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天涯海角
回到育种队,程厚伯站长很惊讶:“回来这么早啊。难得去一趟,也不好好玩玩?”
马林西知道是跟他开玩笑,便说:“玩了。县城就那么一条街,来回走了四趟。”
“累不累啊。不累的话,明天就去趟三亚。”程站长问。
“坐车又不是劳动。行哪。”马林西说。
“时间不能耽误,来回最多三天。”他说。
“还有谁?”马林西问,因为出长途差,一个人是不安全的。
“小范陪你一块去吧。”程厚伯站长说。
晚上,胡龙标听说马林西和范光杰要去三亚,连忙找到程站长求情,也获准同行。
次日凌晨,三人一起结伴去三亚。事先没有来得及买车票,恐怕不会再有汽车票了,一商量,决定坐火车去。汽车站在半坡街上,火车站在集镇北面,有很远的一段路。
火车是从黄流那边开往三亚方向的,近八点钟,他们从半坡车站上了车。
半坡是从黄流过来的第二站,中间仅仅隔着莺歌海一个小站。半坡再往西,因为没有可以种植水稻的田了,所以也没有育种队驻地了,车厢里空荡荡的。他们各人选了窗口旁的座位坐下,优哉游哉地趴在窗口,静静地看外面的风景。
“火车没有汽车快。”这是海南十八怪中的一大怪。
当他们真正坐在这趟中国最南端的列车时,才感到一种特别的享受。
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火车确实没有汽车快。主要是它沿途停靠的站头太多。铁路沿线的公社大队,几乎都有站,即使没有站房,也会立个水泥牌子,有点类似于乡村公共汽车的招呼站。由于开得慢,远远就可以看到前面的站牌子下有没有人。
火车过了两个站头以后,车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这是由于育种队比较集中和当地居民密集的原因。
马林西本来的计划,是准备先去三亚,回头再拢马岭去游天涯海角的。胡龙标是冲着玩天涯海角来的,就一路做马林西和范光杰的工作:“还是先玩了天涯海角再说。回头哪有这个时间宽裕啊。”
听他这么一说,马林西和范光杰都觉得有道理,于是在马岭站就下了火车。
马岭在黄流至三亚这条线上是个大站,是公社所在地。
车门刚开,一群小贩围了上来,大声嚷着叫卖。
“菠萝蜜,菠萝蜜,一毛一片。”
“西瓜,西瓜。”
“香蕉要吗?”
“卖椰子,新摘的椰子。便宜喽。”
他们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后面还跟着打赤脚的小女孩,手里高高地举着竹笺戳着的菠萝蜜,嘴里还大声喊着:“叔叔,叔叔,买一支嘛,买一支嘛。”
火车徐徐开动了,叫卖的小贩们,又回到自己的摊点前,那是小街南侧的一排树阴。
所谓的街道,其实是铁道与马路平行的一条呈东西走向的马路。
窄窄的马路似一条宽敞的凹槽,北侧与铁路隔着一溜两米来宽的灌木丛,里面荆棘丛生。路南是一排高大的椰子树,排着一长溜的各种摊点。有卖水果的,土特产的,也有卖日用品,还有肉类和小吃。鸡呀,鸭的,在附近转悠着。不知哪家的一头肥猪,也跟着凑热闹,哼哼唧唧的嗅到西瓜摊子前,抬头朝摊主哼了几声。摊主捡起赶苍蝇的树枝,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猛打,它才极不情愿地走开。
椰子树的前面,是一排排高高低低的茅草房,再往南去一点点,便是涛声阵阵的南海了。
他们没有来过天涯海角,不知道准确的方位。问当地的一位小姑娘,她手指了指前面:“再朝东走两公里。”
果然不错,沿着满是砂石的马路往东走不远,村庄抛到了身后,浩瀚的大海呈现在面前。
湛蓝的天空下,海水如碧。
海面上有星星点点的白帆,在汹涌的巨浪里若隐若现。远处有个巴掌大的小岛,似一颗黛色的翡翠,静静地飘浮在万顷碧波之上。
