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七小说 > 历史军事 > 剑,门 > 第86章 【天格卷 ●变局】风起云涌 1 斗蛐蛐

第86章 【天格卷 ●变局】风起云涌 1 斗蛐蛐(1 / 1)

五彩斑斓的凤凰,姹紫嫣红的血光,猝然而起,戛然而止。赵文礼两面三刀,借题发挥,临危救场,话儿得极是光明磊落,掷地有声。既增加了凤凰斧的神秘感,使那些对剑门赵庄不怀好意心存觊觎的人有所忌惮,达到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效果,又话峰一转,直奔主题,不卑不亢地指出众人既然是为庄主贺寿而来,赵庄便以礼相待,好酒好菜伺候着,务求尽兴,不醉不归。

席间宾客都是一方豪杰,哪个不是久经世故的老江湖?赵文礼的话绵里藏针,众人自然识得其中的滋味,诚心诚意贺寿的贵宾,剑门赵庄自有好酒好肉招待,若是谁心存不轨,意图兴风作浪,招待他的便不是酒肉,而是凤凰斧!

赵庄的管家在剑门地界上也算一号人物,智谋、功夫都有独到之处,但尽管是他,在凤凰斧面前,依然没有招架之功,更遑论还手之力。诚然,也有宾客异想开,认为这是赵庄从长计议演的一出苦肉计,赵文渊与管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是不是苦肉计,现在没有答案,估计永远也不会有答案。因为,随着时光的推移,思维的深入,宾客们渐渐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是不是苦肉计根本无关痛痒,真正的关键是凤凰斧。

“凤凰双飞,饮血而归。”传中的凤凰斧威力无穷,传中凤凰斧早已失传,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甭管凤凰斧威力究竟有几何,至少有一条已经笃定,那便是凤凰斧并没有失传,赵文渊便会使用。

赵文礼赵文渊出手留了情面,这个话看起来也不是无中生有,凤凰斧在五丈之外发出,轻而易举地削去了管家的双耳,这份稳、准、狠、奇,着实令人动容,假设当时两只凤凰所取的目标不是管家的双耳,而是管家的咽喉,结局会是什么?似乎不言而喻。

另外,赵文渊是剑门赵庄长房里文字辈最的儿子,他年纪轻轻,在凤凰斧上的造诣便已如此令人动容,那么,他的几位哥哥,他的父叔之辈,还有他的爷爷,那个名动四方的老庄主赵胜英,他们在凤凰斧上的造诣又当如何?姜,老而弥辣,以常理推断,只会强于他,不会弱于他。

再者,剑门四大名门望族,赵钱孙李,素来声息互通,钱家和孙家还与赵家是裙带姻亲,真要是龙争虎斗起来,纵然可以不顾亲戚道义,隔山观虎斗,以期坐收渔翁之利,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死我活之际,势必要拔刀相助,休戚与共,同气连枝。

面对这样一个口衔日月、手握重器的家族,要么似哪吒,有三头六臂,要么似狸猫,有九条命,否则,与之作对,与之匹敌,与之斗法,必然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跳得有多高,死得有多惨。

道理谁都明白,是非谁都晓得,然而,利益驱策,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世间总有那等痴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们怀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心思,一步迈出,步步紧『逼』,好比在铁轨上行走,动邻一步,第二步便油然而生,首尾相连,环环相扣,不到尽头,便再难停止。

凤凰斧是剑门赵庄的传家宝,外人以为赵文渊会使凤凰斧,便自作多情地以为赵庄中的男丁俱都会使凤凰斧;然而,谁知道,整个赵庄,除了赵文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使凤凰斧;就连赵文渊自己也并不知道他终日把玩的那对巧玲珑的斧子,便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凤凰斧。

平日藏在匣中无人识,一战成名万人知。赵文义生对功夫没有多少兴趣,只不过碍于赵庄文武传家的祖训,勉强练过几手功夫,因此,他虽亲眼见识了凤凰斧的神奇,但并不曾起丝毫觊觎之心,他所纠结的只有一个问题,假若当时不是管家过去,而是自己过去,弟弟的凤凰斧也会飞出来割掉自己的耳朵么?

赵文礼作为文字辈的嫡出长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好似没什么胸怀抱负,但他知道,自己不过在等待时机,一举成名。赵文礼清楚得很,自己虽然是嫡长子,处处心谨慎,勤勤恳恳,终归是于事无补,地位始终不牢固,因为,赵文渊生就受到了老庄主的青睐,言语之间,大有托付大宝之意;在剑门赵庄,赵胜英就是个土皇帝,他出的话就是圣旨,金口玉言,不容违拗,就连父亲也得秉承着他的意旨行事,不敢有丝毫的阳奉阴违。

年龄渐长,赵文礼心里装的事儿就越多,也不知是从哪一起,他忽然喜欢上了清史稿,准确的他喜欢上了康乾盛世之间的那段历史,再进一层,他喜欢上了康熙朝和雍正朝诸王夺嫡的故事,在那些故事里,他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赵文义,看见了赵文渊,也看见了父亲,看见了爷爷,还看见了母亲和姨娘。

凤凰斧一直都存在于传中,赵文礼从到大,只闻其声,从未谋面,心中尽管向往之,但就像是邻家在办酒席,山珍海味,琳琅满目,到底隔着一堵老墙,瞧不见『色』儿,闻不着味儿,眼不见为净,倒也心平气和,然而,猝然之间,凤凰斧由传变成了现实,一石激起千层浪,赵文礼的心中情不自禁便泛起了波澜。

