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吃过晚饭之后,心态已然恢复如常,便要在甲板上练起六合拳来。他本不是坚强的人,但是既然还活着,人就总得做点什么,于是也只得让自己先振作起来,再作打算。然而此刻船行在海上,随海浪上下颠簸,在甲板上颇有些不得劲,连扎马都很困难,这六合拳更是无从练起,让吴克不禁有些黯然,自觉武功果然连杨过都比不上。其实有些事他并不了解,六合拳扎的乃是硬马,要求五趾抓地、落地生根,与杨过所习练的武功颇不相同,并非他的实力不如杨过。
吴克抱着再差也不能比杨过差的心思一意坚持,不过终究是没有太大的成效,根子上的问题,如果只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努力坚持就能够得到解决的话,那未免也太一厢情愿了。众人看他打着歪七扭八的拳法,既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也不敢来阻止。等到他感到疲乏,就自顾自地去休息,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几天,眼看没多久便可以到陆地,吴克不禁有些焦急了起来,练得就更勤了。
这天,练到疲乏时他才发现已经到了深夜,除了掌舵之人,其他都已经睡了。此时月朗星稀,籍着月光船上一应事物倒是看得清晰,只是往远处望却是黑漆漆的一片,吴克望着不禁有几分害怕,他老是有种黑暗之处藏了个正张着巨口的海怪的错觉,不过他终究没有收回目光。这么望着,自觉穿越已久,却似乎只能称得上一事无成,不由得有点伤心。感受着海风的气息和船体的起伏,过得片刻,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身体也不自觉地根据海浪调整,重心随着甲板颠簸不住地变化。他起身时膝盖发力,大腿绷紧,提腰,收腹,同时牵连小腿的肌肉,下蹲时膝盖及大腿、小腿的肌肉都放松。慢慢地他使用的肌肉越来越多,而动作的幅度却越来越小,后来就只有轻微的起伏,但就在这轻微的起伏之间,不停的转换全身的重心,始终能配合上船体的颠簸。
等吴克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此时在甲板上行走,有如平地一般,他忍不住将六合拳打将出来,只觉得大有精进,几天前在甲板上发不出的劲力此时已然贯通,打了几遍,他终于有几分欣喜,以为自己拳术修为有了长足的进步。其实他并不知道他进步的并不是修为而是对身体的控制。
往后几天吴克有时间就在甲板上锻炼六合拳,觉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而船也终于停到了码头。吴克终于没克制住自己,一个前空翻转体三百六十度落地,居然没有任何意外地完成了,而且感觉还行有余力。他落地之后也不停歇,对着路边一棵大树就是一招亢龙有悔,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吴克想了想,又一招亢龙有悔打在这棵树上,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吴克这才停下来思考,自从黄蓉说他那招掌法叫亢龙有悔之后,他就不住地疑惑,不过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试验一下来解惑。在他印象中,亢龙有悔的精髓主要在一个悔字,讲究要发力三分,自留七分,而他绝对每次都是用了全力的,似乎和亢龙有悔相违背,所以此刻他对着大树才只发三分力,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根本没有破坏力。他想了想,也不管这一招是不是亢龙有悔,以后还是用尽全力打出这招算了。
“郭伯伯,你在做什么?”杨过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吴克的思索。
吴克抬起头,看到杨过一付嫌弃的表情,才省得在码头人多处做这些动作实在是有些不妥。早有哑仆将两人的行李包裹送了过来,吴克摸了摸身上,钱袋和缝在衣服里的金叶子、银豆子还在,就接过了包裹,领着杨过走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
