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富走了,说过的话象炮捻子被点燃,在胡利衡心中炸响。他重重地坐进沙发,双手捧着茶杯,轻轻吹散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儿,呷了几口浑黄的茶水,想起心事……
半年前,他被钱书铭安排在广州主持办事处工作。有公司拨付的资金支持,他很快打开生意局面,天高皇帝远,广州的一切他说了算。正当生意顺利得如行云流水,眼看大把的钞票将进入自己的账户的时候,突然被钱书铭一道命令召回。他的翅膀还没有硬到可以完全脱离公司,无奈只得回金州。
回到公司,向钱书铭报个到,钱书铭却不给他安排工作。他像废人一样被闲置,不想上班的时候在家歇着或者去舞厅跳跳舞;想上班的时候就来公司,到贾为民、魏星良等人的办公室转一转,聊一会儿闲话,免不了要骂骂钱书铭,泄泄心中的愤恨。
这日子在外人看起来是再舒服不过的了,可是哪有人理解他心中的感受:在广州,他出门有车坐,与客户谈生意由他定夺,与客户交际应酬他是主角,办事处一切开支由他批准。那是他苦心经营的王国,他是那里的“王”,谁敢不尊?他的话谁敢不应?可是现在,虽然空有一顶副总经理的“帽子”,但是没有任何权力,谁能把他放在眼里?从前在广州办事处的员工见了他再也没有敬畏的表情,就连那些与他称兄道弟的客户接他的电话时口气都冷淡了许多。这一切,都是钱书铭的独断、霸道造成的!
他恨钱书铭,他不甘心当这样窝囊的副总经理,他要扭转这种被动的局面!
一天,他与贾为民推心置腹地谈了许多心里话;
他说:“贾书记啊,我们象讨饭似的,被人瞧不起。你也看到,这个公司的年青人被钱书铭宠得有哪个把咱们这些老同志放在眼里。听我的老领导讲,中央对国有企业改革将加大力度,可能是放宽总经理的权力,副总经理不再由上级任命,而是由总经理提名。钱书铭现在没有动我们,大概就是等这个政策呢!一但这个政策出台,我们就象砧板上的肉由他剁了。我们不能等着被钱书铭整啊!”
贾为民听出他的话外音,对他说的改革政策带来的后果也着实心惊。“是啊,我们不能等着被他宰!你说,怎么办?”
胡利衡知道他也恨钱书铭,就干脆说明了:“我看魏经理他们和一些老同志都对他有意见,我们不如合起来给上级汇报一下他的问题,看总公司怎么解决。”
“我看行。你看他把公司搞成什么样了,基层的工人居然领不到工资,他都不管,这样的人不配当总经理!”
“是啊,我看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贾书记,这几年太屈你了,论能力、魄力,你哪一样不在他之上呢?如果事成,我举双手推荐你当公司的‘一把手’”。
贾为民掩饰地一笑,说:“嗨,我是书记,做经营工作没有经验。如果事成,我看还是你当‘一把手’……”
两人一派即和,令胡利衡窃喜不已。他盘算着,可以借贾为民等人的力量把钱书铭从总经理的位子上拉下来,再经贾为民鼎立推荐,那位子50%是自己的了。但是,没有另外的50%是不行的。他在官场行走多年,深知“朝里”没人是不行的。思来想去,为了另外的“50%”,他去北京觐见了一位在中央某个机构任职的老乡……
当总经理的桂冠落到他的头上时,他心里对贾为民充满感激。现在听高天富这么一说,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贾鸿云与贾为民好得如一个鼻孔出气,他绝不会投自己一票啊。贾为民在公司多年,身边一定会有几位追随者,他们选的必然是贾为民。自己越过他,当上“一把手”,最有可能嫉妒的应该是他啊。呀,真是人心难测,高处不胜寒啊!
胡利衡琢磨出一点儿以前没有想到的问题,身上不禁袭来一层寒意,赶紧喝完杯中热热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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