海岸线平滑而流畅,足有五百米宽的沙滩上,平展无垠,一波海浪推上来,那气势似乎要把前面的椰树和沙堤摧毁。然而,就在即将到达犬牙交错的海岸和东倒西歪的椰树时,又迅速退了回去,如此千万年如一日地循环往复,留下一片平滑光亮的沙滩。
沙滩上,是荆棘丛生的荒地,连一棵小树都没有。一望无际,俨然是原始生态般的那样荒凉,仿佛是回到了千万年前的洪荒时代。
又走过一大片沙滩,这才从右前方的海滩上上发现一片嶙峋的乱石丛。
高高低低,大大小小,似连非连,沿着海岸线慢慢散开,少说也有几百米长吧。看来,这里就该是“天涯海角”的所在了吧。
好不容易,他们才从一片荆棘较少的地方找到一条极不显眼的小路。
说是路,其实不过是在遍地丛生的荆棘中发现的一条估计是可以通往海滩的缝隙而已。因为在左右都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海滩上,沙滩与海水之间有一道看似不高,却又无法通过的天然屏障——成片的仙人掌。
在马林西的脑海里,仙人掌是长在盆子里供人观赏的盆景。可这里的仙人掌,大都有一人多高,许多还开着妖艳的大黄花。尽管小心翼翼,马林西的裤子还是被划破了,腿肚上被划出一道道血印。
热日当头,满地的沙子像被炒熟了一样,特别地烫人。这才让他想起,当年老态龙钟的苏东坡被流放到这蛮荒之地,该是多么艰辛。
终于,三人来到海滩上。
抬头一望,一片巨大的岩石突现在眼前,上方写着一排醒目的红漆大字:“天涯海角游览区”。
“天涯”“海角”,有着一段美丽的传说。
一对热恋的男女分别来自两个有世仇的家族,他们的爱情遭到各自族人的反对,于是被迫逃到此地双双跳进大海,化成两块巨石,永远相对。后人为纪念他们的坚贞爱情,刻下“天涯”“海角”的字样,后来男女恋爱常以“天涯海角永远相随”来表明自己的心迹。
很久以前,陵水黎安海域一带恶浪翻天,人民生活困苦。王母娘娘手下的两位仙女知道后偷偷下凡,立身于南海中,为当地渔家指航打渔。王母娘娘恼怒,派雷公雷母抓她们回去,二人不肯,化为双峰石,被劈为两截,一截掉在黎安附近的海中,一截飞到天涯之旁,成为“南天一柱”。
从“天涯”“海角”二石东走约三百米,一尊高大兀立的圆锥形奇石,象一支神笔直指苍穹,眼前的这块巨石,更是显得非常奇特,就像是一只儿时用鞭子抽打玩耍的陀螺,直刺云天,稳稳地倒扣在那里,几个大字跃入眼帘:“南天一柱”。它的正面看像一颗哲人的头颅,侧面看像一艘古船上升起的“双桅帆”。
“财富石”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灵气。曾有一香港富商败落后浪迹天涯,“南天一柱”石亲密接触后,回到香港重振了事业。因此,它称“南天一柱”为“财富石”,也被当地老百姓和游客们视为财富之石。因为它耸立在海天之间,顶天立地,充满财富和阳刚之气,石景被印在第四套人民币二元面值纸币的背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也有传说讲,它是“共工怒而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的“天柱”一截,被派遣到这里来独撑南天。清宣统元年(一九零九年),当时的崖州知州范云梯就根据上述说法,题刻下“南天一柱”这四个大字。
“南天一柱”的右前方,是一片乱石滩,张牙舞爪,险象环生,样子古怪而面目狰狞。然而,当一波海浪涌上来时,它就被海水淹没而隐身藏形。海水一退,又面目可憎地钻了出来。
他们脱去鞋袜,漫步在美丽舒坦的沙滩上,留下的一串串脚印,立刻被涌上来的海水抚平得没有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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