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第二天上午,办公室里的仲之远仍有些晕头涨脑的。Www..Com苗岭敲门进了,他把仲之远要的城建和土地管理部门的学生家长名单,递给了仲之远。他在考虑如何疏通关系,尽快把建房有关手续申办下来。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仲之远拿起电话,“喂,你好!”
“之远,是我,何慧慧。”
“啊,慧慧,你好!正准备向你说感谢呢,你电话就打来了。怎么样,昨晚高没?”
“能不高么!你那俩同学那么能灌。”
“我看他们不是你的对手,那俩小子也蒙了。咱还是慧眼识英雄吧,慧慧一出手,谁都得被拿下!”
“得了吧,什么好能耐啊!就是你吧,换个人八台大轿抬我也不会去的。”
“说是么,咱俩谁跟谁啊,关系那叫铁!”
“你少与来这一套,我可告诉你,再有这样的事,对不起,千万别打我主意。”
“是是是,就此打住,本校长坚决保证,说到做到。”
“昨晚什么时间回的家啊,男人喝点儿酒,你看那一出,准不会干好事。”
“啊,回家很晚了,陪他俩洗洗头,泡泡脚。”
“我感觉,你们可不是一路的人。你说现在这事啊,你那俩同学,一个厂长,一个经理,按说官也不小了。台上坐着,正人君子的,下来怎都像换了个人似的。”
“这没什么奇怪的,台上是台上,台下是台下。台上的挪到台下,那不成机器人了,相反台下的移到台上,那世界还哪有一个有风度的人啊,全地球一片小丑了。他们有他们的生活圈子,我们有时看不惯他们的行为,这也没办法,社会是个大舞台,哪个角色都得有人去扮演。”
“看来,酒你是没白请啊,收获不小啊!”
“别旁敲侧击好不,我可是理解得了,做不来的。”
“你看你,多心了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啊,我是指建车库的事啊!”
“算你狠!”
电话里,何慧慧乐出声来。“提醒你,大校长,可别忘了兑现你的承诺。”
“承诺?我承诺什么了?”
“哈,你想赖皮!”
“啊,想起来了,不就是请你么,好说。想吃你就言语一声,本校长保证奉陪。”
仲之远刚放下电话,就有人敲门了。进来的是二年八班的班主任林季岚,后面跟着一位中年男子。仲之远示意二人坐下。
林季岚:“仲校长,这位是我们班学生刘筱菁的家长。”
“啊,你好。”仲之远站起来与刘筱菁的家长握了握手,“你好,仲校长,刘智,在规划设计所。”
林季岚:“仲校长,是这样,昨天下午第四节自习课,我们班的男生陈楠用单面刀片,把同桌的刘筱菁脸部划伤。”
仲之远:“伤的怎样?”
林季岚:“陈楠下手挺重的,当时出了不少的血,送到医院缝了五针。”
仲之远:“怎会这样!因为什么啊?”
林季岚:“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是刘筱菁一组值日,第三节课间,刘筱菁让陈楠把黑板擦了。当时陈楠不太愿意,带着情绪去擦黑板,草草的擦两下就算完事了。刘筱菁告诉他没擦干净,再去擦。陈楠很不高兴,开始骂刘筱菁。刘筱菁跟陈楠说,你再骂人就告诉老师去。陈楠就不骂了,又拿起板擦把黑板重新擦了一遍。谁知上自习的时候,刘筱菁毫无防备,陈楠偷偷的下手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仲之远:“通知陈楠的家长没?”
林季岚:“事发之后,我就打电话通知陈楠的家长,让他马上赶到学校。可这家长蛮不讲理,说在学校发生的事,他不管。”
仲之远:“这家长怎么这素质,孩子犯了错误,叫来都不来!”
刘智:“是啊,你说我们有多憋气,孩子伤成这样,他家长不管不问,什么人!我家孩子是值日小组组长,安排他家孩子擦黑板是正当的,我们没错吧。”
仲之远:“是的,学校调查后,将做妥善的处理。”
刘智:“孩子现在医院里躺着,耽误两天学习不说,怕的是孩子脸上留下疤痕。一个女孩,脸上烙下块疤,以后可咋办啊!”