赵文礼曾查过族谱,凤凰斧历来都是庄主的重器,其余族人,无论你有多么优秀,均没有资格研习凤凰斧绝技,也就是,会使用凤凰斧的人必然是剑门赵庄的庄主,纵然他现在还不是,迟早有一总会是的,就好比现在他是太子,凤凰斧是明黄服饰,大浪淘沙,总有一会龙袍加身,面南背北,御极称帝。

剑门赵庄的庄主起来权利不,但到底也就是个庄主,并不是九五之尊,富有下,富有四海,充其量不过是个大家族的当家人。这个位置有多么显赫?放在全国的版图上,简直不值一提。但就是这么个位置,这些年搅扰得赵文礼日夜不得安宁,非欲得之而后快。就一个当家人而已,赵文礼为什么如此锲而不舍,孜孜以求,穿了竟也不值一提,他不过是在争一口气,而已。

赵文礼甚至想,今后,赵庄庄主谁来当,并不重要,只要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待过,哪怕只是一,第二便禅让给赵文渊,或者传给旁人,又有什么打紧?庄主之位穿了就是个虚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及时行乐才是正道,但此时此刻,赵文礼就是看不破这个虚名,他可以不长期占有庄主之位,随便过把瘾便愿意拱手相让,但他决不允许庄主之位从父亲手里绕过自己传给旁人,哪怕接位之人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因为,如此这般,他觉得是在用鞋底打他的脸面——他毕竟是剑门赵庄文字辈的嫡长子,家国重器,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这是千百年延续下来的规矩。既然是老规矩,就不能在自己眼面前破戒,因为,这个破戒的潜台词明自己无德无能。

赵文礼自认为是个有骨气的人,他虽不敢奢望这一生能干出多么惊地泣鬼神的雄图霸业,但他绝不允许“无德无能”这四字考语加诸在自己身上,似附骨之蛆,生死难安。

管家倒在五丈之外,一双耳朵齐根而折,赵庄里最好的厨子,恐怕都没有这么好的刀工。凤凰斧展『露』光华的时候,赵文礼缘悭一面,心中着实有许多遗憾,但他是个富有充分想象力的人,仅凭当时的现场局面,他便已然能想到“凤凰双飞,饮血而归”的壮观场面。念及那个令人热血贲张的场景,赵文礼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情不自禁地沸腾了起来,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狂欢的时候,更不是嫉妒的时候,父亲行踪未卜,生死不明,自己领衔管事,当此危局,赵文渊会使凤凰斧,简直如同降神兵,于应付当前错综复杂的局面而言,恰似神来之笔,因此,赵文礼心念一转,短短几句话不仅给凤凰斧进一步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使人搞不清深浅,『摸』不着底细,闻之胆寒,望而却步,同时,又借力生力,借威生威,不着痕迹地在众人面前树立起了自己的权威,一言九鼎,令行禁止。

在庭院里讲完话,敬完酒,赵文礼再度离开,索『性』徒内堂,关门闭户,斗起了蛐颍他久读清史稿,渐通权谋之术,神秘是保持威信最好的法子之一。别人越是看不清根底,越是『摸』不着深浅,越是敬畏宾服。一对儿蛐蛐在竹筒里斗得难分难解,赵文礼却瞅都不瞅它们一眼,他的心早已鲲鹏展翅,腾空而起。站得高看得远,他就是要爬上万米高空,仔细看一看,赵文渊的凤凰斧究竟学自何处?以族谱上的记述,凤凰斧只有庄主会使用,就赵庄健在的人而言,会使用凤凰斧的人便只有爷爷和父亲,因为他们俩一个是前任庄主,一个是现任庄主。

然而,这么多年,自己并不是个瞎子,凡事都很经心,从未看见爷爷和父亲使用过凤凰斧,不只是凤凰斧,简直连劈柴的斧头也没见他们握过。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循序渐进,方成大器。三不练手生,他们若是有这门绝技在身,怎么从未看见他们练习过?难道这凤凰斧像衣服一样,只要一朝穿在身上便永不会掉?但衣服也有破旧的时候呀,奇怪,奇怪至极。

再者,赵文渊甭管有多聪明,他到底比自己年幼,『性』使然,不可能学到这么厉害的功夫,经年累月,始终不『露』一点儿风声。自己兄弟仨同在一个庄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文渊的功夫是在什么时候学的?在什么地方学的?传授者是爷爷还是父亲?保密工作做得这般牢靠,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蛐蛐还在竹筒里缠斗着,每轮进攻均全力以赴,不离对方之要害,咬牙切齿,非欲置对手于死命方才甘休。赵文礼站在高处,环顾四际,触目所及,除了层层叠叠的云彩,连一只飞鸟也不曾瞧见。

飞了一程,力气用尽,收了翅膀,缓缓下降,山川、海洋、沙漠、戈壁,沟壑、河流、渐次映入眼帘,又降下来几分,山川海洋,沙漠戈壁,沟壑河流,俱都不见了,只有两个黑点儿此进彼退,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缠斗得难分难解。

长途跋涉,身心俱疲,倦意袭来,赵文礼缓缓合上双眼,『迷』『迷』瞪瞪地昏睡过去。临睡之前,脑海里依稀冒出了一句老辈人们的口头禅:剑门赵庄,谜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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