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苦心谋划的九阳神功马上就成幻影,不知为何吴克心里一下子就感觉委屈的很,六阴真经不适合也就罢了,怎么九阳神功也不适合?为什么别人什么都适合,我就什么都不适合。老天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还有你这和尚阻我又是为了什么,这九阳神功我适不适合练是你说了算吗?
若非考量到打不过他,吴克就要动手了。好吧,就算打过了也不能打,总不能在少林寺动手伤人吧。饶是如此,他一时也是心绪万千,恶念丛生。
忽听到一声中正平和的佛号“阿弥陀佛”。吴克这才回过神来,将情绪平复,他不禁抬头望向那老和尚,却见那老和尚双眼中却透着一股看透了世态炎凉、世事变迁的深邃。而且再望其深处,竟隐约可见失望之色。
我让他失望了吗?不知为何吴克望着这眼神有几分愧疚,而且也觉得那和尚似是在为自己着想。
吴克不知道,其实他练不成六阴真经是因为六阴真经本就不完善,这一点连樊辰也不曾知晓。因为这六阴真经从创立至今,就没有人练过。
六阴真经乃是黄山派创派祖师晚年终于悟通“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万物莫不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的道理所创。只是老人家悟通这些道理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精力大不如前,故而到最后这六阴真经也只是草创,并未做太多的实践与完善。
所以这六阴真经其实和乾坤大挪移第七重相仿佛,是被人以大智慧编造出来的,还未经过实践的武学,成与不成实看天命造化,非是人为。不过黄山派弟子武功体系早有框架,自然不会再修炼,故而一直不传。
直到数十年之后方被樊辰大侠翻出来,用以研究术数,他当时武功术数已有根基,知道六阴不可乱用,故而也未曾修习。但是祖师的天纵奇才奇思妙想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故而当碰到吴克这般亢阳之体,便将之传下,固然是为了使吴克这位义弟于武学一道有所进益,同时也是存了不使祖师绝学失传的心思,压根并不曾想到原来六阴真经根本就练不成。
而九阳神功不合适他练,则是因为他多次修练六阴真经的关系,他虽未练成六阴真经,但六阴真经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到了他的筋骨脉络。尤其六阴真经立意高远,不在九阳神功之下,若他强练这九阳神功,非得造成阴阳之气交战,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的惨烈局面不可。那和尚阻止他也是一片好心。
许是看到了他的无奈,老和尚摇了摇头,从袖袍里拿出了一本书给他。
吴克伸手接过,见那书纸张还甚是新,估计是最近才抄写好的,也没有封面,不知是什么书籍。他打开书一看,只见笔迹隽秀,料想应是个女子的手笔没错。
莫非少林寺也是金屋藏娇之所?吴克抬头,见那和尚无喜无怒,庄重肃穆,似是个有道高僧,又觉得这般思量,对他颇为不敬。
老和尚不理他,而是道:“你既来此,不妨多看些祖师的微言法语和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切莫学人买椟还珠,贻笑大方。”
吴克并非是不知机的,更不想与这和尚动手,当下叹口气,将无觉唤了来,把四卷《楞伽经》交给他,嘱咐他放回藏经阁还给觉远。将老和尚见他如此便离开了,无觉武功不高,竟一直都未察觉到这和尚。
九阳神功的计划失败了呢,吴克叹息道。好在他已然失败过很多次,这点些微打击还能承受得起。当下打起精神,翻看起那老和尚给他的书来。
只看得一会他便不禁皱起了眉。原来老和尚竟然给了他一种排打气功,再说的简单点,就是一种挨揍的功夫。吴克心说,莫非这是金钟罩不成?但那书并没有写名字,他也无从判断。
这虽是一种挨揍功夫,但是却又不同于一般的硬功。一般的硬功是硬功外壮之法,属阳刚之劲。习练方法也至为简单,是不断地击打自己全身四肢胸腹各处,让身体慢慢地变得坚实。这是人之机体根据外界刺激不断调整自身以适应环境的道理。后世搏击、格斗家也都会采用实心球冲击的方法来增强自己的抗击打能力。
而老和尚所给的这种排打气功却不同,是为内壮软功之劲。修炼起来比较复杂,分为外部打击、静力练习、调整呼吸和意识强化,但却唯独不牵扯到内力。
静力练习比较简单,就是伏在地上作虎卧的姿态,是以俯卧撑的姿势趴好,然后双臂弯曲,两手掌虎口相对,相隔一手掌宽距离,双腿略弯,膝盖不能碰到地面,腰挺直。他心道,这个姿势我好像听过,是卧虎功。不过卧虎功好像没这么复杂。
这排打气功的呼吸调整却比较简单,只是要和外力打击一起练习,打击来时,同时用鼻孔大量呼气。吴克呼吸虽异于常人,修行这个却也没问题。
但这武功最难的地方却是通过意念对肌肉、筋腱、骨骼等组织进行强化。这听起来很是玄幻,但确实可以做到。常人修行内力,在无有气感之时,需要不断存想内力的运行,往往需要这般存想数年才有气感。以内力之无质无形,都可以靠不断地存想练成,筋骨肌肉有形有质,自然更可以通过意念进行强化,当然如果能够施加外部的打击效果就会更好。
按书上所载,长时间练习后,便可力发骨髓,稍一使力便是全身之力,力量混元如一。若是练习到高深境界,却是全身放松,但是松而不懈,无论任何时间遭受打击,只要意识一到,鼓荡之间即可对全身肌肉、骨骼进行强化,削弱所授的伤害,更可以使身体适应超负荷的紧张运动。
吴克心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武功呢?我为何全无印象?