仲之远:“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孩子伤医治好。”
刘智:“仲校长,来找你,我不想指责学校的管理。事情既然发生在学校,我想,学校应该承担孩子现在以及今后的治疗责任。对于陈楠家长的恶劣态度,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昨天晚上筱菁妈妈给他打电话,他说谁让你们孩子支使我家孩子干活了,活该,爱咋地咋地。差点没把筱菁妈妈气抽了,从我们受害者的角度,我看,事情发生在孩子上课期间,作为我们受害人没有必要与他直接纠缠,学校应该出面想办法解决。”
仲之远:“发生这样的事,我很痛心。学校一千多名学生,突发一些事件是难免的,希望家长能够谅解。根据教育部颁布的《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的规定,学校对未成年学生不承担监护职责,同时学校和班主任对学生的安全教育也是到位的。比如《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学校制作了宣传板,悬挂在教学楼楼梯的醒目处。学校制定的《183中学生思想品德考核细则》,印发到每一个班级,张贴在班级的宣传栏里。班主任利用班会进行主题教育,强化学生的安全和自护自救意识。可以说,学校进行了必要的教育,建立健全了安全制度,采取了相应的预防措施。听刚才班主任讲了,事发后,班级立即采取了救助措施,及时把孩子送进了医院。根据《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相关条款,学校不应该承担全部的责任。”
刘智:“校长,听你的意思,学校也不管了?”
仲之远:“我说的是事故责任,并不是说我们学校就可以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我觉得,这个责任主要应该由陈楠的监护人来负。”
刘智:“你们学校是这样说,那边的家长又不讲道理,看来,我们也只好诉诸法律了,孩子不能平白的受这冤屈吧。”
仲之远:“既然陈楠的家长拒不承担责任,学校支持你通过诉讼的渠道了。”
刘智:“真是,一想都害怕,有这样个孩子在班级里,当家长的哪有安全感!现在他小小年纪就敢动刀往别人脸上划,以后说不定会干出什么更伤天害理的事呢?”
仲之远:“走,我去看孩子。”
刘筱菁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她的受伤使老师们感到痛心的同时,更加增添了对陈楠的愤恨。
在老师们的眼中,陈楠是个游手好闲的劣等生,学习不好,事又总惹,没人瞧得起它。小学四年级起,他就几乎放弃了学习,虽然成绩单上记录的不再是分数,可它的等级清一色的最后一档。上中学时,小学老师就明白的告诉中学老师,你可别要这个学生,那孩子实在难谈络,缺德得很,神也奈何不了他。没办法,义务教育,学校没权利拒收任何一个的学生。当届的班主任全找了学校,谁也不要,没辙,教导处组织抓阄。这样他被分到了八班。
陈楠在小学一二年级时,称得上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可他父母偏偏在这时离了婚,从此这孩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父亲是个工人,好喝酒,十喝九醉,爱打麻将,常常战个通宵。母亲是一家研究所的化验员,人比较本分。对丈夫的不良嗜好苦口婆心,就是不起作用,时间一长她也失去了信心。可为了孩子,她还是忍着,不想使这个家庭解体。由于工作经常需要加班,有时很晚才回家,而丈夫把她的冷淡归结为有了外遇。一天晚上,他跑到化验室,把妻子一顿痛打,临走还给了拉架的与妻子一同工作的男士两个大巴掌,嘴不干净的说她们是狗男女。一气之下,二人就法庭上见了。妻子执意要孩子,可丈夫死活不同意,说他家这代就这一根儿独苗。
陈楠跟着爸爸,饥一顿,饱一顿。他有时跑到妈妈那去,可当爸爸发现了,就是一顿毒打。爸爸还大吼着,妈妈是个坏女人,成天跟别人跑破鞋,去找她干什么!离了婚的爸爸,恶习依旧不改,喝多了,赌输了,都把气撒到陈楠的身上。
渐渐的,陈楠感到,这世界充满了阴暗。小朋友有的欢乐,他却没有。别的孩子,放学有爸爸或妈妈接,而他只能羡慕的看着,然后一个人默默的走回家。在他看来,谁都可以嘲笑他,谁都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