好在杨过终究是道上混过的,虽然没帮上大忙,却也提出了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比如先找个地方吃个饭,再去买两件衣服。桃花岛虽是四季分明,但是中央居所却是四季如春,其他地方却不离四季轮转,吴克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更兼身体强健,不畏寒冷。此刻眼见得杨过在风中瑟瑟发抖,方觉此时已是深秋,天气已然转凉。
吴克也不会买什么东西,更不知道物价,但是他却有自以为是的一招,带着杨过转了几圈,终于在一个破巷子里选定了个客流量还不错的小店,买了两件厚实的衣服。二人转了好久才用相同的方法选定一个小店,点了两个小菜,价格感觉尚可,味道也不错。吴克向店家打听情况,原来这里已经是浙江省,离都城临安不过两百多里,此地正是柯师傅念念不忘的浙江嘉兴。
临安,也就是杭州。吴克以前看过关于南宋朝廷的节目,知道临安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城市。古人建房子从来都是坐北朝南,皇帝更是面南为君,但是当时南宋皇帝为了被金国打过来的时候跑得快一些,特意把皇宫建在了最南面,当时他给众大臣的理由是,他要江山北望。但是君臣的礼仪还是不能乱的,大臣上朝还是要从皇宫的南门而入,所以当时大臣都要大半夜起床,先从城北跑到临安城的最南面,从南门进入皇城上朝,早朝之后先下南,从南门走出去后再回到城北的各单位办公,每天乐此不疲。
吃过饭之后,吴克已经有了点思路,领着杨过买了些干粮和水,此时天气已经转冷,为防有时候赶不上宿头,需要露宿荒郊野外,又购进了两床被褥,为了要带这些东西自然还要买两匹坐骑。按照杨过这种英俊侠少的喜好,自然是想要两匹好马,不过这时牛马都是管制物品,想弄一头牛都很难,更别说是马,所以只好找了两匹卖相不错的驴。
这两头驴倒提醒了吴克,出门在外,少生事端,行头还是不扎眼的为好。他顺便把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下,换成了粗布的,也让杨过粗布缠头,这样杨过都看不出英俊侠少的样子了,更不用说郭靖这个大叔。
杨过虽然不喜欢,但也只好认了。
吴克地理其实是学得不错的,奈何在这里不是很能用得上。而他在黄老邪那儿看地图时,也只关心襄阳那一片的地形。按他的想法,只要一路往西走,过浙江、安徽、河南、陕西到了甘肃境内就好办了。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这边的国道是怎么修的。
吴克毕竟是看过荒野求生的,搭个临时庇护所什么的不在话下,由于准备比较充足的关系,一路上两人倒也没有受过什么苦。吴克一路上多练习六合拳、军道杀拳倒是颇有体会。只是因为暗器功夫不行,鸟雀野兔之类的野味打不到,加不了餐,一路只能啃大饼,于是吴克痛定思痛,在一个城镇专门添置了强力的弹弓,虽然精度不够,但野味总算是有了着落,不过吴克出于保护物种多样性的考虑,并不滥杀。
而且一路上边走边练,几天下来准头大有提升,基本可以做到五十步内十发九中,杨过也拿着个小弹弓玩得不亦乐乎,但是这两个人都有非常大的毛病,懒惰。不喜欢老是弯腰去捡石子,所以每人都装了二十斤石子在袋子里,让驴背着。而且为了更好烹饪,更是带足了各式调味料,后来索性便连刀具、锅和大米也带上了。二人一路上过得也算滋润,只是苦了他们骑的驴。
这般旅游,吴克也是高兴的。唯一所虑的就是杨过的侠少情结,见到有拉帮斗殴总想去参一脚。索性他参与的斗殴级别算不得高,吴克又看得比较紧,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事,但是终究不免有些精神疲惫了。不过七八天工夫,已入了安徽的地界,吴克早已经在盘算究竟还有多少路程了。嘉兴到终南山大约有三四千里地,那驴一小时辰才能跑50多里,一天可以走200多里,再算上绕远路,走山路什么的,估计要40多天,也就是说才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而已。吴克想到还要看住杨过这么久,真觉得太过漫长了。
其实他估算得太乐观了。庄子《逍遥游》里曾说,“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到千里之外,变数就太多了,非要提前三个月准备粮食不可,何况吴克要走四千里?这其中艰辛并非他可以估量。
这一日,二人远远地望见了一个茶铺,因为这几日一直吃野味,十分怀念外面菜馆的味道,二人都有几分急切。还未到茶铺,便见得里里外外坐满了人。吴克这心里就有点小怵。总不会是遇到劫匪了吧。
两个中年男子见得吴克二人,非常热情,忙过来招呼,“两位可是黄山派的大侠吗?”
吴克愣了下神,黄山派,没听过啊。
ps:其实终南山不在甘肃,在陕西,不过吴克他地理没学好。