他并没有烦恼太久,心说不如就叫金钟罩吧。然后将书翻开,又看一遍,在大脑中回想一次,确认并无偏差,他这才修行了起来。先从静力练习开始,以虎卧的姿势持续了一炷香时间,然后站起,他深呼吸几次调整,感觉确实有些效果。
然后又开始打击练习,这需要以拳头击打自己胸腹四肢,配合呼吸,用意念对身体进行强化,心里想得是我如铜似铁,我坚如磐石。
吴克修习了一会便停下来,这金钟罩修习时间过久也会伤身,而且修习之后更需要补充营养,最好还能寻些珍惜药材。觉得这个金钟罩卧虎功确实适合自己,强化自己防御力和抗击打能力,再配合六合拳对肌肉的锻炼效果,军道杀拳应该也会有大的进步。用手指支撑更能锻炼指力,这样对龙爪手也有不少的提高。更别说还可以通过全身的紧张用力,在短暂时间里爆发出连续的强大打击力。
只是这应该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吧。吴克想到这忍不住叹息,为什么内力就修不成呢?
他坐于桌前,伸手将那《相应阿笈摩》的一本拿过来,虽然知道已经没有九阳神功了,但是他毕竟是以抄书和学武的名义入的寺,作戏也要作全套,更何况老和尚还要自己多读点佛经,免得买椟还珠。
他摊开《相应阿笈摩》,只觉得眼前一亮,这经义他虽然看不懂,不过却觉得这字还真是非常好,整本经书用正楷所书,笔迹工整不说,其笔点如堕石,横如夏云,竟然颇有几分颜真卿的神髓,更难得大小等若,排版整洁,又增添了几分严谨。他忽然就很有兴趣地临摹起来,完全不管经义讲得是什么,只埋头写字。
实际上他虽然鉴赏水平不错,但远未到痴迷书法的地步,不过他习惯苦中作乐,擅长在不喜欢的事物中发现自己喜欢的方面。
只是他如此这般一心抄录经书,连房门也不出,倒真有几分一心求佛的架势,还是心禅堂九位老和尚师侄死拖拽着他,他才又到心禅堂去练习龙爪手。如此作为倒让天鸣、天观几位禅师颇为敬佩。
如此又花了三天时间,他方抄录抄完《相应阿笈摩》的两本经书,一时间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中连自己的书法造诣都有提升。其实那《相应阿笈摩》共有五六十万字之多,方丈不过是选了几本与他,不然他纵然在这呆一个月也未必能将这一部抄完。
不过他可没太多心思呆在这里,抄完两本书,面子上总算过得去,就辞别众位僧人下山。天鸣禅师等人自然是百般挽留,但他执意要走。天鸣禅师表示若他有闲暇随时可以来此抄录经书,他自是应了。
他离开的时候分明感到天鸣禅师等人都是放松了一口气。他心道,看来感觉别扭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想着此行也算收获颇丰,虽然没有得到九阳神功,但是得到了九式龙爪手,还学会了金钟罩卧虎功,还能看到如此用心抄写的佛经,其实已经够了。何苦不知足,老想着得陇望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