上中学后,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陈楠曾一度试图从头开始,怎奈落下的东西太多,基础实在薄弱。几番努力下来,毫不见成效。以外语课为例,这是最让他头痛的学科,同学们看起来每个都比他聪明。有的没等老师讲呢,好多同学就都会了。这让他感到烦恼和不安,为什么我就这么差。其实他并不晓得,班上的许多同学,上中学前已在课外的辅导班中,突击了近一个学期的外语。而他的父亲哪里去管孩子的这些,因此到了中学,外语对于他来说,就像刚上学学习拼音一样,得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从头开始。而班上的同学对此早已是滚瓜烂熟了,老师就势没几节课就结束了字母的学习。陈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跟上学习的步伐。几次的挣扎之后,他还是乖乖的投降了。每天背着书包到校,爱听的课就听一会儿,不爱听的就扒在课桌上睡觉。老师们懒得去叫他,尤其那些性情温和的老师,他迷糊过去了课就上得轻省多了。
按照陈楠的表现,他是混不到和刘筱菁一桌的。像他这样的学生,只能是在班级最后一排靠墙角的位置。这学期开学不久,一次放学的路上,他追上班主任林季岚,很诚恳的跟老师说,他想好好学习,希望老师能给他调个座。林季岚觉得应该给他一次机会,于是她征求了他的意见,第二天就把陈楠调到了刘筱菁的同座。说实话,陈楠打心眼儿里感激林老师。
可刘筱菁根本就瞧不起他,陈楠讨教她问题,她懒得告诉不说,还经常不给他好脸子。有时,陈楠真有低人一等的感觉。一次,刘筱菁当着陈楠的面,跟别的同学说,陈楠的家里一定给班主任老师送礼了,不然他怎么能调到和我同桌。陈楠这个气啊,你瞧不起我,还说林老师的坏话。报复的种子从此就埋下了,正好赶上值日的事,他觉得刘筱菁让他丢尽了面子,他已无法忍受,于是下了手。
事发的一周后,学校接到了法庭的传单。仲之远与区、市教育主管部门做了汇报。市里委派了专业的律师为学校进行辩护,仲之远作为被告代理人,积极应诉。他不想输掉这场官司,原因不仅仅是在于赔偿学生的医疗费,而是由此开头,学校将随时都会坐到被告被告席上,带来的麻烦将是纠缠不清的。
半个月后,民事判决书下来了,学校没有过错责任,刘筱菁受伤的医疗费用,全部由陈楠的监护人承担。虽然学校胜诉,但仲之远心里并没有一分的轻松。关注孩子们的情感、态度、价值观,发现他们行为的偏差,及时疏导教育,不必要的伤害或许是可以避免的。问题是我们的教师关注了多少,纯教学技术的操作下,课堂常常成为了冷漠的生产车间。那产品的内心感受以及情绪的微妙变化,没几个人去关注,也无须去关注,因为升学要的是一张充满课本知识技巧的答卷。
二十五
第十七个教师节来临了,183中洋溢着一派节日的气氛。鲜艳的条幅竖挂在教学楼上,如彩虹般绚丽。“九州志九州愿一腔热血育桃李,十载风十载雨两袖清风吐芬芳”;“苦也乐也苦心孤诣担中华伟业,教也学也教书育人奏民族强音”;“自尊自信壮大蓬勃的生命,梦想激情活现飞扬的青春”;“正确对待每个学生的发展潜能人人都有才,找到适合学生成长的最佳途径,人人能成才”等醒目的标语,透露出183中人的才气和豪情。当你走进校园,浓浓的教育氛围,让你充分的感受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弥漫着无比的生机。
今年的中考,学校又取得了全面的胜利。重点高中升学率超市12.3个百分点,学科成绩更是令人瞩目,数学、化学平均分在全市各校之首,其它各科也均在前二十名之内,这在183中建校史上是前所未有的。骄人的成绩,引来了全市广泛的关注,尤其是即将迈进中学门槛的学生家长们,把目光投向了183中。尽管许多并不在本学区之内,他们还是要开动各种机器,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孩子送进让他们感到放心的学校。于是,183中新一届初一学生爆满,对于办学单位来说,这无疑是一大喜事。
183中声名鹊起,仲之远忙的不亦乐乎。学校的机构改革大刀阔斧,昆明的会议让他展露头脚,紧随而来的中考又全面告捷,这让人们感到这位校长确实有些本事,他似乎应该成为社会的名人了。参观学习者蜂拥而至,几乎每天都有接待,听课,座谈,作报告,183中成了当年的南泥湾。
