易多了。”
“老领导，我对这些是一窍不通啊，联社领导班子内，除了莹丽，其他人的文化素质都不高，改制是一项纷繁复杂的工作，我怕我们没有这个能力。”
“其实这件事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和艰难，标准就在那里摆着，你们只需按照框框往上套，按照标准一条一条改进。”
“可这方面我们没有任何经验啊。”齐明远觉得困难很大。
“谁都有第一次，经验不是与生俱来的。我给你出个思路吧，第一步你不妨先成立一个机构，或叫筹备办公室也行，叫什么都不重要。这个机构成立后要做四件事，”
“哪四件事？”齐明远迫不及待地问。
“第一件事，研究吃透国家政策，熟悉农村合作银行的标准和机制；第二件就是把你们现在的情况和农村合作银行的标准进行对比，找出差距；第三件事，拿出改进方案，提出改进措施；条件成熟了，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准备申报材料，撰写申报报告。”
齐明远听得非常认真，好像要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头脑里。
“这个机构需要你亲自出任组长或主任，再任命一位副手，具体工作由副手带领其他人去做，你挂个名，既显示出这个机构的重要性，机构里的人员工作起来也方便顺畅。”何克明确实经验丰富，举重若轻，在别人看来乱作一团的事情，他几句话就给梳理出了头绪。
“嗯，老领导的建议太好了，很多时候我觉得如果没有你的指引，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节后上班我开个会，把这个计划向班子成员说说，先通通气，民主管理嘛，重大事项须经领导班子集体讨论。估计会有不同意见，但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得听我的。”
“现在的形势下，潮流推着你往前走，你想抱残守缺、原地踏步都不行。社会经济发展到今天，农村信用社这种形式的金融机构，多年前就显现出对形势的不适应，由农村信用社转制为农村合作银行是大势所趋，想挡都挡不住。”
何克明端起茶杯又放下，“我比较关注你们这个系统的国家政策，不知道你听说没有，现在国家鼓励有条件的地区，将农村信用社改制为农村合作银行。实际上，在经济发达地区，信用社在几年前就全部改制了，有几个经济实力特别强的地区，经过两三年过渡后，人家已经将农村合作银行进一步改制为农村商业银行了。”
“咱们这个地区的实力也可以呀。”
“咱们东升区的实力，在县域经济中虽然比不上全国前十，但在省内也是名列前茅，你们完全有条件有理由改制成立合作银行。”
何克明说的这些事情，齐明远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也好，农信分家前老何本来就是齐明远的领导，今天听他讲国家政策和全国形势，就当是听老领导做了一场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