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看着荧屏上的梅花,一个头两个大。
我记得人妖小时候似乎也在孤儿院长大,当时他在泰国拼死救我一命,他死后我得知这个消息,还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印象特别深。
现在何教授聘请的私人侦探又查到矮个小时候也是在孤儿院长大,那个孤儿院又发生过那么重大的火灾,孤儿院的地下有和我家老宅相似的密室,更不用说墙上有我家的梅花暗记,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而且最悲催的是,这他奶奶的,竟然和我家有关,和我们老梅家有关。
我没空探究其中联系,就目前手上这些线索,单凭脑洞是弥补不出一个真相的,而且这老头也很奇怪,平白无故就对这事儿感兴趣了,平白无故就在这趟浑水掺和一脚,平白无故,张晓陌让他帮我他就帮我,没一点儿怨言。
如果是普通朋友,大可不必这样,除非说他和张家的友谊到了某种深度,或者他欠张家一个天大的人情,非这样偿还不可,或者,根本就是这件事儿和他本身有脱不开的关系。
我瞄了他一眼,“老爷子,咱俩头回见,凭这些信息,我还不能相信你,要不你交个底儿……”
何教授喝着咖啡瞄我一眼,“小伙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这老头揣着明白装糊涂,估计退休前在单位也是一人精,“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这件事情跟您本身没什么关系,我是不知道您和张晓陌和张家的交情好到什么份上,如果是出于朋友间的帮忙,这又是调查又是找私人侦探,您是不是做的有点多了?我觉得换做是我,有这样良好的疗养条件,我没必要放着这么清闲的日子不过跑到这里面来掺和一脚……”
“人和人是不同的……”何教授道,“不过你猜的没错,我的确和这件事有点牵涉,我这次帮张家,其实也是想搞清楚点儿东西,实不相瞒,这件事牵扯到我一个朋友,我和他读书的时候是同学,毕业了之后是同事,就私人感情来说,我们俩在生活中还是很好的朋友……”
我心说什么玩意儿?大爷我问什么你回答的又是什么了?你掺和这件事儿不是因为受张家所托,怎么现在又牵涉到了你另一个朋友?
“您老是疗养的日子太清闲,消遣我玩吗?”我起身要离开,最近我的脾气不大好,跟这老头说了这么久,几乎已经憋到极限,“我从一开始就在这件事情里了,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人我都清楚,甚至亲眼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您说您朋友也牵涉到了这件事,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印象里,从泰国开始就没这号人……”
何教授一把拉住我,“你今天的情绪很反常,和晓陌形容的不一样。你先坐下,听我把话慢慢说完,年轻人,你要有点耐心的,尤其是和我这个年纪的人聊天,是需要有点耐心的……”
我犹豫了下,想到何教授不管怎么说都是来帮忙的,又坐下来,他又帮我点了杯刚刚的咖啡,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叫服务生换成了比较便宜的奶茶。
“我这个朋友你不认识也正常。”何教授问我要了根香烟,不顾女保镖的表情就在咖啡厅点起来,“我这个老朋友姓钟,是个老学者,我大学主修历史系,他却喜欢考古,毕业后,我俩被分到同一个单位,我性子安静,喜欢钻研历史问题,做一些研究工作,撰写论文报告。但老钟这人活泼,不喜欢呆在办公室里,就跟着考古队,天南地北到处跑考察古迹。后来老钟年纪大了退下来了,到地方博物馆工作了几年,退休后赋闲在家,前几个月,也不知为什么跑去了一趟泰国,失踪了挺长一段时间……”
“等等!等等!”我摆手打断他,“你说的这个老钟,该不会就是在泰国给张家发短信求救,又拍了很多色情酒吧的照片,最后又在很懵逼的情况下被人装在集装箱里运回祖国的那个老学者吧!”
何教授有些惊愕,单看他表情,我就知道我猜对了,这一切都对上了,何教授的老朋友是老学者,老学者的失踪,应该是张死墨去泰国的根本原因,我这几天有详细整理过之前种种,发现我和张死墨,我们俩经历的,最开始应该是两条线,如果我俩之间没有羁绊也没有牵涉,这两条线还会独立下去,之后发生什么,演变成什么结局,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没有遇见他,我早死在泰国,也就没了之后经历的一切。
“那张照片就是他。”何教授指着我手边的那个老头的照片说道,“你既然知道的这些,应该也知道他回国之后精神方面出了些问题。”
“精神方面?”我纳闷道,“张死墨不是说他被从集装箱救出后做了全面检查,只是遗忘了泰国发生的事情吗?”