仲之远的每一场报告谦虚而谨慎,他把成绩的取得,功劳归功于前任领导班子的集体领导,归功于全体教职工兢兢业业的奉献。其实他没有忘记保持清醒的头脑,183中叫响的名气,当说直接来自于中考。如果没有中考优异成绩的取得,目前的一切可以说另当别论。眼下,把学生的时间放开了,中考时会有这样的成绩么?真正的检验还没有来临,一旦成绩落下来,自己的努力无疑是瞎折腾。他希望外来的讨教,少一些,再少一些,可是,一切已经容不得他了。慕名而来的,清一色的通过上级主管部门,到仲之远这,哪一拨都不能怠慢,都得认认真真的招待。
络绎不绝的考察学习团把183中的教师节烘托得如火如荼。教师节年年都如此这般的庆祝,开个表彰会,摆顿晚宴,组织个舞会。连年这一套,教师们不免有些腻烦。学校也正打算一改老的庆祝方式,让教师们充分享受自己节日的快乐。既然想搞出新出奇的活动,学校就得多出点血。大家有充分的理由,考得这么好,没点大的动作,不足以为贺。当然,仲之远和汪景琴同样觉得,是该好好庆祝一下,让教师们,尤其是紧张了一年的毕业年级教师们放松放松。学校领导采纳了大家的意见,决定雇几辆大轿车,到仙烛山漂流。
集体出游,那得请示,好在有中考的超凡表现,仲之远没费多少口舌就获得了主管领导的同意,但领导特别强调的是安全的问题,学校必须拿出十分的保证,否则绝不能成行。同时,这位主管领导向仲之远转达了主要领导的意见,要利用教师节来到之际,在183中召开一个隆重的庆祝教师节大会,原因很简单,学校出彩了,不仅仅是183中的事,它代表着全市的教育发展水平。要宣传,而且要宣传到位。要求学校在讲足成绩同时,形成像样的经验,推广到全市,拉动本市基础教育的改革。届时,市局有关领导,兄弟校的领导都要参会。希望183中对此引起足够的重视,积极筹备好这次大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仲之远欣然领命,大会开了,又不误出行,何乐而不为。仲之远把庆祝会的任务交给了杜及达,杜及达倒也很有办法,通过学生家长联系了区工人俱乐部,免费使用不说,俱乐部还答应出人帮助学校设计布置会场。庆祝大会如期举行,市里主管领导和市局领导全部端坐在主席台上,会议盛况空前。应该说,市有关领导参加一所学校的教师节庆祝会是不多见的,这着实让183中人风光了一回。
满怀着庆祝大会的喜悦,四辆大轿车载着全体教师,飞驰在高速路上,直奔目的的——仙烛山。
仙烛山,远远望去,就像一对老夫妇共同捧起一支燃烧着的蜡烛,因而得名。相传很久很久以前,一对老夫妇居住在山上,二人无儿无女,相依为命。他们在山上开垦了一块荒地,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过着宁静而清苦的日子。两位老人相互照应着,恩爱有加。一个风清月明的夜晚,他们倚坐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望着深邃的苍穹。老妇人对老爷子说,咱俩不知道谁先去了啊,如果我先走了,在这山上,你该有多孤单啊!老爷子看着老妇人说,那我就守着你,一直到我也去了。老妇人说,那我也觉得你太可怜了,我不忍心。我希望我们生不是同日,死在同时,来世仍做夫妻,我们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老爷子说,那我们就祈求天神吧,让上天帮助我们实现愿望吧。从此,这对老夫妇只要是明月当空的时候,便面对面跪在山顶上,二人双手手心向上高高捧起,指尖对到一起。祈盼天神施恩,赐二人同赴黄泉路。他们的诚心感动了天神,在一个月光朗照的夜晚,天神手指一点,两位恩爱的老人,就变成了一座山峰。
后来一个穷书生上山砍柴,累了便座在峰下读书,有时天都暗下来了,年轻人还痴痴的苦读。二位老人很喜欢这个书生,就跟天神说,请给年轻人一点光亮吧,于是天神就用法,把一支大蜡烛赐放在两位老人托起的手上。从那以后,只要那位书生到这里读书,山峰下便是一片光亮。据说这个书生后来做了国君,为了感恩于仙人,便在山脚下组织开凿了一条河流。河流设计成桃形,目的是让它永远流淌,永远陪伴着两位老人,让他们永远不感到寂寞。因此就有了仙桃河以及河沿岸的人家。
传说总是神奇而美丽的,不管仙烛山的瑰丽造型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好,还是神的有意点化也好,它都把山的无限空灵赋于了人的奇妙遐思之中。当你身处大山之间,一种亘古和悠远之思将时刻伴随着你。想它多古多古的时候,神话便有了,至纯至真的往来,幻化出生命中似乎已走远了的乐园。想它永远永远的时候,自己仿佛就是传说中的主人公,能亲自种下美好么?想必,应该!
漂流从仙桃镇开始。每两人一个橡皮筏,一百多号人蜂拥下河。
苏玉抢了两套漂流服,拖起一个橡皮筏,叫上仲之远就往水里下。仲之远不好推辞,上了橡皮筏,系好服装的带子,抄起桨来就划。苏玉得意的坐在上面,双手各举着一个塑料瓢,左顾右盼,上下挥舞着喊“加油”!
仙桃河水不深,清澈见底。上游河水流速很急,橡皮筏只要把握好方向便会顺利的前行。河两岸是茂密的垂柳和杉树,高低错落,或娇媚,或刚直,形成了一道多情的绿色屏障。
七、八十个橡皮筏经过一段时间的你冲我撞之后,纷纷行至水缓的地带。人们这才把事先准备好的水瓢派上用场,大家暂时放弃了前行,一瓢瓢的河水从各个橡皮筏上泼出,扬起了冲天的水花。苏玉是双瓢飞舞,引来了众多的攻击者。仲之远没有泼水的工具,情急之下,用手扬起水来。怎奈那手面积太小,划起的水落到了人家的身上,全成了温柔的小雨点儿,没一分钟工夫他已成了落汤鸡。等到他向苏玉要瓢时,苏玉用的一个瓢已经甩折了把儿柄,这下,他俩攻击的能力大大减弱。几十个瓢装满了欢跳着的河水,不间断的向他们的橡皮筏上泼来。苏玉已没了力气,双肘夹着脑袋,一刻也抬不起头了。她把已经破裂的塑料瓢仍给了仲之远,嘴里不住的发出尖叫“校长大人快给我报仇啊”!正在大家疯泼的时候,苏玉向后一仰身子,人扑通栽进河里。所有的瓢在半空中嘎然而止,瓢中的水慢腾腾的滚落到各自的皮筏上。靠近的两个橡皮筏急忙划过来,苏玉一头从水里钻出来,接连推翻了两个筏子。筏上的人毫无准备,实实的扣在橡皮筏的下面。掉进水中的人们这才知道上当了。
苏玉迅速回到自己的橡皮筏上,“快,校长,我们快逃。”仲之远紧划了几下桨,皮筏快速驶离了斗水区。两个被掀翻的筏子挡住了后面的皮筏,大家这个急啊,连呼上当。落水的人急忙把自己的皮筏翻过来,迅速上去,挥着桨,成队的追赶着仲之远和苏玉。苏玉拍拍巴掌,扬扬手,咯咯的笑声荡漾在欢乐的河面上。
漂流到终点的人们个个像刚从水里涝出来一样,从头到脚全是水,浑身没了一块儿干处,涌进鞋里的水可以踩出响来。然而上了岸,还得接受齐伟田组织的“人缘儿浇”。先上了岸的人们,齐刷刷的列成一队,背着的手里拿着一瓢河水,满脸诡笑着迎接新到来的人们。只要一个筏子过来,人们便一拥而上,任凭你怎么躲闪,也休想逃脱清水的攻击。这要是没人浇你,你该混成啥样了,那真叫没人缘儿。冯一强边嚷嚷着,边一趟趟的盛满瓢里的水,每当一组来临的时候,他都要跑到河边不下四、五趟。
回到驻地,用过晚餐之后,男教师们回房间休息了。女教师们却没丝毫的倦意,换了衣服,描抹完毕,三五成帮,说说笑笑逛集贸市场去了。
苏玉梳洗打扮利索,出水芙蓉一般,轻步连跳,来到了仲之远的房间。
“走啊,校长,去集市上看看。”
“对不起,你搭别人去吧,我有点累了。”
“累什么呀,一个大男人,陪我逛逛去吗,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见个坏蛋可怎么办!”