何教授摇头,表情非常惋惜,“那只是刚回国不久,他被关在集装箱里很长时间,被发现的时候身体十分虚弱,关于失忆这块,我想死墨应该有解释过,虽然张家给出的答案,就我个人来说太过不可思议,不过后来在他身上发生的变化,让我不得不相信一些怪力乱神……”
见他的第一面,我倒是有直觉这位何教授是个老古董,但是没想到他和张家交好,竟然古董到这个份上,何教授说如果不是之后在老钟身上出现的变化让他实在无法解释,他也不会想到那一方面。
关于钟教授身上的变化,何教授就用了简单的一句话来叙述,他说“老钟好像被抽掉了魂魄,先是丧失生活能力,后来连话也不会说了,到最后的时候,智力减退,他家里人实在没法照顾他,终于下决心将他送到了这家疗养院来。”
我看着照片上的老学者,他的情况和矮个有些相似,但区别还是很大,矮个神情呆滞眼歪口斜,这种只是智力丧失,他还具备对外界的感受力,至少何教授叫人偷拍,他发现了偷拍他的人,还能望着镜头的方向来一次傻笑。
而老学者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嘴巴微微张着,不断朝外分泌着唾液,他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连目光都是死的,如果不是嘴角垂下的唾液,我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已经死掉的老人。
被抽掉魂魄到底是什么?
我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也没有任何相关的概念,何教授说完这些就闷头抽烟,看来钟教授的情况让他非常心烦,我征求了他的同意,用手机将钟教授那张照片翻拍,发张晓陌他没有回我,只能发给张晓晓。
张晓晓很快就有了回复,她说民俗里常有句话叫“三魂少了七魄”,其实对照就是钟教授现在的情况,用她们的行话解释,人的灵魂潜藏在身体深处,唯一和外界相通的就是眼睛,所以“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应对玄学范畴是有合理解释的,不过这句话有些艺术性的修饰,真正正确的论述是“眼睛是灵魂的窗户”。
张晓晓不知在做什么,回我时是用输入法打字,我等了很久她也没写到重点,想发语音催促,瞥到对面的何老头又生生压制住了,这老头刚刚那番关于耐性的劝诫清晰在耳,我不想再被他说教。
他应该中了一种邪术。
这是张晓晓的最终结论,她说东南亚的降头之类,追本溯源其实是中国的茅山道术,只不过降头术因为过于阴毒,被正派禁止,后来一些传人辗转到了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在那里将降头发扬光大,并融合其他独成一派。
而在降头术中,抽取人魂魄的目的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用来炼魂,和养小鬼差不多,但魂魄在离体的过程中,很有可能会丢失一部分,抽取的魂魄不完整,炼制后也就没有小鬼那么好用。另一种主要出于报复的目的,是降头师对有深仇大恨者,或者阻挡自己利益者的强烈报复。
张晓晓推测钟教授应该是属于后一种情况,不过她觉得很奇怪,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一种对应的术术是逐渐发作的,钟教授被救后,虽然有失忆,但那时还具备清醒神志和对外界的感知力,是隔了很长的时间以后,才出现现在的状况。
我对张晓晓说的没有涉猎,也没有继续发表观点,又和何教授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才问他,他可以怎么帮我,我应该怎么做。
单从那两张照片来看,突破口不言而喻是那个矮个,钟教授现在的情况估计是问不出什么,而且他居住的疗养层安保严密,我能不能放开手脚去做一些事情都是问题。
“晓陌的意思是让你打入这里。”何教授道,“我本来还对你没什么信心,今天见到你本人,却信心十足,我有把握你现在的状态能够在精神评估一项达标,至于床位的问题,我自然会疏通关节,你不必担心……”
“什么玩意儿?”我道,“什么精神评估什么床位,何教授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儿,什么叫打入这里?”
何教授的伸手过来敲了敲矮个的照片,“你要接触他,你想撬开他的嘴巴从他那里挖出信息,难道不应该到他身边去?精神区的探视受到严格的管束,一个星期只有三次,即使是家属探望也只能隔着铁栏杆,而且每次限定十五分钟,十分分钟的接触你能做什么?不到他身边去,梅坚仁同学,你自己想想清楚,现在这个人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你不到他身边去,也许这件事情永远都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