“没事的,满市场全咱们学校的人,别乱走,肯定没事。”
“不,我就让你陪我去。”
“那这样吧,既然你感到不安全,我让小齐陪你去。”说着,仲之远拿起电话。
“算了吧,让小齐陪我出去还用你安排呀,你怎么能这样!”苏玉立刻有了情绪,转身出去,连门都没有随手带上。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破校长么,谁稀罕,看把你牛的,人家叫你出去都不肯!我让你累,我让你休息,看我怎么让你睡得着。
苏玉气冲冲的回到房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上包就出了门。
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仙烛山在落日的余辉下,宁静而安详。女老师们手里拎着大盒小袋的山货,脸上挂满了收获的喜悦,陆续的回到了旅店。
晚上八时多了,不见苏玉的踪影,同房间的老师以为她到别处打扑克去了,没有在意。此时,大家也真的累了,洗了两下便倒在床上休息了。
时针已走过了十一时,王老师一觉醒来,发现苏玉的床仍是空空的。她觉得不对劲儿,这时间了,玩也该结束了。她叫醒了张老师,二人的担心同时涌上心头。不会是出什么事吧?不行,这么晚了不见人,得找找去。
两人从一楼转到二楼,只有219房间还亮着灯。敲开了门,是冯一强四个人在打“三扣一”,一问,苏玉根本没来此。王老师和张老师顿觉事态严重,急忙叫开了齐伟田的房门。弄清了女老师所住房间之后,齐伟田跟随两位老师,挨个房间的找,结果让她们大吃一惊,人没了,这点儿了,不能在外面了。赶紧拨打苏玉的手机,话机立刻清晰发出“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三个人都紧张起来,怎么办?先出去找找看,齐伟田又叫起了两位男老师,五个人一同来到了晚饭后教师们逛过的集贸市场。市场空荡荡的,昏暗的灯光下没一个人影。这哪里去找?夜色犹如一个青面獠牙的鬼脸,每个人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在镇上转了两条街后,毫无结果,五个人只好返回旅店。事关重大,齐伟田赶紧叫起了仲之远,把情况汇报给他。仲之远随大家来到苏玉住的房间,他看了看床上,发现苏玉的物品全不见了。他想起了晚饭后的事。
“我们报警吧,肯定出去遇上坏人了。”齐伟田跟仲之远说。
齐伟田的话,更加增加了大家的担心。
“我看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估计不会有什么事。”仲之远若有所思的说,“大家回去休息吧,天亮后,我们再想办法。”
回到房间的仲之远倒在床上却难以入睡。他知道苏玉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陪逛而怄气了,跑哪去了?一个女孩子万一被歹人盯上了,那麻烦可大了!也许不会的,凭苏玉的精明,一般的坏人是奈何不了她的。
仲之远拿出手机拨打苏玉的号码,话机里无一例外的传出“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接着是一串的英文,仲之远听来格外的闹心,他立即把那声音关掉。
跑回家了?仲之远又拨通了苏玉宿舍值班室的电话,那边传来了睡意正浓的声音。
“谁啊?找谁啊?”
“你好,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了!”
“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我是苏玉学校的校长,想问你一下,苏玉回寝室了么?”
“没有,不是随你们学校野游去了么?”
“师傅,我想麻烦你,你给我留意一下,如果苏玉回宿舍,你马上给我打个电话。”
“谁知道你电话怎么打?”
“我告诉你号,劳你记一下。”
仲之远放下手机,昏暗的灯光中全是苏玉的影子。这死丫头,真有主意,说溜,谁都不通知一声。倘若跑家去了,她打了车,到火车站,买上午夜的快车票,到家也得零晨6时。这要是不跑家去?仲之远不愿朝这个方向去想,可一个大活人没了,谁能保证不想到可怕的结局呢?
此时的苏玉已坐在了通往e市的快速列车上。当列车启动的一刹那,她有些后悔了。她想给同室的老师打个电话,可是不知道号码。她拨了仲之远的手机,按了全部号码之后,两眼直望着那11位数字。不打,就不告诉你,看你能睡安稳了。对我这样,有什么了不起呀!苏玉把打开的手机再次关掉。
阳光明媚的早晨,苏玉回到了宿舍。刚一进楼门,值班的师傅就喊住了她。
“苏老师,不是出去野游了吗?怎么回来了?你们校长半夜打来电话,问你回来没有。”
“我有事先回来了。”
“怎么?没告诉你们校长一声?”
“啊,我告诉同事了。”
“是这样,那你给你们校长打个电话,省着你们校长惦记着。”
“好的,我上去打。”
说完,苏玉上楼,打开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背包卸下,往床上一扔,一个后仰倒在床上。哈哈,请你,不给面子,这下你好受了!嘿,别说,我这一溜,他还真急了。半夜把电话打宿舍来了,有戏,心中有我,还愣装,多大个人物啊!苏玉拿起手机,不打,就急急他。苏玉把手机开着,放到枕边,她盼着铃声响起来。
仙烛山的早晨,风光格外的迷人。苍翠的绿,草木的香,透明的空气,到处浸染着沁人心脾的轻松和愉快。老师们早早的起床,感受着大自然带给人的赏心和悦目。
仲之远一夜没有睡实,迷迷糊糊熬到天亮。站在窗前,凝望着云雾缭绕的仙烛山顶峰。
六时三十分已过,还不见家里的电话。按那趟车到站的时间,如果苏玉跑回家去,早该到寝室了,怎么还不见值班师傅的电话。仲之远再一次把电话打过去。
“哎,你好,我是苏玉学校的校长,仲之远。”
“啊,仲校长,苏玉已经回来了,我告诉她了,她说她给你打。怎么,她没打呀?”
“是这样啊,师傅,麻烦你一下,喊苏老师接个电话。”
不一会儿,师傅下来了,告诉仲之远,苏玉说她累了,让他打苏老师的手机。仲之远说了些感谢的话就把电话挂断了。好你个丫头骗子,你也累了。
苏玉美呵呵的等着电话,但她不免有些小小的慌张,心跳似乎也加快了许多。手机铃声响了,苏玉已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苏玉,我跟你说,你太小孩子脾气了,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集体活动,说走人就没了,你知道多少人在着急。”
“算我错行不,用不着你那么大声吧!”
“你可真是气人,给我说明白,为什么私子离队?”
“不为什么,情绪不大好,就想回来。”
“说的轻松,昨晚齐主任、王老师一帮人大半夜到街上找你,你也好意思,你对得起谁啊!”
“校长,你别激动,本姑娘不对,让大家受累了,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就打发了,没那么简单。”
“那你还想怎么样啊?”
“给我检讨!”
“检讨?好,没问题,周一上班就交给你。”
仲之远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齐伟田、王老师、张老师来到了仲之远的房间。
齐伟田:“苏主任的事,怎么办?今天的活动?”
仲之远:“活动正常安排。刚才我与家里联系了,苏主任回去了。”
王老师:“哎呀呀,这孩子,走,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张老师:“谁说不是,害得我竟做恶梦了,全是些绑架的场面。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还头昏脑胀的。”
齐伟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要是跑丢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王老师:“真是,无缘无故回去了,咋的也得知个声啊,这年轻人,让人放心不下。”
说着,几个人离开了仲之远的房间。仲之远没任何话可说,他明白,谁心里都会清楚,苏玉没有不辞而别的理由。白天与自己一个筏子上,玩得那么开心,晚上人就悄悄溜了,而况没有与任何人知语一声。之中肯定有缘故,而且这奥秘会让人们想得神秘兮兮的,自己难逃又是故事中的人物了。
与其想它就是一团乱麻,还不如和教师们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天。这样想来,仲之远穿好衣服,换上运动鞋,因为今天的活动是登仙烛山。
今年的教师节,教师们过得格外的开心。
校长仲之远24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